郭聖通听說劉秀去了趟西宮,緊接著陰氏就早產了,這其中的關聯,她不由得微笑起來。可真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啊
郭氏慢吞吞換了衣衫,才隨那宮女去了西宮,里面巧心已經都安排妥當,不過劉秀還不見蹤影。「皇上那邊通報過了嗎?」不跳字。
「回娘娘,是奴婢過去通報的。中常侍大人說他會轉達給皇上的。」
這言外之意也就是沒見到皇上了,什麼情況郭氏心知肚明,她仍然故意問道,「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不等皇上的旨意就跑回來了?」
「回娘娘,是中常侍大人讓奴婢先回來的,他也是要看皇上心情好些才敢稟報。」
「這是什麼話,貴人生產,他怎麼還敢拖延?」
「這?」皇上在西宮發了好大的脾氣,可是這個話她要怎麼說呢就連中常侍那樣面面俱到的人,現在都不買西宮的帳,她又該怎麼辦呢?
「看你也是個不知事兒的,你去把巧心叫過來。」
巧心在里面陪著驚痛交加的陰貴人,然而皇後宣召她也不敢不听。不過皇後娘娘問她家主子是怎麼早產的,這可讓她怎麼回答呀?
「到底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是你們照顧不周,還想故意隱瞞。」
「不是的,娘娘」巧心可不敢擔這麼大的罪名,「是之前皇上來了西宮,與貴人有些誤會,貴人去追皇上的時候,不慎跌倒了。」
「皇上向來寵愛貴人,哪有跌倒不理的道理,你莫不是在推卸責任,胡言亂語」
「娘娘,奴婢不敢亂講,事情確實如此啊」
郭氏不過是例行公事,也不是認真想要追查,里面陰氏喊得聲嘶力竭,巧心頻頻張望,很是焦急的樣子,「那你進去服侍吧」
她家貴人失了寵,本以後皇後這關不好過呢,沒想到那麼容易就放了她,她趕緊進了內室,去陪著她家主子。
「止善過去問問中常侍,皇上是怎麼說的。」
生產的事情郭氏經歷的多了,倒是絲毫不亂,即使是在陰麗華的宮里,也不覺得有什麼為難。
本宮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生出個太子來
劉秀听著王遠的稟報,也不知是真是假,心里頭還在為之前的事情余怒未消,也就不曾理會她是否生產。止善過來的時候,中常侍正在殿上伺候著,她也不敢上前,悄悄的使了個小黃門去請中常侍。
「大人,陰貴人是真的要生了,我們娘娘現在西宮呢,不知道皇上?」
「咱家已經跟皇上稟報過了,等會兒找機會咱家再說說看,姑娘先回娘娘那邊伺候著吧,如果真的生了再派人來知會一聲也是使得的。」
中常侍這個意思再明顯不過了,皇上是不太可能去西宮了,生了以後是男是女稟報一聲也就得了,至于以後,恐怕也不看好這位陰貴人了。
「既然這麼著,奴婢就回去了,多謝中常侍大人。」
「姑娘慢走,還請代咱家問候娘娘,請娘娘無需多慮。」
「奴婢省得,多謝大人。」
郭聖通听著中常侍的意思,似乎是暗示她可以在陰氏生產的時候下手,這的確是一個好機會,但是郭氏卻並不打算這麼做了。她要讓陰氏和她的兒子,一輩子都要給她的兒子磕頭請安,一輩子活在皇權的陰影之下。死,太便宜了
「娘娘?」紅宛瞧著郭氏在發呆,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嗯?」
「娘娘,喝茶」紅宛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于是順手取了杯茶。
郭氏了然的笑了笑,也不再做他想。
陰氏折騰兩個時辰,才算把孩子生下來,竟然真的是個兒子。郭氏認真看來看,果然有幾分劉陽的影子。
你還真是個保命符啊
「你們好好照顧貴人。」郭氏把四皇子交給了女乃娘,淡淡了囑咐了一句。
她離開西宮就去了廣德殿,劉秀還沒有正式下旨將陰氏趕往北宮,現在她又生了兒子,就更不可能挪動了,與其讓皇帝自己找台階下,還不如她去賣個人情。
「臣妾恭喜陛下喜得皇子。」郭氏一進殿門就笑盈盈的恭賀道。
「什麼?你是說陰貴人?」劉秀顯得有些難以置信。
「是啊,貴人給皇上添了四皇子呢」
「沒想到她竟然真的生了。」劉秀听完有些失神,似乎還拿不準後面的事情要如何處理。
「貴人母子平安,陛下不用擔心。只是臣妾听說一件事情,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什麼事啊?」劉秀隨意的問道。
「臣妾听說皇上要讓陰貴人搬去北宮,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確有此事,陰貴人婦德又虧,所以朕才有此安排。」
「臣妾倒覺得有些不妥啊」
劉秀以為郭氏要給陰氏求情,「通兒你不明白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就不要求情了。」
呵,她現在不求情,以後不就成了不能‘撫育他人之子了嗎’?
「陛下,臣妾雖然不知道這些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敢請求陛下改變主意。只不過四皇子剛剛出世,隨意挪動可能有些不妥啊。」
「四皇子怎麼能長于此等婦人之手,明**就將他帶回長秋宮吧
老天爺,她怎麼求情給自己求來這麼燙手的山芋,「皇上,母子連心,這樣恐怕貴人會受不了吧?不少字」
「通兒無需多言,朕即刻下旨。」
郭氏想了想,這也沒什麼不好。孩子一出生就抱到長秋宮,她就不信真的養不熟。郭氏一想到陰氏的表情,心里分外的舒坦。況且,養了這個孩子,看劉秀將來還怎麼說她「不能撫育他人之子」。前一世,她雖然貴為皇後,但是,陰麗華把自己的兒子看得死死地,除了重要的年節從來不到長秋宮請安,她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撫養他人之子」,這一回,就給你好好撫養一個看看。
郭氏並不介意宮里多一個孩子,女乃媽婆子一大堆,也不用她去做什麼。只不過偶爾照應一下,就可以落個好名聲,百利無一害的事情,她干嘛不做。
郭氏得趁著劉秀在氣頭上,把這個事情給做實了,讓他就算明白過來,想後悔都難。「臣妾遵旨。既這樣,臣妾就再回去一趟。西宮里那些個女乃娘嬤嬤,看上去都有些惶恐不安,臣妾也害怕耽誤了孩子。皇上如果這樣決定了,這就讓中常侍陪著臣妾一起把孩子帶回長秋宮吧」
「如此甚好,王遠這就去傳朕的旨意。」
「諾」
王遠心中暗想,還是皇後高明。不聲不響的就奪了陰貴人的孩子,還能落個賢名,實在比直接除去要厲害得多。他哪里知道郭氏這也不過是歪打正著,如果不是皇上臨時起意,也不會有這麼個結果的。
陰麗華生下了孩子正睡著,突然被外面的哭鬧聲驚醒,她隱約听著是巧心的聲音。
出了什麼事?巧兒從來不會這麼沒規矩的。
「娘娘,貴人還沒有看過四皇子一眼,求求您,不要帶走四皇子。」
「這是皇上的旨意,本宮也沒有辦法。本宮念你忠心護主,不予你計較。還不趕緊退開」
「求娘娘開恩哪」巧心哪敢退下,這孩子一旦被抱走,西宮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她心里暗自猜疑,哭得這麼大聲,娘娘怎麼還不醒來?
郭氏早就看穿了巧心那點小把戲,也不在乎陰氏是不是听見。她示意止善接過孩子,「給四殿下多裹上兩層,可別凍著了。」
「住手!」陰麗華終于出來了,「誰敢動我的兒子。」
「怎麼,皇上的旨意,在貴人這里也是行不通的?」
「不可能的,我不相信?」陰麗華厲聲喊道。
郭聖通似乎看見了自己前世被她逼得走投無路,淡淡的說道,「那你就問問中常侍大人吧。」
「陰貴人,這的確是皇上的口諭,還請不要耽誤了四皇子移宮。」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你還我兒子。」
陰麗華撲向止善想要把孩子奪下來,止善輕松一閃,就讓她撲了個空。
「你這樣哭鬧,就不怕嚇著孩子?你這個樣子哪有半點慈母之心,看來皇上說的沒錯,枉費本宮替你求情。」
「你會有那麼好心如果不是我何止落到這步田地。」
「瘋言瘋語。」郭氏不再理她,「止善跟我一起乘車,別把殿下給凍著了。」
孩子眼見著就要被帶走,陰麗華當然不能答應,不過止善是有些功夫的,想擺月兌她還不容易
「我要去求皇上」
陰麗華眼見著郭氏把孩子抱走,披頭散發的就要往外跑,巧心死命的攔住。
「娘娘,您現在不能出門啊?」
「你讓開,我要去求皇上,我的孩子啊」
「娘娘,您不要沖動啊」
「讓開。」陰麗華畢竟是產後體虛,很快就沒有了力氣,被巧心硬拉著回了內室。
郭氏回了宮就把四皇子安排在了東次間,也就是劉輔的隔壁,又撥了劉輔的兩個女乃娘,和劉彊的兩個嬤嬤,宮女丫頭比著嫡子一個不少,任誰也挑不出理來。
劉秀大概知道了西宮的風波,對陰氏更加厭惡,當即下令讓她搬去西路的建章殿,也不管她是不是還在月子當中。
當晚郭況就追到了陰家的車架,不過,陰鄉侯陰識的確是在車隊之中,陰鄧氏一口咬定二人從未分開,郭況也是拿他沒有辦法。
「是非曲直,自有聖上公斷,二位還是隨著咱們趕緊趕路吧」
梁蕭察覺出事情有些不妙,暫時也想不到好的辦法,也只能趕緊帶他們回京城,听候皇上的發落。而郭況在人群眾找到了冷塵,特命手下將他一路押送,冷塵武功雖好,奈何此時此地也不敢反抗。
陰識一行跟著他二人一路曉行夜宿,總算是在第二天下午趕回了洛陽。劉秀面前他是振振有詞,可越是這樣,劉秀就越覺得問題嚴重。
「那劉張氏在你府中,你作何解釋?」
「回稟陛下,微臣數月未回京中,並不知道劉張氏是哪位,也沒有見過此人。」
陰識推得一干二淨,而那陰貴只說是善意收留。好在劉張氏眼尖,認出了其中一人。
「陛下,民婦認得此人曾經在前天夜里追殺民婦。」
冷塵被劉張是指出,嚇出了一身的冷汗。「草民只是陰府護院,一路追隨君侯,又怎麼能追殺她」
「陛下,民婦絕沒有半句謊言,這人的長相民婦認得很清楚。」
「陛下,她這是誣陷,草民如果要殺她不過是易如反掌,她又怎麼可能逃月兌」
「前天夜里如果不是恩公相救,民婦早已命喪黃泉。」
恩公?怎麼又出來個恩公?劉秀沉聲問道,「你說的恩公人在何處?」
「這個,民婦也不知道他現在何處,也不知該如何稱呼。他自稱是受了民婦家中老僕恩惠,受托前來救助與我。他本來想帶民婦回家的,不過民婦身形笨重,行動不便,也就只能作罷。前天夜里他本是想到了辦法帶民婦出府,不過卻發現了這位想要將民婦至于死地,全賴恩公奮力相救,民婦才得以苟活。」
「陛下,她連所謂的恩公姓甚名誰,人在何處都不能說清,可見都些無根無據的說辭,請陛下不要受其蒙蔽。」
「陛下,民婦所言句句屬實。陰府的丫頭當時被他打暈,後頸部應該還留有瘀傷。」
不管這劉張氏說的是不是真的,劉秀現在都是願意相信的。「你既然說有人救了你,就把當時的情形詳細道來。」
「回陛下,當時已是二更天了,恩公在外面敲窗,原本準備帶民婦逃離陰府。還沒等民婦出門,就听見了打斗聲,民婦在門縫中見到了這位護院。前夜月色很亮,民婦絕對不會看錯。民婦當時躲在門邊,直到打斗聲越來越遠,民婦才又躲到了小廚房的灶台旁便。後來各位軍爺找到了民婦,也不知道恩公是死是活。」劉張氏也沒傻到把什麼都說出來,現在是死是活就看皇上一句話了,至于具體的情形,也沒別人知道。
劉張氏所言雖然听起來言之鑿鑿,但是畢竟無憑無據,劉秀也不好因為這一面之詞就判定陰家有罪,他一時到陷入了兩難。
「陛下,奴才去劉簡家中查問的時候,倒是听說一件事情,跟劉張氏所言或許有所關聯。」
「是什麼,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