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棠嬌眨了眨眼楮。
又過了會兒,窗戶上一個影子閃過。
劉靈毓點了點頭。
寧棠嬌呼出一口氣道︰「憋死我了。」
劉靈毓模著她的頭發,「好端端地裝什麼病?」
寧棠嬌蹭了蹭他的腿,撒嬌道︰「看著不舒服。」
劉靈毓沒做聲。他常年隨軍在外,對宮廷里的明爭暗斗也只知道個大概,適才這場戲的主角他雖然听過,卻沒什麼接觸,自然不好做評價。
寧棠嬌坐起身道︰「我們回去吧。」
劉靈毓道︰「好歹等太醫回稟皇上,皇上下了旨意再走。」
寧棠嬌嘀咕道︰「麻煩。」
劉靈毓道︰「累了一晚上,你睡一會兒吧。」
寧棠嬌身體朝里讓了讓,然後拍拍床鋪道︰「我們一道睡。」
劉靈毓本非忸怩之人,兩人又是夫妻,早有肌膚之親,便月兌了鞋躺上床。
寧棠嬌縮進他懷里,抬頭親了親他的下巴,「新年快樂。」
劉靈毓一愣,笑道︰「新年快樂。」
寧棠嬌摟住他的腰,睡意陣陣襲來,迷迷糊糊道︰「你新年願望是什麼?」
「願望麼?」他輕聲道,手輕輕地模著她的發絲。
雖說嫁入芙蓉王府版本非他所願,但他的妻主體貼包容溫柔,無可挑剔,所以他並未後悔,只是心中仍有一絲揮之不去的遺憾。
從今往後,這世上只有芙蓉王夫,再無懷遠將軍。
袍澤粗獷笑聲,存于回憶,邊疆豪邁風光,回味夢中。
「我希望國泰民安。」
天蒙蒙亮,外頭就想起 啪啪的爆竹聲。
寧棠嬌本就睡得不沉,聞聲而起,躡手躡腳地繞過劉靈毓的腿,跳下床,踩著冷冰冰的地板推開門,趴在門縫里看。
「光著腳也不怕著涼。」
後頭響起劉靈毓微帶責備的聲音。寧棠嬌被他攔腰抱起來,坐在他的大腿上,他蹲著幫她穿鞋。
寧棠嬌傻笑著摟著他的脖子。所以說,找個大點的男人會疼人啊。
「你笑著什麼?」劉靈毓側頭看她。
寧棠嬌道︰「笑我們剛剛相識時,你不理我,沒想到,我們現在這麼好了。」
「你在怪我?」
「當然不是。」寧棠嬌在他臉上親了親,「我是歡喜。」
劉靈毓穿好鞋,抱著她回被窩,「穿好衣服再起來,免得凍著了。」
寧棠嬌趴在床上看著他穿衣,「我們去淨空寺吧。」
劉靈毓嘴角彎了彎,道︰「好。」
他穿好衣服,將賴床的寧棠嬌拉起來,穿戴整齊後出門。
宮女大老遠地看到他們出門,慌里慌張地跑過來道︰「奴婢該死。奴婢馬上給兩位殿下準備洗漱。」
寧棠嬌擺手道︰「免了,我們這就回王府。」她望著那群一大早被寒風吹得滿臉通紅的宮女們,擺擺手道,「你們繼續玩吧。」
乘著小轎子出宮門,臨上馬車,寧棠嬌原想讓抬轎子的宮女給徐鑫帶個話,謝謝皇上皇太父什麼的,順道拜個年,後來想想,這風頭浪尖的,她湊上去指不定叫人怎麼想,能免則免吧。
坐著馬車回王府,路上家家戶戶寫著對聯貼著福字,到處紅紅火火,喜氣洋洋,看的寧棠嬌心里熱乎乎的。她回府洗漱之後,召來總管,興高采烈地問道︰「過年府里頭有什麼活動嗎?」
「活動?」總管茫然地看著她。
寧棠嬌道︰「呃,我是說有什麼玩意兒?」
總管道︰「往年殿下都是呆在府中接待來拜年的大臣們,去年殿體不適,所以在家中養病,今年……」
「我知道了。」寧棠嬌有氣無力道。敢情以前的她是工作狂,節假日無休,去年的她是病秧子,節假日病休。唉,毫無參考價值。
總管道︰「殿下若是嫌冷清,不如請些歌舞伎回來熱鬧熱鬧。其實,殿下若是喜歡,我們也可以像其他王府一樣,買一些回來專門養在府里,殿下想看就看,省事又省力。」
「歌舞沒什麼意思。」她不感興趣。
總管想了想,試探地問道︰「要不,請個小紅戲?」
「小紅戲?」難道是姝朝的戲班子?寧棠嬌來了興致,道︰「好啊,上哪兒請?」她心無雜念,自然沒有注意到總管說小紅戲時,心虛又尷尬的表情。
總管道︰「小紅戲都要靠園子養著。京城只有軟煙翠和青雲飄兩個園子,一會兒我去問問,殿下喜歡怎麼樣的?喜慶的?淒婉的?身段柔軟的?還是小模樣標致的?」
寧棠嬌皺眉道︰「請個小紅戲還有這麼多要求?喜慶點兒的吧,模樣也好一點兒,大過年的,咱找點樂子,不能給人當樂子。」
「是。」總管領命去了。
守在寧棠嬌旁邊伺候的金花訝異道︰「成了親就是不一樣,以前可不見殿下對這些事情上心。」
以前是學習怎麼提心吊膽做人,現在提心吊膽學會了,就要學怎麼放心大膽做人了。不過現成的借口寧棠嬌不會放過,她含糊地點頭道︰「是啊是啊,主要想在王府里熱鬧熱鬧。」
銀花道︰「是啊,兩個人的確是冷清了點,多幾個人好。」
金華悄悄踩了她一腳,低聲道︰「其實殿下若是喜歡,可以生幾個小殿下,照樣熱熱鬧鬧的。」
寧棠嬌拿杯子的手一頓,臉慢慢地紅了。成親這麼久,她倒把這件事給忘了。說起來,他們在一起時,從來沒有做過預防措施,所以即使有了,也很正常。可是,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啊。
寧棠嬌焦躁不安地啜著茶。
銀花道︰「懷了小殿下,殿下就不能風流快活了。」
「噗!」寧棠嬌一口茶噴出來。
正好劉靈毓進門,見狀訝異地走過來。
「殿下?」金花銀花慌忙拿巾帕幫她擦拭。
寧棠嬌對上劉靈毓疑惑的目光,差點心虛得落荒而逃。
不對,風流快活是銀花說的,管她什麼事?她有什麼好心虛的?
寧棠嬌回過神,手指戳了戳銀花的腰,肅容道︰「話不可亂說。」
不知道她的話有沒有被听去。銀花偷瞄著劉靈毓一貫清冷的表情,心里打了個突。
「對了,靈毓,我適才讓總管去找小紅戲了,你午後若沒什麼事,我們就一塊兒看吧。」寧棠嬌高興地說完,才發現其他人一臉震驚地看著她。
劉靈毓先是憤怒,隨即變得若有所思。
「我,說錯什麼了?」寧棠嬌茫然地看著他們。
劉靈毓深吸一口氣,揮手讓她們退下,才問道︰「你請了小紅戲?」
寧棠嬌點頭。
劉靈毓道︰「以前請過嗎?」
「沒有,頭一回。」寧棠嬌道,「有什麼不妥嗎?」她察覺到不對勁。難道說這里的小紅戲有什麼忌諱?皇室中人不能請?若是如此,總管也不會這樣提議啊。她百思不解。
劉靈毓張嘴欲言,卻又忍了回去,「等來了你就知道了。」
他越是這麼說,寧棠嬌就越是不安,纏著他問了半天也沒接過,只好懷著一肚子的疑惑等總管帶著小紅戲來。
到午後,小紅戲果然來了。
寧棠嬌看著總管身後穿著打扮都顯平常的一男一女,「只有他們?」
總管吃驚道︰「難道殿下想要看人多的?」
寧棠嬌想自己一個外來人,這些方面鐵定不如他們內行,便不再問,「要是精彩,兩人也無妨。」
總管道︰「我安排了廂房,請殿下移步。」
寧棠嬌對銀花道︰「把王夫請來。」
總管、銀花︰「……」
寧棠嬌道︰「等等,去廂房?會不會太小了?」
總管道︰「加上王夫殿下,應該也坐得下。」
寧棠嬌道︰「看戲還是一起的好,你們也來。」
總管、銀花︰「……」
金花悄聲道︰「殿下,看小紅戲,不宜人多。」
寧棠嬌道︰「為何?」
總管和銀花總算看出來,敢情這位殿下對什麼是小紅戲一竅不通啊。
總管面對金花銀花責難的眼光,硬著頭皮將寧棠嬌拉到一邊,低聲道︰「殿下,其實小紅戲是,是表演閨房之趣的。」
寧棠嬌腦袋轟的一聲。
應該是她理解能力有誤吧?應該不是她想的那樣吧?閨房之趣……也可以是一起繡繡花畫畫眉的吧?
……
上午向劉靈毓提出一起看小紅戲的絕對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
她自暴自棄地撓著頭皮。
總管不識時務地湊上來道︰「那您還看不?」
「看,看,看你個頭啊!」寧棠嬌一把摟住她的脖子,壓低聲音道,「這種戲怎麼會叫小紅戲呢?不是應該叫小黃戲嗎?!」說小紅戲誰明白啊!
總管被勒得差點哭出來,郁悶道︰「它就是叫小紅戲啊。」
「殿下。」銀花在那頭喊道,「王夫殿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