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香府第 滿月宴席

作者 ︰ 韶詞

鄒城歷史悠久,于夏商成縣,周代築牆,春秋建城。戰國時有個聲名赫赫的孟子橫空出世,孟母三遷最後選定了鄒城而使鄒城一炮而紅,綿延千年生生不息。

如今的朝代剛經過元朝韃子的戰火洗禮,先帝太祖開創了霍氏王朝,定國祚為「乾」,史稱大乾王朝。乾朝民風開放,文武並重,程朱理學尚未萌芽,婦女雖不便拋頭露面卻也不用裹個小腳來獲得缺陷美。

自從太祖這個穿越始祖遠到而來,一改明朝頹勢,兩手一起抓兩手都要硬,適度開放海關,從源頭解決閉關鎖國帶來的後患,順便搜刮大海對岸的紅寶藍寶綠寶石。另一方面,大力推廣文武並重思想,書生加試馬術,武官還要考國語,立志要讓人才一個頂倆,戰亂時跟著太祖上馬殺敵以一當百,太平時能拿起筆桿憂國憂民寫兩首酸詩。有句俗話叫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說的就是太祖的如意算盤了。政策一下,書生這花沒開成,武將這些苗苗卻拔得挺高,幾年下來,大小武官文學水平上來了,打架前學會義正言辭的找兩個借口表示切磋,打完了鞠個躬還道個謝,感謝指教,讓人牙癢得慌。扯遠了,咱回來回來…………

說到鄒城,便是黃口小兒也知道鄒城孟家。孟家便是那孟子孟聖人的本家,這一代家主孟承禮是孟子嫡系第六十代孫,歷經兩朝,太祖時為肱骨之臣,又任太子太傅,官至從一品,為當今帝師,育人無數,得封承聖公,現與夫人黃氏居于京城老宅,教導皇子皇孫,摧殘,哦不,培養祖國未來的棟梁。

我們的故事便從鄒城孟家老宅開始。

鄒城孟家老宅是個五進的宅子,經過數百年的起起伏伏,那些雕梁畫棟在風吹雨打下褪去了艷麗的紅漆,卻平添了幾分肅穆之色。數代人的積累之下,孟宅古樸莊重,書香渾厚,家僕似是也沐浴在這氛圍之下,也比一般人家穩重端莊,識文斷字更是不在話下。

宅子玄色正門上懸一方紫檀木匾額,上書「書香府第」四個楷體大字,周正圓潤大氣渾然,下方署名「霍時微」赫然是當朝太祖先帝名諱,足以令人驚嘆。宅門兩側各有半幅對聯,上聯「詩書為骨毅為魂」,下聯「忠孝兩全聖人家」,褒揚之意躍然紙上,更可貴的是那字,鐵書銀鉤錚錚傲骨,非顏非柳獨樹一幟,竟是前朝書法大儒虞憲文所書,可謂一字千金亦難求。

初夏的晌午空氣有些悶熱,正是午後酣眠的好時間,往常的這個時候,孟府總是寂靜安謐的,今個兒卻門庭若市,正門外甚至掛起了大紅燈籠,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仔細一看,小巷里停著一溜紅頂轎子,轎子里出來的人物無不穿金戴銀,非富即貴。

巷口幾個孟家家丁奴僕正在派發米粥喜餅,百姓們排著長龍耐心等待,嘴里不住說著恭喜的吉利話。

外鄉的客人模不著頭腦,偷偷拱了拱旁邊的鄉民。

「小兄弟,這是怎麼了,這麼大排場。」

「外鄉人吧,」正收拾著攤子的小販都用不著打量,「今天咱孟二爺和二女乃女乃的千金滿月,鄒城有頭有臉的人都來了!這不,我正趕著收拾呢,等會兒也去討點喜餅嘗嘗。」

孟府內宅

陸想虞真正接受自己穿越了這個事實是在出生後的第十天。初生的嬰兒視覺尚未發育完全,看什麼都是模模糊糊的重影,听覺也不甚靈敏,只能大致辨清人說話的聲音和銅鈴鐺的響聲不大一樣,旁的是一概無能為力。

到了第十天,陸想虞漸漸能分出人影了,也能看見八仙桌大屏風了,熟悉了葛女乃娘波濤洶涌的懷抱,也認識到貴妃椅上半躺著的貴婦是自己的便宜娘親,陸想虞舉起肉肉的小拳頭對屋頂比了個中指。

她是喜歡泡晉江看穿越文,但這不代表她喜歡自己穿越啊!辛辛苦苦讀完大學,正對未來懷著一片憧憬的娃子睡了一覺就這樣一朝回到解放前了,換你你不淚奔?美男還伺富甲一方那得踫上親媽,誰知道她踫上的是不是個酷愛虐戀情深不走尋常路的後媽!何況她大學專業還是編程這樣一個現代吃香古代沒用的專業,這里只有算盤,金算盤銀算盤木算盤,你倒是給算盤編個C++口訣?一準被扔進冷宮冷宅冷地窖。

挖了她的電腦,身無長技百無一用說的就是陸想虞了,高中學的物理,什麼弄點香皂制點胭脂香水化妝品之類的全不在她的技能範疇之內,詩詞歌賦啥的隱約記得兩句著名的,其他全還給語文老師了。這樣看來,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吃吃喝喝想想現代爹娘了,悲憤過後肚子咕咕叫了的陸想虞毫無羞恥的嗷嗷哭叫,換來女乃娘喂吃的。

嬰孩對時間很沒有概念,吃了睡睡了吃,來看她的人很多,可惜腦容量尚小的偽嬰兒陸想虞只記住了那麼幾個,便宜媽、便宜爹、便宜哥哥兩只、自己的干糧葛女乃娘,還有的統一被她劃分為花紅柳綠不知屬性的女人。其余時間一概困在小小的耳室里不得動彈。

所以當女乃娘伙同兩個女敕蔥似的小姑娘帶著一堆小銀首飾大紅衣裳把陸想虞打扮成年畫女圭女圭的時候,陸想虞忍住了,還很有期待。便宜媽前幾日就開始了瘦身大計,今天清晨拆了抹額洗澡梳妝,陸想虞知道便宜媽出月子了,那今天大概就是這個身體的滿月了!悶在屋子里近一個月,她也快長草了,很想出去看一看自己究竟穿到了哪兒。

遠遠只能看到紅彤彤一坨的六姑娘終于被抱出了寄居一個月的耳室,在女乃娘懷中四處張望新家環境。

從耳室到外宅正廳大約走了一刻鐘,欣賞完雕梁畫棟花草樹木的六姑娘總結道︰

「這屋子還是挺大的!這家人挺有錢的!應該餓不死我!」

—————————————新出爐的孟姑娘很沒出息的分割線———————————

孟家在鄒城乃至山東還是很有聲譽的,孟二女乃女乃娘家在京城也是很有地位的,再加上過滿月禮的小姑娘是孟家嫡系嫡女,多方因素加起來,此次滿月宴席賓客滿堂、熱鬧非常。

孟二爺在正廳會客,吟詩斗酒款待賓客。

孟二女乃女乃在後廳應付七大姑八大姨,正式場合姨娘不便出席,二女乃女乃只領著庶出的四姑娘懷里抱著六姑娘,坐在正堂後殿里笑臉盈人。

「二嫂,這就是我六佷女吧,長的可真喜人,白白胖胖的,將來肯定標致。」說話的是孟三女乃女乃沈氏,沈氏的爹信奉女子無才便是德,又看不上庶務瑣事鑽營銀錢之事,除了女戒孝經和針線外什麼都沒教便讓女兒出了嫁,是以沈氏管不了家也不被丈夫喜歡,連話語也撿最直白的說。

「小孩子家家可經不得夸的,這會兒一天一個樣,將來可沒個準呢。」二女乃女乃很是謙虛,沈氏說這話沒什麼深意,可難保別人沒听出什麼弦外之意。小時了了大未必佳這種話傳出來就難听了。

「瞧嫂子你說的,看看,四丫頭在你身邊長大,多水靈多招人疼啊,妹妹肖姐,六丫頭將來沒差的。」沈氏這話倒是半真心半刻意,四姑娘漂亮不假,可是畢竟不是太太肚子里爬出來的,長的更像她生母栗姨娘不像二爺,六丫頭和她相像那是不太可能的。不過是看著二女乃女乃家世好,人又聰慧,丈夫是嫡出又肯上進,兒子接二連三的生,沈氏有點泛酸。

一旁站著充當壁花的四姑娘眼楮一亮,果然她的美麗有目共睹。

「你家宜璉、宜璐又哪里差了,你這做母親的費心了。」快岔開話題岔開話題,沈氏這一酸起來自己可有數,非得把好好一場滿月宴弄成訴苦大會,至于四丫頭麼,再漂亮將來還不是自己說的算。

一談到自己的孩子,做媽的總會忍不住炫耀一下的,其他方面一無所長的沈氏唯一的優點就是能生、會生!不但兒子是孟家這一代的長孫,大女兒管家御下一把手,相信小女兒估計也不錯。

話題瞬間變成了婦女育兒討論,氣氛很良好,直到另一位夫人的加入。

晏太太余氏是近年來新起的貴婦人,她丈夫晏啟蓀晏大人如今官至正四品監察御史,管轄幅度橫跨整個山東。余氏幼年便與謝氏相識,從小出生不如謝氏高貴,淑女聚會時從未佔過風頭,如今謝氏的丈夫官至正五品州府同知,尚不如自家夫婿位高權重,便有些得意,說話也就不那麼客氣了。

晏太太輕輕轉動手腕上的雕鳳團花金鐲,抿了口茶說道︰「這孩子不錯,將來是個有出息的,你和我也是老相識了,知根知底的,不如就訂給我家小兒明霽吧,你看怎麼樣?」

話語一出,頓時滿堂鴉雀無聲。晏大人家只有一個兒子,可惜是個庶出的。

謝氏臉上笑容不減,不急不慢地回道︰「這孩子上面還有五個姐姐尚未論及婚事,我可不能不顧規矩,越過了她們去。」

在座都听出了話里音,哪家嫡女剛出生就訂了人,嫡女可不比庶女,聯姻效果一個天一個地,這晏夫人委實是太不講道理了。

「這不打緊,反正我們明霽年級也小,等得起,」晏夫人說著褪下了手上的金鐲子,塞到想虞的手上,「再說了,有你教導,這閨女必是不錯的,必是個溫良賢淑的,我放心的很。」從小高她一等的謝氏嫡女做她庶子的妻子,她心里真是爽快極了。

想虞听了這麼半天對這位晏夫人很是不喜,趕鴨子上架也不是這樣的,她才30天大,這就要定終身了?因此當晏太太試圖把金鐲塞進她襁褓的時候,陸想虞想也不想小手一縮躲過晏夫人,鐲子不巧掉到了地上。

 當一聲打在了眾人的心頭,晏夫人臉色變得不太好看了。

謝氏斂起笑容,淡淡說道︰「看來是小女和貴公子緣分不夠,兒女自有兒女緣,不能強求。」

晏夫人被一通話堵得說不出話,臉色變了又變,最後憋出一句「罷了,我家明霽可是老婦人的命根子,尋常人家的女兒想是配不上。」

眾夫人白白看了場戲,心里紛紛對晏夫人的作為看不太上眼,想著回去可得給丈夫吹吹耳旁風,千萬別把自家閨女給了這等糊涂人。

陸想虞一看危機解除,立刻恢復小朋友作息,又ZZZZZZZZZ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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