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慈寧宮康熙暫住的宮殿,胤在梁九功的通傳之下獲得了進殿的允許,低垂著頭跟著梁九功來到內室,眼睜睜的看著梁九功行禮之後離開,胤內心忍不住撓牆,伺候什麼的究竟他需要做什麼?為什麼沒有人提醒一下啊嗷~~
于是,有些手足無措的胤只能撩起袍子往地上跪去,嘴里也喊著,「兒臣給皇阿瑪請安,望皇阿瑪龍體聖安!」這天氣冷的地面像是像是冰塊一樣,跪下去真的足夠堅硬的讓他的膝蓋杯具。
「起來吧。」
淡淡的聲音響起,胤也順著這話站了起來,依舊低著頭,臉上也適時的裝出了一種無措的不安,就如同膽怯的兔子。
「過來,陪朕坐坐。」
「皇阿瑪……」
「過來!」
剛剛想要用不合規矩當理由來拒絕康熙的胤被康熙一聲帶著命令的話打斷,于是抿了抿有些干澀的嘴唇,胤一步步挪到了康熙指著的地方坐下,怎麼的他听這聲音並不是傳說中的那般悲傷到水漿不入口的地步呢?連沙啞都沒有啊,只是稍稍低沉了那麼一點而已。
「抬起頭來。」
「……」胤覺得他的自尊被這句話森森的傷害到了,這麼一句像是調戲的話語究竟為什麼會輪到自己啊?!郁卒了一下後,胤才不甘不願的抬起了一直低著的頭。
等到視線中可以看見康熙的臉時,胤就發現他剛剛的猜測並沒有錯,康熙並不是傳說中的那樣悲傷,臉上的表情只是淡淡的,有些茫然若失的感覺,卻讓胤有些震驚,因為他的記憶中,康熙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表情,這樣脆弱的表情也不可能會和康熙挨到邊,但偏偏,現在出現了,還那麼不加掩飾,讓胤看了之後,忍不住……幸災樂禍了起來,當然,這種幸災樂禍只是心底的活動,明面之上,他還是需要表示一下他的關切的。
「皇阿瑪……」胤的聲音有幾絲急促,就像是緊張之下的欲言又止,讓康熙緩緩的嘆了口氣,伸出手,把端坐在自己旁邊的胤抱在了懷中,不自覺的稍稍用力把懷中唯一的溫暖用力抱緊,低低沉沉的嗓音飄著絲絲悠遠的恍惚。
「朕早失怙恃,幼齡就有祖母撫養,趨承祖母膝下三十余年……」
被抱著的胤听著康熙的回憶,被迫窩在康熙懷中的整張臉都呈現出了一個大大的囧字,這算什麼?把他當成心靈垃圾桶不成?問題是他真的不想當這個垃圾桶啊,要知道,皇家秘密不足為外人道,皇上的心理秘密更是連探究都不行啊。于是,被迫听著康熙的話的胤僵硬的坐在康熙懷里內心里非常不淡定的默默淚流了,為什麼康熙想要拉人傾訴時偏偏相中了他啊嗷嗷——
其實,就連康熙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麼會把胤當作傾訴的對象,也許是因為這些話他憋了兩世已經忍不住想要說出來時偏巧的胤在身旁,也許是因為胤對他皇祖母閃現了與他相似的淡淡悲哀,更也許是因為他心底那說不清楚的感覺作祟,總之,現在的康熙只是忍不住把他想說的話傾訴出來,他只是想說而已。
兩世為人,盡管康熙沒有察覺,但他的心態其實已經改變了不少,比之上一世為帝需壓抑太多本性來說,這一世的他變得順心而為了起來。死亡,伴隨而來的永遠都是重生的蛻變,哪怕靈魂相同,但事實上,不一樣還是不一樣了,一如康熙,一如胤,只是兩人都不曾察覺,或者說,哪怕察覺了也不會去在意。沒變又如何變了又何妨?他們想要的只是讓自己感到滿足而已。
于是,胤就這樣听著康熙絮絮叨叨的講著回憶,听的他那叫一個昏天暗地頭腦發脹啊,尤其是每天慣例的小憩時間,困頓不堪的胤只能瞪大了眼撐著不睡,那種痛苦,就好比是困到了極點還要看你最討厭類型的書籍一樣,言語無法表達出其萬分之一的難受。等到好不容易撐到康熙說完時,時辰已經不早了,因為,胤的肚子已經發出了警報聲。
咕……
哀嚎一聲,胤真的開始懷疑他這一世究竟來干啥的,明明只是想看那些好兄弟爭得你死我活的戲碼的,為什麼偏偏,來這里這些日子,出糗的都是他?
「呵呵……」康熙本來就沒什麼大悲痛,只是有些話憋著悶著難受是以順著外面那些傳言守喪安靜一下,現在都講出來了就覺得心中無限舒坦,那淡淡的惆悵也差不多消散光了心情自然就不錯了。在听的胤肚子傳來的叫聲,就忍不住笑了出來。「胤餓了?朕馬上讓人傳膳。梁九功!」
「奴才在。」不得不說,能夠成為皇帝身邊最貼身的奴才的人總是有這種特殊的本領,皇上不需要你時就的遠遠的,防止听一些不該听的話以保生命安全。而當皇上傳喚你時,就要像是裝上了感應器似得立刻的跑上來伺候,這種特性,就和某種名為傳喚獸的物種很像。
「傳膳。」
「,奴才馬上去。」梁九功的聲音帶著點喜色急匆匆的吩咐下面的傳膳奴才趕緊準備。
這些天皇上一直都沒吃什麼,胃口大減,一天里也就難得的在早膳時用了些白粥,晚膳也在第一天擺上桌子之後就被撤掉繼而吩咐著等皇上傳喚之後再上傳,但是這些天皇上從沒有主動傳過膳,每天就吃那麼點身體哪能撐得住啊,他們這些做奴才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龍體欠安可是大事啊,可是再怎麼著急也沒法子開口啊。
可是今天皇上不僅主動傳膳了還笑了,表示著皇上的心情終于有所好轉陰轉晴了。誰說這八阿哥不受皇上待見的?明明皇上就挺喜歡的嘛,八阿哥也真本事,竟然能夠讓皇上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