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關兩年,幾乎是毫無知覺。體內的靈氣膨脹到一個快要逼近臨界口的地步,在四顆築基丹的作用下,她甚至也不覺得饑渴和困倦。
感覺著那些靈氣都在不斷地被壓迫下去,整個身體的經脈都為這種壓抑的興奮而有些蠢蠢欲動。終于,在壓迫到極致的時候,從最底下的靈氣開始,液化了。
經脈中的靈氣也受到了同樣的壓迫。此時明慈心如明鏡,知道築基已經到了最後階段。在事情收尾出現的毛躁情緒,在清心菩提的作用下也只冒了一個頭,就消失殆盡。
經脈里的靈氣徹底液化了,開始和奔騰的血液結合,宛如寒冰刺骨。明慈的眉毛漸漸結出霜冰,臉色發青。
她不知道這又是什麼情況,怎麼會造成這種後果。但是感覺靈氣液化以及液態靈氣和血液的融合並沒有停止。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她也只能咬著牙硬扛下去。
明湛的十年面壁已經結束。此時,他就立在這煉丹室前,抬頭,眯著眼,等待著明慈出關。
有點不對勁,這煉丹房的牆怎麼結冰了?還不停的有冷氣冒出來?
片刻之後,一聲風嘯沖天而起,漫天霞光大作。那是過多的靈力排出體外所造成的威壓。可想而知,若是這些靈氣被滯留,本體恐怕只能自爆而亡了。明慈的血內已經有了築基液態靈液,又已經築基成功,還存了一小部分靈力下來趁機提升,竟還是弄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可想而知她為了築基到底存了多少靈氣。
普通人築基完成,同是築基初期,若是算起來,應該是築基一層。可是明慈築基出關,卻迅速鞏固了修為,提升到築基二層。
房子上的冰瓦碎去。
良久,那扇幾乎要被明湛盯爛的門,緩緩打開了。一個修長苗條的身影從里面走了出來,似乎有些狼狽,抖了抖滿頭的冰屑。
「哥……」抱抱,好冷啊……
明湛滿眼喜色,上了前,卻不防她腳一軟掉進了自己懷里。他愣了愣,隨即笑道︰「妹,你長大了。」
明慈吭哧吭哧地呼著寒氣,道︰「冷……」
明湛不禁皺眉,月兌了件外袍裹了她將她包緊,不敢給她輸靈氣,怕水火相克。只把她緊緊摟了,蹦上屋頂去曬太陽,低聲道︰「一會兒就不冷了。」
其實他是在想,若是一直這樣,就只能帶她下山去找木伯了。所幸過了一會兒,明慈的身體漸漸溫和過來,氣也終于順了。她抬頭瞄了一眼,少年青澀的輪廓已經完全長開了,濃眉深目,這是一個俊朗的青年的模樣。
她道︰「哥,你……竟築基後期了??」
他淡淡一笑,道︰「嗯。」
見他眉宇間有些滄桑,便知在清風崖十年,他經歷了不少事情,無論是心境上,還是肉身上。
他道︰「明月閉關,我們趁此機會去向長老堂請求下山歷練,然後就不必回來了。」
她正想說好,突然,腳下走出一個人來。原來他們竟是坐在了明月閉關的屋頂上。
明月抬頭望了望兩個抱成一團的男女,陰著臉道︰「衣衫不整,成什麼體統!還不給我下來!」
明湛笑了一聲,用衣服仔細把明慈裹好,抱了她跳下去,道︰「大師兄,出關了?」
可是明月尚未結丹。他也在做準備,前幾年感覺到築基大圓滿,閉關並不是在沖擊金丹,而是在穩固心境。最近剛剛覺得提升在即,可是卻在看到那一對男女時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心境又像一群馴不住的野馬,橫沖直撞。
明慈淡淡地看著他,一臉不知悔改。
他冷笑,道︰「湛,你竟提升到了築基後期,看來不曾荒廢修行。慈,築基了,很好。」
明慈還挨在明湛身上,因冷。她懶洋洋地道︰「師兄即將沖擊金丹,也是可喜可賀。」
明湛笑道︰「既然都是喜事,慈丫,不如我們下山去看看?」
明慈也笑,道︰「好啊,許多年不曾下山,不知道山下是什麼樣了。」
這兩個人完全自說自話,不把他看在眼里。明月壓抑著怒氣,道︰「先等等罷,慈,你來,我有幾句話想與你說。」
頓時,明慈就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冷過頭的臉頰,有些不自然的蒼白,可是雙唇,卻是殷紅如血。那誘人的雙唇就這樣輕啟,道︰「好。」
她道︰「哥,你等我一下。」
說完,就跟著明月進了屋。明月的生性簡潔,屋子里並沒有什麼多余的器物。唯一桌一床而已。他坐在了桌邊,讓明慈坐在他對面。
明慈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道︰「師兄?」
明月低下頭,再抬起頭的時候,已經成了一副淡然的神色,他道︰「慈丫,你也長大了。師父一直是把你當成親女兒的。現在師父不在,師兄也是能做主的。」
明慈面上帶笑,道︰「慈知道。」
半晌,明月似乎想了極久,又似是極其艱難地下了一個決定。他道︰「師父,雖說過給我們訂親的話,但強扭的瓜不甜。你若是心儀湛,我可以給你們做主先訂了婚。」
明湛一怔,一時也弄不清楚他是認真還是試探。此時她只恐下了他的套子,腦子里不知道轉了多少下。半晌,她低聲道︰「師兄這是說什麼話?慈同湛師兄,不過是關系好一些罷了。平日里這清月峰上,也就我們幾個人。不敢說別的情義,情同兄妹,是有的。」
聞言,明月面上頓如冰雪消融,竟是一笑傾城。他低聲道︰「小慈。」
明慈看得又一呆。直到一只手竟是不能自已地撫上她冰冷的面頰,頓時,她就因為抗拒陌生人的靠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把臉甩開了。
「小慈?」
她低下頭,艱澀地道︰「師兄,興許師父的話,只是一時戲言。慈听說,師父已經和綻秋長老說好要聯姻了。」
明月一怔。
她反而輕松了,心知明月的臉皮還沒有厚到大大咧咧地要她做妾的地步。遂站了起來,笑道︰「師兄,慈先走了,和湛約了下山的。」
說完,她就像一只輕巧的蝴蝶一般,歡快地躍出了他的視線。仿佛和他多呆一秒也不願意。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她剛從冰窟里出來,如果說明月是另一個冰窟,那明湛就是美麗滴太陽~
和等在門外的明湛匯合,兩人說笑著同往山下走去。
明湛道︰「他找你說什麼?」
明慈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道︰「他說我和哥過于親近,問我是否要給我們訂親。我也鬧不清楚他是試探,還是真心。」
聞言,明湛訝然道︰「他還有這麼大方?那你怎麼答?」
明慈道︰「我說了實話唄,只說和你情同兄妹,沒有男女之情。」
明湛道︰「你沒說錯。明月此人極其自負,若你是真的棄之如敝屐,他恐怕是會勃然大怒。想來,他還是在試探。話說回來,你怎麼就是看不上他?」
明慈咬牙切齒地道︰「我生來不是給人做妾的!」
「他竟要你做妾?」
明慈道︰「綻秋峰和清月峰已經說好了要聯姻,要我為妾。嘖嘖,這如意算盤倒是打得好,擺明了欺負無父無母的孤兒麼。」
明湛目中有些陰鶩,沒吭聲。
半晌,他方道︰「你剛剛凍成這樣,是什麼緣故?還是盡早下山,去讓木伯看看吧。」
明慈呵了呵手,還有些涼氣未消,道︰「嗯,我也不知道什麼緣故,現在還覺得心肺都凍得疼。」
明湛道︰「哥背你吧。」
說著,果然俯下了身。明慈趴到他背上,只覺得溫暖的肉身隔著衣服貼上來,頓時,被凍得還在發寒的心口,就舒服了不少。
她還在絮絮叨叨︰「等我結嬰了,我再去找個金丹期的小白臉,包養一陣子……」
「……」
「築基的也行,湊合湊合吧。」
「……你就不能有點出息?」
「包養人家總比被包養好啊。」那也是為了不至于到死都是個老處女嘛。
「……」種種歪理。
兩個人邊說笑邊下了山,傳送陣里正有人出來。是白淑柔和一個眼生的女弟子。見了這舉止親密的兄妹倆,不由得都一愣。
明慈叫了一聲︰「淑柔師姐。」
白淑柔盯著她的眉眼,看了許久,才反應過來︰「是明慈師妹啊……怎麼了,受傷了?」
說著,視線落在一直沒吭聲的明湛身上,眼中的驚艷一閃而過︰「明湛師弟。」
明慈笑道︰「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崴了腳罷了。師兄非要背,說是怕我滾下山去,等下了山再說罷。師姐,我們還趕著下山,這就先走了啊。」
說著,也不等他們回答,就踢了踢小腳,趕著明湛快走。對著這個女人,心里不古怪是不可能的。若是按照別人給自己安排的命運軌跡,這女人以後可是要和自己共侍一夫的。而且……自己還是做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