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湛道︰「喝,這些小家伙就是鑿玉鼠?紫英刀就是這麼煉出來的?」
明慈道︰「可不是,為了逮他們,我上竄下跳費了多少功夫,還差點掉蛇窩里。」
兩人正說笑,明慈抬頭就見明月和白淑柔迎面走來,不由得眉毛跳了跳。但人走到近了,尤其是明月是直直朝她走來,她按捺著一口戾力,但只能道︰「大師兄,淑柔師姐。」
明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聲音很冷淡,道︰「出關了?」
明慈道︰「出關了。」
他復又冷道︰「既然這樣,這些天不要亂跑,也不要去綻秋峰接任務。湛也一樣。要過年了,留下來吃年夜飯。綻秋峰的師兄師妹也要來做客。」
明慈微微有些詫異,年夜飯?
但她還是道︰「知道了。」
明月又看了明湛一眼。
明湛道︰「知道了。師兄,慈丫剛出關,湛帶她去山下走走。」
明月顰眉道︰「成日往山下跑,荒廢修行,成何體統!」
頓時明慈就炸了毛,心想我這不是才閉關出來麼,再說你有出息,你有出息還在這兒泡妞,不是早就說要結丹。到現在連顆蛋也沒結出來,結你妹啊結。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硬是只能又把那口氣給吞了回去,低著頭,但眼楮里還是有些乖張怨毒的神色,道︰「師兄,慈知道了。」
明湛淡淡地道︰「孤月山不禁弟子外出的吧,何況是築基弟子。」
明月盯著明慈看了一會兒,她似乎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神色,不禁愈發不悅。白淑柔似乎也發現一些不對勁,稍稍往他身上挨了挨,想安撫他。明月低頭看了白淑柔一眼,突然松了一口氣。想起明慈曾經說過的話,便無師自通地認為這大概是小女孩的情緒。
于是他道︰「去便去吧,去散散心也好。」
說著,便和白淑柔聯袂而去。
明慈怒道︰「古里古怪,大賤人!」
「……」明湛祭出烈日,拉著她上了刀身,道,「你什麼時候和他結了這麼大的仇?」
烈日飛上半空,明慈一時不適應,踉蹌了一下,才抱著明湛的胳膊站穩,怒道︰「我跟他早就結仇了,我要跟他老死不相往來。他父子倆欺負我無父無母,偏我爹娘卻是為救他老子而死,臨終托孤給他老子。未曾想他父子倆都是這樣的狼心狗肺!」
聞言,明湛沉默了,半晌,他道︰「妹,恩情仁義,都是狗屁。你若是不想別人欺負你,那便只能自己爭氣一點。」
她道︰「我知道。」
烈日屬火,劍氣很是霸道,在空中飛馳而過,劃出一道灼目的劍光。
為小心謹慎,明慈拉著明湛先去買了幾身尋常衣物,然後到姜二那兒把衣服換了。明慈吃了一顆易容換骨丹,對著鏡子一照,然後發現還是洪果果的相貌,但似乎略成熟了一些。那洪果果本不是美女,只是風韻極佳,當年略嫌青澀所以看不出來,如今年長,那效果讓明慈自己也嚇了一跳。
明湛等她換衣服等了半天,終于忍不住去敲門,卻出來一位風騷無比的風情美人,頓時嚇了一跳。目光忍不住又向下滑,盯著她那實在顯眼的胸脯看了一會兒,然後繃著臉道︰「抱歉,走錯了。」
「……」
走了兩步,他突然想通了,于是又倒回來,涎著臉笑道︰「本身資質不佳,沒想到易容換骨丹還有這種效果。」
明慈哼了一聲,挺了挺胸,道︰「本身資質,也是不錯的……不過不關你的事。」
明湛嘿嘿笑了一聲,道︰「走!」
熟門熟路地模到黑市,這些年來似乎也有一些變化,但變化不大,只在細微處更完善了一些。入口處還是青蝶,身穿青衣,面容姣好卻冷清,手下一溜的女侍。明慈看了她一會兒,發現她凝氣九層了。
青蝶原本坐在位置上寫寫畫畫,看了明慈明湛聯袂而來,不由得就站了起來。也沒有過分的熱情,只是例行問了一句︰「上還是下?」
明慈道︰「下。」
她點點頭,轉過身對身邊兩位少女道︰「這兩位客人,不用抵押。你們兩個去,跟管事的說一聲,洪姑娘是甲等貴賓。」
說完,也不管二人的反應,自己又坐下了。
明慈和明湛各自隨一姑娘去罩了大斗篷戴了大面具,然後又在樓梯道里踫頭,彼此看了都笑了笑,明慈拿手去敲明湛的面殼,頓時「梆梆」響了幾聲。
帶路的姑娘道︰「兩位是一起的?想買還是賣?現在正有拍賣會,若是兩位有什麼珍品,可以先由婢子去為兩位登錄,半個時辰以後,拍賣會就開始了。」
明湛點點頭,道︰「正有幾件東西想出手。」
明慈心想,我也有。
然而去登錄的時候,明慈卻大跌眼鏡。明湛拿出來的東西,除了那柄紫英刀,底價他叫得是五千,還有不少好貨。其中還有好幾柄佩劍,雖然沒有紫英刀那種七檔的好貨色,但其中四品好劍卻有兩柄,明湛本來也想拿去賣了,被明慈攔了下來。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最矚目的是一株五千年的紫芝,叫價五千。
相比之下,明慈拿出來的那只四階山熊就變得寒酸無比。叫價一千。這些年除了閉關還是閉關,身上確實沒什麼好東西。
兩個人登記過,拍賣還沒有開始。女侍給他們安排了一個二樓包間,據說是免費的。明慈心知是青蝶的安排,只是未料到這女子的權勢似乎還頗大。
兜了幾圈,在小攤上買了幾個靈獸囊,又買了點丹藥。索性上樓去吃茶等著拍賣會開始。青蝶又送來另一個優待,把拍賣的清單拿來,先給他們看了。汗,這可是赤果果的作弊啊。拍賣行一般都不會這麼干,因為會影響銷售。但有了這個東西,就可以避免出現前面東西買了太多,後面見了真正中意的東西沒錢買的情況。
前幾件東西,兄妹兩人都沒有什麼興趣。因是一起登記的,兩人的貨物差不多都在一塊兒。從明慈的山熊開始,底價一千,被人五千靈石拍走。紫英刀競價到了兩萬一。畢竟是七檔好刀,雖然只有三品,但是富家公子恨不得從牙縫里都武裝到最好。紫芝競價到一萬四。還有一些瑣碎物和一顆罕見的透著香氣的妖麝內丹。加起來共拍了五萬多,頓時明湛成了一個閃閃發亮的有錢人。
明慈唾棄地看了他一眼,自己窩著生悶氣。
明湛笑了一笑,道︰「都是哥下山的時候弄來的,有人要送寶,哥也沒道理不收。不過,好東西肯定先給你留著。」
那肯定是有倒霉蛋想殺人奪寶,結果反被他 嚓了。這家伙一向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聞言,明慈這才消了氣,哼哼道︰「算你識相。」
明湛笑了一聲,道︰「小德行。」
看了一會兒,明慈又把那個單子拿出來看,正無趣,想著要不要先撤,突然明湛的烈日蜂鳴了一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場上正在拍賣一件兵器。確切的說,是一件劍胚。名字叫,月朧。
明湛按住烈日,道︰「烈日月朧……三千靈石!」
明慈被他突然叫價嚇了一跳,這才仔細看了看那劍胚,尚未成形,還愚鈍如石一般,也未看到有什麼靈氣。若是運氣好,大約可以煉化成六檔或以上的飛劍,可他們又不會煉器,要此物作甚?
但見烈日蜂鳴不止,好像十分焦躁,明慈也急了,道︰「四千靈石!」
由此就沒有人再叫價了。四千靈石去買一個劍胚,估計任誰也覺得虧了。
但是烈日卻冷靜了下來,明慈不由得奇道︰「哥,你買那個做什麼?」
明湛松了一口氣,道︰「你知道這里頭是有緣故的,烈日月朧,是一對夫妻鑄劍師所鑄。其妻先鑄好烈日,其夫再鑄月朧。本意是一刀一劍,一陰一陽,一為烈火一為寒冰。但其夫入山鑄劍時,其妻在家難產而死,母子皆亡。其夫悲痛欲絕,抱著烈日自刎而亡,留下了月朧,還是未成型的劍胚。」
明慈顰眉道︰「真是可憐一對鴛鴦。那這是一對夫妻劍?你打算買來送我嫂子的?」
明湛嘖了一聲,道︰「你嫂子還不知道在哪兒呢,買來送你的。哥給你留了一口四品飛劍,名為仙鳶,別的什麼好處沒有,就是看著挺好看的,速度也快。先給你玩著。月朧我們可以慢慢煉化,待來日說不定能出一口好兵器。又和烈日相應合,日後好處不少。」
明慈汪汪道︰「哥你對我真好~」
明湛哈哈大笑,順狗毛似的順了順她的腦袋。
拍賣會結束,兩人只買了一柄劍胚。當月朧被放在明慈手里的時候,明慈才明白明湛的苦心。雖然還是劍胚,但似乎已經有靈,開匣時候,寒冰之氣撲面而來,隱約重擊著明慈心底最深處的東西。那對夫妻的故事,在她看到此劍時,才漸漸清晰起來。
她伸手撫模了一下那物,似乎還能感覺到劍身在微微顫栗,她不由得嘆道︰「月朧啊月朧。哥,這是個好寶貝。」
烈日輕輕蜂鳴,好像在溫柔地應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