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慈道︰「可我就想出去走走。今晚去逛夜市?我都沒有逛過夜市。」
明湛愕然道︰「夜市?又不逢年過節哪來的夜市?」
「……」哦,忘了這是古代。
想來想去還是有點不甘心,便拽著明湛的袖子,道︰「我就是想到處看看嘛。」
明湛從袖子里抽出一份地圖,道︰「有這個時間,不如把這份地圖給哥背熟。到時候走丟了去,看你找誰哭去。」
明慈伸長脖子看了一眼,發現竟是頌山山脈地區的大地圖,復雜的山路十八彎,頓時兩眼發昏。但明湛一向知道她認路的本事實在不怎麼樣。
她小小聲地道︰「我把地圖揣著……就不怕走丟了。」
明湛道︰「那你先看,看熟,有哪里看不懂的來問哥。」
「……」那也好過背下來。
于是當天晚上她就是苦哈哈地點著燈看地圖度過的。
第二天一大早,明湛把她撈了起來。她去開了門,身上亂七八糟地套著衣服,扣子也系得亂七八糟。明湛生氣又無奈,只能自己一個一個扣子給她重新系好。
「不就是沒帶你去玩耍麼?等從南海回來,你想去哪兒哥都帶你去。現在听話,先去把臉洗了。」
明慈哼哼唧唧地道︰「你騙人,昨晚明明有夜市……我都從窗口看見了。」
明湛把她拽回來,把頭發從衣領里抽出來,然後女乃媽似的給她忙前忙後,端水擰帕子。結果看她還傻乎乎地站著不肯動,不由得一個頭兩個大。
他道︰「啊!眼屎!」
「又騙人!」
「真的有!不信你去照照。」
明慈得意地道︰「我早就洗干淨了。」
「……那把頭發梳好。」
「不梳,就不梳。讓你騙我,你老是騙我,以後把我騙去賣了怎麼辦!」
明湛的耐心不是很好,當下就怒道︰「扯什麼混賬話!快去梳頭!不然把你丟在這兒!」
門口有兩個人在偷听。
聞人裕詫異地道︰「他們在說什麼?」
李玄憋了一會兒,最終不確定地道︰「好像在說,梳頭……」
二人伸長脖子等著脾氣暴躁的明湛破門而出。可是等了半天,屋子里反而平靜下來了。終于,李玄忍不住,在窗戶上摳了個洞,偷看……
「……」
「……」
李玄回了一下頭,發現聞人裕也挖了個洞在偷看。兩個人目中的震驚如出一轍。
明湛,明湛在……
屋內,明慈繃著一張臉,時不時罵一句「好笨」、「頭發扯疼了」之類的話。明湛黑著臉拿著那把小梳子,費力地卷了半天,壓抑著火氣給她梳頭。折騰了半天,那些花一樣的發型是做不出來了。只能梳了一個光滑柔順,松緊適度的,馬尾辮。
明慈嫌難看,但已經被他拖了起來,粗魯地拖了起來。
他怒道︰「再這麼麻煩把你頭發刮了送去做姑子。」
「你敢!你敢刮我頭發我就把你閹了送去做太監!」
最後一個字剛說完,某人正打開門。大小姐的一句話,愣是一字不落地落入了兩個偷窺加偷听的人耳中。頓時明湛的面色就像友邦漆一樣,一會兒一個顏色,而且就像打翻了油漆桶,所有的顏色都混在了一起,變成了一種極難看的,說不出來的沉悶的奇怪顏色……
李玄狂笑︰「哈哈哈——」
聞人裕狂笑︰「咯咯咯——」
明湛抓狂︰「啊啊啊啊啊——」
明慈默默地躲在了陰影里。
最終狂笑的聞人裕先反應過來,轉身就跑,一邊跑還跟漏氣似的不斷漏出笑聲。明湛黑著臉逮了上去。結果聞人裕忙一腳把慢半拍的李玄一腳踹了過去當替死鬼。然而他想不到的是明湛想要一網打盡,最終變成了明湛和李玄一起追殺聞人裕。頓時岳陽的大街上就雞飛狗跳。
明慈站在窗台上看了一會兒,默默把窗戶關了。心里感慨,大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雞血了?
可是她沒料到的是,她畢竟是個女孩子,明湛和她在一起的時候還是有所顧忌。這班年輕後生風華正茂,各個都是雞血份子。往後她只能慢慢適應這種生活了。
頌山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幾人御劍飛行。畢竟是速度為長的寶劍,仙鳶並沒有給明慈丟臉,而是緊緊地追著明湛,半分不差。
當天下午出發,兩個時辰的狂飛之後,到達頌山山脈。明慈開始慶幸自己梳了個大光頭馬尾,不然恐怕只能風中凌亂了。看那聞人,風騷地披著大半頭發,還有點劉海,現在就成了一雞窩。
到了地方,明慈和明湛都換了蛟皮甲,一人手里拿著烈日,一人拿著仙鳶。小火盤在了明慈的脖子上。聞人裕的武器是一柄長長的黑鱗法杖,抽出來可以變成飛劍,似乎還可以折疊成弓,屬他花樣最多。身穿一件花里胡哨的長袍,但上面似乎有淡淡的靈氣縈繞。李玄的兵器是一柄很傳統的大法杖,青龍頭。他身穿白衣,也是件法器。
幾人落了地。明慈自覺地朝明湛身邊走去。第一次荒郊野嶺的,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她有點緊張,精神緊緊繃著。
明湛道︰「吾要青魚精骨。」
李玄道︰「隨便。」
聞人裕道︰「那先下海殺青魚精?」
明湛道︰「可以。」
但幾人都知道,這個「先」,是不大可能的。因為在這一路上,遇上妖獸的幾率高大百分之兩百,根本就不可能能順利下江去殺青魚精。即使你飛在空中,那就百分之兩百會踫上飛禽類的妖獸。
明慈對地圖一片模糊,只能乖乖地跟著走。一邊恬不知恥地又把地圖拿出來看。汗,雖然丟人了點,但總好過暈頭轉向。找準了自己現在位置,發現竟是直接進入了頌山山脈的月復地邊緣。
她對地圖不太了解,可是對獸類分布卻知道得很多。頌江沿岸是妖獸頻繁地區,自然在她看過的《百獸經》里有濃重的一筆記載。書中所言,此地飛禽走獸,海中猛獸一樣不缺。但這里以水中為霸,空中為王。地上反而不是很多。若有,是多山精野獸,也多住在山中巢穴中。
所以,受到空襲的可能性應該是最大的。
果然,不久以後,空中突然傳來一聲急啼。眾人抬頭一看,竟是只足有三米寬的巨鷹,尖叫著撲了下來。對方似乎沒有攻擊意圖,但憑它那個碩大的爪子,不小心踫一下估計也差不多了。
明慈立刻認出了它來,道︰「這大約是山中鷹王的部署,是一方霸主,六階。奇怪……怎麼看著好像是被什麼東西追殺……」
她的廢話未完,那巨鷹就迎面撲了下來,竟是翅膀一歪,要摔落了,帶起一陣颶風,刮得人臉都要變形。幾人四處避開被它泰山壓頂,其中明慈是被明湛抱開的。
她舉目望去,發現果然是有東西在追殺。追殺鷹王的是幾頭尖嘴刺雀,都是四階。雖然有六只,但完全不夠對付這麼大一只鷹王。此時那些家伙就氣勢洶洶地迎面撲了下來,想把鷹王解決掉,而直接把旁邊的閑雜人等無視了。
鷹王啼了一聲,空中之王滾了塵埃,掙扎不得。那雙眼楮很慘淡,似乎半點情緒也沒有,但又似乎滿滿是不甘。
明湛看著明慈。
明慈道︰「尖嘴刺雀最喜仗勢欺人,而且長刺有劇毒,內丹可用來煉器或是煉丹。」
而且它們像小強一樣,繁殖能力極強。這鷹王恐怕一直是他們的死敵。這次估計也是耍了什麼手段才得了手。那麼若是沒了鷹王,空中被尖嘴刺雀霸佔,它們無止盡地繁衍……光想想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並且,鷹王是六階,堪比金丹,已經是半個山中之神般的存在,平時避世而居,很少主動攻擊人。但這種有組織的妖獸若是被殺了,必然引來大規模的報復。
明慈道︰「殺尖嘴刺雀。」
明湛道︰「殺!」
當先,早就看不慣的小火就已經嘶鳴著沖了出去,矯健的身軀帶著火光,在空中靈活地來去。劇烈的火光逮住了一只尖嘴刺雀,那雀也凶狠,仗著自己能飛便發瘋追著小火猛啄。小火倒是渾然不懼,齜牙咧嘴凶相畢露,間或噴出大火去燒它。在五階之中它可稱王,很快便將那只刺雀死死壓著打。
明慈甩出水鞭,抽得想靠近的一只刺雀只能嘶鳴著後退。
明湛祭出烈日刀,卻沒有急著攻擊,而是耍花腔一般,三下兩下把那些刺雀趕做一堆。明慈迅速發現了他的意圖,也不畏雀嘴尖了,祭出仙鳶尾,五彩劍氣不斷盤旋。
她叫了一聲︰「小火!」
小火迅速噴著火把追殺它的那只刺雀也逼了過去。
聞人裕結印成功,大喝一聲︰「焰陣!」
地上頓時升起熊熊大火,呈現出八卦型,頓時將那五雀和一狐都困在陣中。小火被燒得炸毛,嘶叫了一聲,但于火焰中穿行如無物,一躍而落在了明慈腳邊,抖了抖身上的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