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火畏水,死巴著明慈不放,明慈嘆了一聲,收了它回靈獸囊。但她不能把自己也收回靈獸囊。
檢查了一下先前買好的裝備。明湛和李玄一人一個大氣囊,其實他們用上的可能性不大,這兩個人都能在水里潛夠兩三個時辰。除了常見的古代下水裝備,還有兩個鉤子,一人一個。
明湛看了還巴在他身上的明慈一眼,道︰「趁天未黑,我們先下水一趟。探探路就回來。」
明慈點點頭。明湛無奈地把她的手掰開了。
李玄已經爽快地月兌了衣服,沒想到這白面公子月兌了衣服,身材竟然也十分精壯。雖不及明湛健壯,卻也是勻稱結實,而且皮膚白皙。東西都在戒指里,要用隨時可以拿出來。
頓時明慈的注意力就被他吸引過去了,手也不由自主地松開了。直到明湛開始月兌衣服,露出麥色精壯的上身,修長的手臂,已經不能用漂亮這種觀賞性的詞匯來形容。他的身體充滿了力量感,十分堅強可靠,又實在太養眼。
尤其……是這兩人月兌了,站在一起……
聞人裕有點郁悶地看了明慈一眼,心想,這到底是哪來的姑娘家,看男人看得眼楮也不眨。
一切準備妥當,明湛和李玄一起向外走了幾步,明湛無奈地模模還跟著他的明慈的頭。猶豫再三,最終對聞人裕道︰「裕,照顧好我妹。她不能下水。」
聞人裕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復又笑道︰「你放心。你妹就是我妹。」
雖然他嬉皮笑臉的半點也不正經,但明湛對他的人品還是很放心的。只恐明慈會害怕。但再擔心又不能帶著她一起下水。
和李玄一起御劍到奔騰的頌江上空,二人似是低頭查看形勢,最終李玄不耐煩,先一頭栽了下去,結果撞上礁石,頭上砸了個大包。未免丟臉,他硬是一聲沒吭。明湛估計了一下形勢,見那邊有漩渦,雖然有李玄做先行兵,但下面應該有礁石才是。遂換了個地方,順利入江。
岸上,聞人裕對明慈道︰「這里的地勢正好,若是他們誘了敵上來,便可拖進這峽谷里宰殺。你來替我護法,我來擺個陣法。」
這樣有人闖入,或是他們誘敵回來,便可發動陣法。
明慈道︰「哦。」
遂鋪展開強大的神識,將方圓很大一部分範圍都籠罩在自己神識之內。聞人裕驚了一驚,但並未多說,只取出十八個火璇璣做陣眼,利落地布了個大陣。
見她好奇地伸頭看,聞人裕心思動了動。平日里明湛看她看得極嚴,害他的勾搭計劃一直未能展開。眼下正是孤男寡女,干柴烈火……此時不勾搭,更待何時?
于是他笑眯眯地道︰「來來來,我告訴你,這個陣法名叫天網,是個捕捉大陣,以我家的傳家之寶之一的元眼魁為中心陣眼。元眼魁也是一位元嬰老祖宗煉化。如今我以八大火璇璣為陣眼,便是六階大妖物也逃月兌不得。元眼魁可擬化劍氣,自動捕捉獵物,待捉住了。便由萬劍織成劍網,鬼神難逃。」
明慈听得入神,道︰「陣法玄妙,以你聞人家為上。」
聞人裕笑道︰「過來吧,我布了陣,你可以不用護法了。」
明慈便從那塊岩石上跳下去,落在他身邊。但她坐下了,注意力卻不在他身上了,也不在那陣法上,而是失神地望著那江水。
聞人裕是花叢老手,便努力挑著話題,道︰「你不用擔心他們,岷江比這更險,他們也下去過的。」
明慈道︰「哦,是嗎,你們還去過岷江?」
聞人裕慢慢地揣測著她的心思,笑道︰「去過,去過許多地方,平日里總是山里來水里去,餐風露宿的時候多。湛早該把你帶來,有個姑娘家,有趣多了。而且也有人做飯。以往都是啃干糧,不然就是湛動手隨便弄點什麼。」
明慈笑了,道︰「我哥嘴饞,所以學著自己動手。」
聞人裕見她笑了,便再接再厲,道︰「你們是親兄妹?」
明慈漫漫地道︰「不是,是結拜兄妹。」
聞人裕︰「那你是從何處拜了青木真君為師?」
明慈︰「機緣巧合罷。」
聞人裕笑道︰「說起來,我和湛認識也是機緣巧合。幾年前我大姑給我大姐送嫁,路上遇到聞人家逆子買通的土匪阻攔。他收了我大姑的靈石,去把那些土匪挨個砍翻。」
明慈笑道︰「哦,你大姑是以彼之道還之彼身。」
聞人裕道︰「後我大姑見他雖然才築基後期,但身法少有的出色,便請他過府做客。又見他人品不錯,便又出錢請他去岷江替我家找岷江水怪的內丹。他看在錢的份上又同我結伴去了岷江。」
「出城前踫到玄。他似是與湛有過節,見了湛便追著要挑戰。湛不打算理他,結果他就一路追我們到了岷江。」
明慈哈哈大笑,道︰「他真記仇。」
聞人裕一笑,也沒有追問她是到底李玄是記什麼仇。他們後來一起闖蕩岷江,不少生死關頭最終確認了對方是可以信任的,彼此了解也很深。李玄是最不喜歡別人挖他的底的。
他又道︰「我問過湛,為什麼這麼缺錢。那時候好像听他提起你。」
「?」
他道︰「說是家里還有個小妹。」
明慈眯起眼楮,笑了一聲。她心想,我比他有錢。
于是聞人裕發現了,這姑娘有點不太一樣。她喜歡听那些探險歷練的故事,而不喜歡你去奉承她或是夸贊她,說那些無趣的廢話。
兩人聊了一陣,天漸漸地就黑了。明慈開始不愛說話,目光頻頻往江邊探。聞人裕細心地分了吃食給她,她咬一口,也不動了。
奔騰的頌江水在夜幕下咆哮著,像一條巨龍的龍身,蜿蜒不見盡頭。那之下掩藏著無數會要人命的水怪,高深莫測。
明慈強大的神識開始鋪了過去。
突然,風中傳來鈴聲。明慈的神識一振。
聞人裕豁地站了起來,道︰「是我的逆風鈴,有東西上來了,去看看。」
言罷二人就跳上岩石高處。頓時明慈只覺得巨浪似乎就在耳邊,奔騰不息。
漆黑的驚濤不斷回蕩,一縷赤金的靈光穿浪而行,不時有巨獸的咆哮聲傳來,和水聲,雲隱混為一體,震懾人心。
一條人影破浪而出,長發披散黏在雪白的胸膛上,腳下法杖踏浪疾行。
幾乎是同時,另一條人影也破了出來,和李玄並行。二人踏著飛劍,行了一陣,便飛不動了。似是拉著什麼巨大的東西。
二人手中竟都拿著鐵索,此時便升上半空,使勁地拉扯。少頃,一凶蛟破水而出,頭上釘著兩個大勾,似乎處于狂怒狀態,咆哮著逼近。
那二人竟是渾然不懼,使勁把那頭黑蛟往岸上拉扯。那蛟凶性很甚,不顧頭上釘著那兩個大鉤,追著那二人拼命咬。似乎更恨明湛,使勁追著他的劍光。
看似很近,速度也極快,可卻是遲遲上不了岸。奔騰的的江水中似乎還埋藏著別的危機,蠢蠢欲動。
聞人裕的面色也難得地凝重起來,塞給明慈一把青色大弓,沉聲道︰「守著。」
他話音未落,明慈已經利落地把弓丟了,召喚仙鳶出鞘,凌厲的劍光朝奔騰的江面刺去,正擊落一只在旁邊張牙舞爪的鋸齒魚。
聞人裕被仙鳶的速度驚了一驚,但很快就回頭去啟陣。
火璇璣一盞一盞地點亮。
風聲怒嘯,雲隱不詳,黑浪奔騰。翻滾的江水中,似乎帶著濃濃的血腥味。
明慈用仙鳶護法,直到靈氣告磬,才發覺天竟都要亮了。而那二人還沒有把已經意識到不對開始負隅頑抗的黑蛟拖上岸。
那黑蛟是洪荒四妖物,臥沙黑龍的後代。臥沙黑龍性屬邪,是與神獸同等級的魔獸。這條小蛟年紀還小,現在還是六階大物,便是這頌江一霸。蛟未成龍,性愚,但非常凶殘。即使是金丹修士踫上,也不能全身而退。
直到第一道曙光降臨,天空似乎以極快的速度翻出灰蒙蒙的魚肚白。
一聲淒厲的長嘯傳來。
明湛高聲咆哮︰「妹!」
明慈猛地仰面往後躍倒,而在她的頭頂,近十米長的巨蛟龍被明湛等借著浪頭甩了出來。一人一蛟幾乎平飛。
她找準這蛟龍的心髒位置,袖中飛出大蛭,迅速鑽進了蛟龍的心口狂吸血。並拔出朱砂往那心髒的位置使勁戳了下去!
黑蛟吃痛,掙扎著咆哮一聲。在她要被黑蛟泰山壓頂的時候,一雙濕漉漉的手把她拉了出去,帶著她落在遠處。是李玄。
黑蛟摔入陣中。
聞人裕大喝一聲,頓時從陣眼中飛出一道金光,升到半空,便破成一張巨網,將那黑蛟罩個正著!
黑蛟似是吃痛,叫得更淒厲了。
然而一開始聞人裕未料到竟然會引了這怪上來,這陣法只有十八盞火璇璣,對付這六階蠻獸還是吃力了些。
那黑蛟竟是幾次要破陣而出,余下幾人的攻擊對這廝都收效甚微。就是李玄的丹寶雷神符,也不能造成致命的傷害。這廝的皮實在太厚了!
眼下只能死死地困住它,困到它沒有力氣。
幸而到傍晚的時候,它的掙扎漸漸弱了下來,間或露出灰白的肚皮,脖子上有一圈特別白。明慈認出那是它的命門。等它年歲漸長,會被漸漸收入粗糙的蛟皮之內。
這個時候,明湛突然咆哮了一聲,竟露出一對有些尖尖的狼牙一般的牙齒,躍上蛟身用蠻力按住它,對著那命門張嘴就咬。這刀劍都刺不進去的地方竟就被他咬破了一個大洞!
頓時,黑蛟紅血狂冒,澆了明湛一身。明湛頓時就成為一頭凶獸,按著那黑蛟大快朵頤一般,使勁撕咬它的命門。
明慈驚得怔住,被李玄拉著退了幾步。
李玄拍上一記丹寶雷神符,將那物炸得掙扎一弱,才冷冷地道︰「湛有一半的狼族血統,你不知道麼?」
明慈點點頭,又搖搖頭。她知道明湛的娘親是北荒人。而那里,便是狼族的天下。雖然以往隱約猜測過,但確實沒見過明湛用牙撕咬什麼東西。
到血幾乎浸透了眼前的地面,那黑蛟才漸漸不動了。明湛渾身是血,從蛟身上退了下來,卻先踉蹌了兩步。蛟血大熱,雖然也大補,但他還真有點無福消受。
明慈忙去扶他,瞬間便蹭了自己半邊身子全是血,腥味撲鼻。明湛把她推開了。他被蛟血燒得有些犯暈,看著明慈白女敕的面容和脖子,有點想去咬。
幸而她先松開了他,去收回了朱砂和大蛭。大蛭許久未吃飽過,如今一頓吃得圓得像個足球,薄薄的肚皮,似乎一戳就會破。而朱砂也變得殷紅似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