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幾天,尹恩就親眼見到了大議會擴軍議案以及空軍大規模培訓規劃的威力了︰仿佛是一夜之間,就從地下冒出來的無數防衛軍軍人就充斥了安琪爾市的大街小巷,申請報名參加空軍的星際戰機飛行員培訓規劃的人在各個體檢地點和考核地點絡繹穿梭不絕,許多原來極其嚴格的檢測標準這個時候也悄悄被放寬了許多,這讓很多空軍中的老資格們頗為不滿,在面對那些經常不知所措的新人時吹眉毛瞪眼珠、左挑刺右指責,怎麼都看不順眼。
尹恩自然也遭到了和其他新人一樣的待遇,申請星際戰機飛行員培訓的體檢和加入空軍的體檢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有許多檢測項目和要求他以前都是聞所未聞,自然也出了不少差錯,而知識考核方面,雖然經過惡補,他還是差一點就過不了了,剛好在及格線邊緣,非常驚險。不過他和一些新人相比,他有太空機械操作的職業資格證書的優勢,實際駕駛過小型太空艇,至不濟,開不上星際戰機,以後還能去駕駛一些太空艇等輔助的機種、甚至改行去做地勤人員,再加上他在平衡性、協調性、空間感等一些關鍵的項目上成績比較突出,最終,他是有驚無險地通過了所有項目,成為新地球防衛軍空軍的一名飛行學員。
當然,這些都是在標準要求被大大放寬的前提下取得的,換以前,打死他,都不可能通得過。而且,他現在還只是學員,能否成為一名真正的星際戰機飛行員,還要看他接下來的培訓表現,但,能有這樣一個好的開頭,尹恩已經是大叫幸運了。因為,據他後來所知,即使是標準已經大大放寬,但報名的眾多青年男女中,這一關還是被涮下了一半還多,這還是培訓開始之前,真正進入飛行員培訓後,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能留下來,而最後,大部分人也許只能負責一些小型船艇或輔助機種的駕駛,真正能踏入星際戰斗機座艙的,天知道還有多少。
這就是防衛軍空軍的窘境??放寬標準,總體素質降低;但不放寬標準,光看這次短暫的沖突就知道了,培訓的飛行員數量肯定趕不上戰時損耗,現在動用後備役飛行員來補充都已經很勉強了,也許過不了幾年,生產的新式星際戰機都沒人來開了,現在只能是兩害相權取其輕了。
通過了初步選拔之後,下一步就是前往空軍設在南方大陸的一個名為克拉克的空軍訓練基地,當尹恩捧著發下來的制服和各種大大小小的零碎物品,滿頭大汗地走進安排給他的宿舍時,他驚喜地發現,這里竟然還坐著一個人,那熟悉的身影,和嘴角淡淡的微笑,這不是艾倫是誰啊?
「艾倫?你你怎麼也到了這里?你不是準備就要畢業了嗎?怎麼你也和我一樣加入了防衛軍?」尹恩驚異地問道。
「想不到,伙計。」艾倫嘿嘿一笑,故作輕松地聳聳肩,以尹恩一慣熟悉的語調道,「舍不得你,就跟過來了,感動不?」
搖搖頭,尹恩警惕地後退了兩步,「我還是離你遠點,免得別人誤會我們之間有問題。」
兩個年輕人呵呵笑著,上前,用力擁抱在一起,這是他們友情的見證……
「……我已經算是畢業了,校方對于我們這些要求入伍的還是有一些優待的,反正在校內已經沒什麼事情可做了,上次听二姐給你介紹了一下防衛軍中的待遇,我覺得還是不錯,于是在校內的招兵點報名了,雖然比你晚了一天,不過可是我先到的基地,我現在是安排在第七學員隊。」艾倫半真半假地說道,兩個人隨意在宿舍內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這兩天是報到時間,還沒正式開始他們的軍人生涯,等人逐漸到齊了,那時可就沒有現在這麼輕閑了。
「跟我一樣,真是太好了,沒想到我們還能在一個班,甚至是一個宿舍。」尹恩驚喜不已。
「因為是同一時期入伍的,又在同一個基地、同一種專業受訓,所以在同一個學員隊的機會還是不小,可惜柯恩沒能跟著一起來,他也申請加入星際戰機飛行員培訓,但運氣就差了些,被涮下來了,要不,說不定我們三個都能在一個學員隊中……」
還真是緣份啊,尹恩不由得感慨不已!
來自南方大陸的數佰名學員陸陸續續到齊之後,這些年輕人就開始了他們緊張、充實卻又精彩和苦澀交匯的飛行學員生涯,由于他們這些人全部都不是防衛軍軍人出身,因此,在學習飛行理論的同時,他們還得同時完成另一個轉變︰從平民百姓向一名合格軍人的轉變。
這批新菜鳥的時間被安排得非常緊湊,從早晨五點開始就得從溫暖的被窩中被教官的粗暴嗓門給吼醒,進行一天的訓練︰
整個上午的時間都是體能、隊列、射擊、搏斗等等基本軍事素質訓練,其中最重要的還是體能訓練,剛接受訓練的那幾天,尹恩覺得他都快死了,身體好象散架一般,差一點他又有了那次穿越的感覺,而且不僅是他,所有學員都是一個熊樣,即使他們覺得已經盡力了,但還是免不了經常被怒火沖沖的教官來個肢體上的親切照顧;
到了下午就變成了理論學習,包括太空環境學、各種太空飛行器的結構、發動機概論、星際戰斗機的系統、導航原理、甚至還有空氣動力學等等??因為星際戰斗機也不是完全就在太空中使用,有的時候也要到大氣層內晃晃,不掌握一些基本的東西可不行。
這些理論學習當然不能和從前空軍院校那些正規學員學的東西相比,他們現在所學的,都是在原有學習課目基礎上作了大幅度壓縮簡化的內容,基本就是讓他們了解個大概,不求甚解;
而到了晚上,也沒有休息,不是繼續進行體能訓練,就是換成了模擬器訓練或者是軍事條令條例的學習,一直到晚上十一點鐘才能休息,順便說一下,休息也休息不好,因為從第一個周末開始,他們的訓練內容又多了一項,夜間緊急集合,已經疲累到了極點的學員們哪里還听得到其他聲音,緊急集合信號發出後,許多學員居然還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地繼續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直至被他們的舍友用力推醒,第七學員隊三分鐘的緊急集合時間最後竟然用時三十分鐘,不用說,也知道那些教官的臉色有多難看了。
「我怎麼感覺我不是參加什麼星際戰機飛行員培訓,而是參加特種部隊的訓練?尹恩,你真的確定,我們不是走錯了基地?」艾倫一邊氣喘吁吁地繞著操場跑圈,一邊問道。
「你這是第幾遍了?認……認命,誰叫我們命苦,正好趕上這一批學員培訓,又正好我們有實際操作過太空艇的經驗,除非你現在想和那幾個家伙一樣打退堂鼓」尹恩一邊插著腰跑著,一邊喘著粗氣回答道。
「我才不會象那些家伙的熊樣,這個時候退隊,先前受的苦不白挨了嗎?況且,我們還是受到了教官們的優待的,這都通不過,哼。」艾倫眉毛一擰,不屑地說道。
隨著培訓時間的進行,他們也漸漸知道了一些「真相」,簡單地說來就是︰他們是應急的。據說第一線的星際戰斗機飛行員數量已經降到了一個快沒人開戰機的危險水平,雖然有後備役的飛行員,但六十年時間的和平,不但削弱了現役飛行員數量和戰斗力,後備役飛行員同樣慘遭池魚之殃,而隨著擴軍法案的通過,這些後備役人員還不夠那些新組建的中隊搶呢,許多經歷過這場短暫沖突、損失慘重的原一線中隊,到目前為止,都還遠遠沒有恢復到開戰前的一半水平。
人員培訓才剛剛開始,戰機生產擴大化也尚需時日這個時候正是新地球行星最脆弱的時刻,空軍司令道格拉斯上將成天都在擔心埃爾夫人何時卷土重來,為此愁白了半邊頭,太空海軍司令金上將在這個時候也插了一腳,天天都有通訊過來,誰都知道,沒有星際戰斗機掩護的艦隊該有多麼脆弱,可道格拉斯上將也沒有辦法,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只有一邊祈禱著,祈禱埃爾夫人不要在這幾個月內再出現,而另一邊,這位上將則瘋狂地壓榨其手下,要他們盡量、盡量、盡量加快培訓進度,無論如何也要爭取在最短時間內給他弄出一批新飛行員來。
于是,尹恩和艾倫等這些有過小型太空艇操作經驗的平民就倒霉了,本來新兵的三個月訓練,一下就被加入了包括專業理論學習、模擬器實踐等許許多多本來應該在後續階段才能接觸的內容,由于時間緊,內容又多,所以連原本星期日的休息時間也要被擠佔個半天,總之,教官們的要求是,不僅體能要過關,理論學習也必須及格,而時間根本就沒有,許多人即使很疲勞,也不得不在晚上十一點之後或周日半天休息時間里繼續加班苦讀
由于艱苦程度超過了心理預期,一些學員受不了,紛紛提出退訓申請,第七學員隊就有幾個主動要求退訓的,另外,訓練過程中發現身體有問題或適應不了的,走了幾個;理論學習不及格補考不過關的,又淘汰了幾個,開訓才一個月的時間,第七學員隊就少了三分之一的人,原本住的滿滿的宿舍,現在隨處能看到空床鋪,許多離開的人,尹恩甚至還來不及和他們好好認識一下。
這還是教官們網開一面的結果,他們也清楚上頭對這批人比較寶貝。一般而言,這些教官不會輕易攆人走,體能跟不上,可以在後面加強訓練,理論學習不合格,有一次補考的機會……他們會盡量創造條件把人給留下來,除非確實是因為先天條件不適合或者是實在跟不上的。當然,那些主動要求退訓的除外,對于這些堅持不下來,毫無例外,一律批準,星際戰斗機飛行員行列中不需要這些意志不堅定的人。
原本理論學習應該是尹恩的弱項,但艾倫的存在幫了他的大忙,他原本在南方大學二班時就是班長,成績在班上是最好的,有了艾倫淺顯易懂的說明和幫助,尹恩僥幸只掛掉了一科,不過幸好他在補考的時候,又合格了,白虛驚了一場。
「沒有艾倫,就沒有現在的我。」多年後,尹恩如是說
「隊列里不準說話。」一個嚴厲的聲音從邊上傳來。
兩個人立刻閉嘴了,被抓住了可不是好玩的,又要被罰了,這不是沒有先例的。
鋪滿沙礫碎石的小道一直延伸向遠方,一群年輕人在上面揮汗如雨地奔跑著,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他們真正的太空之路,從這里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