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傳說貳 第一部 兄弟 第一百零八章 露跡

作者 ︰ 老莊墨韓

包括鄭皓在內,所有人的神情,都驚怖如狂。

人人兩耳轟鳴,氣血翻騰,根本無法自由提起內息。

沒有中毒,沒有暗算,沒有任何有形的攻擊,真的只是純粹簡單的一聲低喝。

那一聲喝,甚至也不見有多響亮,多大聲,可是听在耳中,卻是轟然震鳴,如山崩地裂四維皆催,沖得整個腦子都轟然發暈。內息為之盡亂,手足酸軟無力,本來氣勢如虹的攻勢,立時土崩瓦解,沒有一個人能自由控制住自己的身形,沒有一個人,還能正常地站立或躍起。

他們跌倒在地,氣血在體內亂躥,胸膛窒悶異常,一時竟掙扎不起,只是低聲申吟。

對于在江湖上日日鐵血搏殺的人來說,這樣的痛苦,或許算不了什麼,但心中的震怖,卻足以催毀他們的斗志與自信。

這是何其恐怖的力量,這是何其強大的內力,就算是教主或是諸王,怕也遠遠不如啊。

魔教中人自然悍勇敢拼,就算面對比他們強的對手,也未必會膽怯退避,但是,彼此的力量差距,大到了天壤之別,無論怎樣努力,如何拼命,都不可能有機會,再勇悍的人,也會在冷酷的現實前,變得軟弱而恐懼。

相比這個安然而立的人,他們這些自以為是的高手,竟是連螞蟻也不如。人家甚至連一招都不用出,就能叫他們潰不成軍。

巨大的震驚和畏怖,讓他們的面目都扭曲猙獰起來了。

那個人依然站在原地,語氣依舊平靜,沒有因他們的突施殺招而有一絲憤怒︰「你們離開這里,再也不要來了。」

鄭皓勉強喘勻了氣,可以正常說話,聲音都帶著一絲顫抖︰「請問是我神教中哪位前輩?」

雖然習慣了如惡狼一般,殺戮綿羊也似的普通人,但是,看到更強大,更恐怖的存在,這樣凶悍的漢子,也會如綿羊般軟弱恐怖。

這樣強大的力量,這樣深知神教秘密,又沒有因為他們是神教中人,一上來就喊打喊殺,只是趕他們走。那這位肯定就是教中人了。

魔教是天下公敵,不管是屬于朝廷的神秘高手,還是正道的頂尖人物,看到他們一向是殺無赦的。也只有魔教自己人,才不會見面就殺。

魔教數百年歷史中,確實也出過一些奇才,天才,也曾做過不少震動天下的事,雖說大多數人都因為難抗眾怒,而死于天下人合力圍剿中,到底還是有一些人,最後蹤跡不明,生死難料。

估計,這一位,也該是其中之一吧,也當是教中地位極尊,力量極強的前輩人物吧

鄭皓這樣地猜想著,期盼著,只有抓緊這一絲可能,才能指望一線生機。

那人答非所問︰「我在這里隱居,我不喜歡你們插一只腳進來。你們做事很霸道,遲早會被官府發現,到時候大肆誅連,我不喜歡。」

黑暗里,他的眼楮望過來,並沒有什麼殺氣和怒意,然而那強大無匹的力量下,鄭皓依然覺得手腳冰冷。

「我喜歡過安靜的生活,我不願意被打擾,魔教的事我不想管,但也不喜歡魔教的人在我眼前晃,所以你們離開安定府,如果你們不離開……」

那聲音微微一緩,鄭皓等人,只覺得四周空氣都為之一凝,仿佛有無形的千斤巨石沉沉壓下來,迫得人連呼吸都艱難無比。

「我會非常不高興的。」

鄭皓幾乎是慘叫出聲︰「我們走,我們走,我們都走,從此再不進安定府一步,我神教勢力也絕不染指安定,前輩放心,絕不會有人打擾你的清淨。」

巨大的恐慌,讓他幾乎是聲嘶力歇地狂喊。

他幾乎可以確認,自己只要回答得稍稍遲疑一點,那無可匹敵的恐怖力量,就會讓他粉身碎骨。

那里人在黑暗里,靜靜看了他一會,然後轉身遠去。身形並不如何快,只是徐徐地消失在黑暗深處。

天地間無形的壓力已經消散了,地上這十幾攤爛泥一般的武林高手,卻還是相顧駭然,過了好久,才能顫抖著手腳,慢慢地爬起來。

是夏蟲終于看到了冰的可怕,是井蛙,終于了解天空的廣闊,是小小的螞蟻,真正明白了大象的力量,這樣完全超出他們的理解,甚至超出他們想象的力量,震得他們到現在無論身心,都是一片木然。

直到有人申吟著抱頭慢慢站起來,卻是最開始就暈倒的兩個看門人。

忽然看到眼前的局面,二人都是愕然。

「怎麼了?」

「出什麼事了?」

鄭皓默默不語,現在他也明白,這二人怕是被那神秘人物以內力給震暈了,然而,他心中震撼太過,竟連解說的力氣也沒有了。

他知道那神話般的力量,已經給他心中留下了巨大的陰影,只要一想到,不管怎麼努力,如何修煉,比起那個如同傳奇的神秘人物,依然不過是一只小小螞蟻,只怕以後,他再不會有堅定的心志,全力修煉武功了。武學一道,如水行舟,不進則退,他幾乎可以展望到,數十年後,今夜這些人,除了那兩個暈倒的,其他人都再無半點長進,甚至武功退步。在神教,地位因此而直線下降的未來了。

但縱然如此,也只能認命,想到那樣可怕的力量,他甚至連一絲反抗的意志都提不起來。

「舵主,我們怎麼辦?」

「怎麼辦?走,我們立刻離開,以後再不進安定府一步。」

「可是總壇那邊……」

「總壇只讓我們到鄭國來發展分舵,在哪里設分舵由我們做主,去哪不是去呢?這位也是我教中的老前輩,不想再過打殺的日子,想要清淨渡日,咱們怎麼能不尊重他的意思。」就算是在絕對實力下的屈服,但打起同門前輩的幌子來,至少可以叫自己心里舒服一些,萬一將來事情敗露,對總壇那邊也有個交待。

魔教內部紛爭甚多,確實也常有些桀傲不馴的人,不服管束,如果實力足夠強,強到總壇對之無力追殺,他們隱世不出,避開魔教和正道以及各國的紛爭,都不算什麼奇怪的事。

這也確實是鄭皓所能想到的,那神秘人唯一合乎情理的身份。

他們知道神教的暗號,手式,實力強大,卻並不下殺手,只要要他們離開,不把是非帶進安定府即可,話里話外也明著承認了同魔教的淵源。這要不是本教的哪位前輩,才真的奇了。

「我們以後要跟大成號再聯絡嗎?」。

「還有什麼可聯絡的,大成號的根基在安定府,這位前輩可是警告過了,不許我們把勢力發展到安定府。」鄭皓心里也十分郁悶。

剛剛把凌松澤威脅掌握住,眼看著就能坐著干收錢了,現在又要去別處重新來過了。

算了,哪里的有錢生意人都一樣,也不是非得找凌松澤。只是以後動手,動靜不能這麼大,殺人不能這麼多了,還是半夜里,直接模過去,拿刀子威脅就行了。這回估計就是殺人太多,凌松澤沒能把消息全按住,最終讓那位給察覺了。

他在心中一邊自我安慰,還一邊檢討錯誤,卻是完全沒想過,或許這人就是凌松澤引來的,就是同凌松澤有關系的。

魔教中人,殺人如草,就是對自己人,也談不上什麼容情,這位恐怖的大爺,要真跟凌松澤有什麼淵源,替凌松澤出頭,還能饒了他們這些人的性命?

鄭皓以自己為標準,來推想著別人的行事,嘴里一迭聲地催促著手下趕緊收拾重要東西離開,還正顏肅容,警告大家注意保密,今晚發生的事,對任何人也不許提起,哪怕是對上頭,也不要多說。

就算真是被本教的前輩逼得退出安定府,也絕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上頭知道了,會不會處罰暫且不論,反正升遷是再無可能了。

立分舵在哪不是立,神不知鬼不覺,把這事掩過去,也就是了。

大家都是拴在一根繩上的,對此當然不會有異議。動作神速地收拾重要物品,當晚就離去了。

在他們走後不久,一把火沖天而起,安定府城郊一處荒涼偏僻的小院落燒了整整一夜,化為廢墟。

因著地處偏遠,當晚到沒聚什麼人圍觀,第二天,才有些老百姓過來指指點點。官府的差役們也姍姍來遲,隨意在火場中轉了個圈,本是來收尸的,沒想到,一具尸體也沒見著,且火燒得十分徹底,大部份東西都燒毀了,火場里也沒找到什麼值錢的災後殘余物品。

官府里,自然也有那經驗豐富的老差役,看著這不象失火,倒象是故意放火一般,便也四下打听了一番。

得到的信息也很有限,無非是這幫人來了不久,花錢買了這處院落,地方本就偏僻,他們也不愛與人來往,且幾個主人,都是看來很凶蠻的漢子,旁人見了也大多躲著,因此對這家人,大家都不甚清楚。不過,家里沒有女人孩子,都是男人,看起來就不太象良善,要不是出錢極大方,人家也未必敢把房子賣給他。

這太平年間,官府對民間信息的控制,還是比較得力的。

比如這戶外來的人家,要在本地落籍,就需要本來的戶籍文書,身份證明,一路通行到此的通關路引。在本地買房置產,沒有中人保人,沒有在官府備案登記的一系列文件,那都是不可能的。

循著這些信息往上一查,中人保人原來都不認識這家主人,是被他們臨時用錢買來做保的,在官府備案的文書,細細一查,那是仿造得極逼真的假文書,若不是心存定見,仔細審查,確實是不易發現的。

如此一來,連府城的總捕頭,典吏都被驚動了,大家上了心,調動人馬,再三搜索火場,甚至以火場為中心,向四周開始搜尋任何蛛絲馬跡,同時根據其他百姓的指認,記錄下這戶主人的面目特征,飛傳各處關卡。

經過數日的搜索,終于在這火場之外發現了幾處神秘的暗記。總捕頭一看之下,當時就變了顏色,連忙回城,直接找知府大人秘密稟報了一番。

隨後安定府的差役們針對全城展開了一場大搜索,各處關卡,也大大加強了對通關人員的搜查檢視。

老百姓們不知何事,只是埋怨出回門,最少要踫上三次檢查,十分不方便。

安定府有頭有臉,消息靈通的人們,卻都悄悄打探過原因。

似乎是一個十分恐怖的邪教,在本地現了蹤跡,知府大人十分重視,大力搜索。不過,那些人似乎已經離開安定府了,應該不會有什麼**煩了。

這消息靈通人士中,當然包括了凌松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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