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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深處,小小的一座宮院,冷冷清清,少有人跡,就連宮門上方的牌匾都已陳舊地看不清宮殿的名字了。
就是這麼一處本該荒涼冷寂的宮院,在前不久,卻成為了整個皇宮的無數人注意的中心。
就在這里,一位得寵得勢嬪妃在這里被一個小小看門宮女打擊得慘不堪言,當天晚上,皇帝又靜悄悄前來與莫名其妙被帶進宮的鄉下丫頭飲酒聊天直至深夜,除了皇後派來的阮沅近身服侍,其他宮人都躲得遠遠的。
沒有人知道,皇帝同她們聊了些什麼,甚至這個消息,她們也知趣地牢牢藏在心里,半句話也不敢向外透露。
然而,皇帝的態度,終是讓卑微的宮人們,有了許多隱秘的憧憬。不管最初在這里服侍一個鄉下丫頭有多不得以,不甘心,不管背後是否帶著哪位娘娘別有用心的使命。但即然留在這里,禍福終要與主人相共,而那個叫做方真的鄉下姑娘,別無根基,並無心月復,真要得了寵,總要倚仗身邊的人。她們跟著水漲船高的希望自是不小的。
皇後宮里有阮沅這種怪物,不能拿來做比較,單看看蘇貴妃又或是三嬪身邊宮女們的待遇,誰能不跟著心動,眼熱呢。
就連含嫣翠屏這兩個大宮女都把本來那些不該有的心思盡皆收了,帶著頭對方真恭敬殷勤起來。
有阮沅在,無人敢奴大欺主,個個都只恭謹本份。阮沅本人是皇後宮的人,又有誥命在身,不可能變成一群小宮女在主子面前的竟爭對手,只要把心結去了,把這位阮姑娘當成這處宮院的太上主子供著,其實不是什麼難事,有了阮沅在後頭撐著,這宮院里,零零落落幾個個,走在外頭都如有了靠山一般。往各處要吃食,要綢緞,要擺件,通通無往而不利,斷沒有哪一處敢怠慢,送來的都是上好的東西。
深知宮中陰暗潛規則的卑微小宮女難得腰桿子能挺幾天,走到哪,居然都有人含笑相迎,這種感覺實在是美好又奇妙啊。
固然是阮沅連嬪妃都能毫不留情大肆打擊的手段嚇壞了宮中眾人,但在三嬪小心收斂,謹言慎行,就怕出錯的關頭,沒有人敢自做主張,得罪那位前程不知是高還是低的方姑娘也是原因之一。
有個主子可真是好啊,還沒正式受寵呢,這待遇已經飛漲了。
方真這本人還在宮里迷迷糊糊地混日子呢,卻不知那幾個本來看不上她這鄉下丫頭的宮女,已經是雄心萬丈,忠心耿耿地想著扶助她,追隨她,跟著她一起步步向上去了。
然而,一切,也就到此為止了。
雖說皇帝從街上搶來一個民女,引起民間無數閑話傳奇,也引來宮中各處觀察審視的目光,但隨著蘇貴妃懷孕入鳳儀宮,朝中鬧出廢後鳳波,區區方真,也就不值一提了。
再沒有人把多余的精力,浪費在一個偶爾引起皇帝興趣的小人物身上。
就連吳王本人也焦頭爛額,別說是親來訪美,就是連提也沒再提過方真一次。這一切更是讓人們深信,方真的入宮,只是皇帝一次,莫名其妙的心血來潮,僅此而已。
如果不是還有阮沅牢牢的地鎮在那里,都不用哪位嬪妃出手,光宮中跟紅頂白的宮人們的眼神與閑話,就能砸得這幾個宮女連宮門都不敢出了。
虧得方真自己全不知自己在別人心中已是幾起幾落,到如今,成了一個注定要被遺忘在皇宮深處的倒霉女人,每天只是思念爺爺,覺得宮里雖然不愁吃穿,但總是冷清得不象人間,睡個覺都會因為太靜而驚醒過來。但也僅僅只是這樣埋怨兩句也就罷了,窮人家的孩子,受過太多苦,懂得知足的道理。她還太小,還不是真正明白,皇宮是個什麼地方,正常情況下,等待她的,又將是怎樣的人生,而人的一生,將會多麼漫長,漫長到連活著,都已是至極的苦難。
含嫣翠屏等宮女,急得坐立不安,嘴上都冒泡,臉上長出不少包包來。有心勸說教導一下這個完全不懂宮中生存之道的女人,攛綴她乘著皇帝還沒完全忘了她,趕緊去想法子吸引一下皇帝的注意,奈何有阮沅在,哪里有她們擺布這鄉下丫頭的機會。
一天又一天,希望越來越渺茫,宮院越發冷清,她們也漸漸心灰意懶,雖說有阮沅在,該干的活,倒是誰也不敢偷懶,只是不管做什麼,都有些沒精打彩。
這天正好是含嫣帶著兩個宮女在打灑落葉,偌大院落雖荒敗多年,但經她們日日灑掃,倒也干淨整潔,只是這麼大的院子,只此寥寥二三人,就愈發顯得清冷。掃完落葉,含嫣懶洋洋靠著樹坐下,與另外兩個小宮女相對嘆氣。
冷落的地方,有冷落的好處,沒有那麼多森嚴的規矩,方真不愛支使人,阮沅也不大管閑事,只要把該做的事做好,其實她們挺自由。
可惜,這樣的自由在最勢利的皇宮里,從來是不受歡迎的。
三個女人正自沮喪,只覺前途一片黑暗,卻忽得听到一個清朗的笑聲,就這樣響在耳邊︰「這里是崇秀殿嗎?方真是在這吧?」
皇宮深院里,哪來問路問地方的,而且還是如此陌生的聲音。三人大驚跳起來,回頭看去,卻見對面不知何時站了一人,正好背對陽光而立,面目一時有些模糊,只是青衫舒展,風儀從容,陽光下,隱約只見唇邊笑意微微,還帶點微微的不好意思︰「我剛剛才發現,其實我也不太認得這里的路,皇宮太大就是不好,都是民脂民膏啊,所以說前朝不滅,就真沒天理了,對了,這里是祟秀殿沒錯吧?」這話問得都有些心虛。
三個宮女目瞪口呆地望著他,這人到底說了些什麼,其實誰也沒听進去。含嫣最早反應過來,發出一聲驚叫,另外兩個也立刻明白過來,一起嘶聲大叫起來。
這可是皇宮,而且不是皇帝獨自起居理政,可以接見臣子的前宮,而是後宮,這里也不是御花園那一類比較公開的地方,而是宮中女子們私人起居的內殿宮院啊,除了皇帝,還能有什麼男人擅自進入?宮禁是擺設嗎?侍衛是干什麼的?外頭就沒人看著嗎?這人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還是地里鑽出來的?
這是天大的禍事啊,自家宮里冒出一個男人,誰能說得清?牽涉這種事,宮女們不管是否無辜,被牽連而死,那是毫不稀奇的啊。
天啊
三個女人早慌了手腳,只會拼力驚叫。
連蕭清商皺眉苦笑,
「別叫,別叫,沒什麼大事,我是……」
可惜,根本沒等她說完,三個宮女已是慘叫著一起飛跑而逃︰「快來人啊……」
蕭清商抬手模模自己的臉,她有這麼洪水猛獸嗎?
其實就算三女不逃,她也不大好意思告訴這三個嚇壞了的宮女,其實她才是這里的女主人,整座後宮真正的總BOSS。
可惜這話說著實在心虛啊,哪個女主人會在自己的家里頭迷路的?
她在宮里住了好幾年,一直只是宅在鳳儀宮。從不主動去找皇帝,連蘇貴妃那里,也沒主動探望過。每回都是蘇貴妃悄悄來找她。宮里的飲宴,游園,招待命婦,一干活動,一向與她無關。偶爾有些大典,做為皇後一定要出場,那也是鳳儀鸞駕,從主道上直奔目的地,各處岔道,曲徑盡頭的重重宮室,以及里頭的人,她是從來沒有興趣去瞄一眼的。
所以,當了後宮之主好幾年,她熟悉的其實只有鳳儀宮,而皇宮的道路,她也只有從鳳儀宮直接潛出皇宮的那幾條路爛熟于心,其他各處嘛……基本上完全陌生。
宅得太厲害的結果就是,她一時沖動,想著干件正事,且一下也不想耽誤,衣服也沒換就出來找人。虧得她雖不識這邊的路,但當了好幾世皇後,對皇宮的基本格局,宮室分布還是比較了解的,連蒙帶猜,居然還真給她找到了地方,只是那個一直沒有換過的舊招牌字跡不清,她也不是很有把握。
她倒是灑月兌,一身男裝,不驚點塵,悄悄跑進來開口就問,可人家正常人,規矩人,哪經是起這種驚嚇。這三人嚇得亡魂皆冒,那是理所當然。
而蕭清商只好苦笑著那小小地懺悔一下。
這幾年,她確實是太悠閑,太不作為了。清閑日子過多了,身在皇宮之內,卻全無這份自覺,對宮里的規矩體制潛規則,通通不敏感了啊,前幾世加起來一百多年的皇後,都白做了。
她在這里自嘲自諷,其實也不過就是幾聲尖叫的短促時間里,宮殿中有幾個宮女應聲奔出,遠遠看到花園里忽然多了個男人,也是嚇得尖叫連連……
幸好,陪在方真身邊的阮沅應變神速,一听動靜不對,即時飛身而出。因為顧著方真的安危,這個時候,竟還騰了一只手,扣著方真的腕子,拖著她一起出來,確保她在自己的保護範圍內。
阮沅一眼望見蕭清商,就是一怔。
蕭清商這身男裝,她可是熟得不能再熟。鳳儀宮里所有人都跟著蕭清商十年以上了,私下變裝游玩是一向是她們的主要娛樂項目。但是……
阮沅如剛才魏君綽做過的那般,抬頭看了看太陽,太陽沒出錯方向啊?
皇後娘娘什麼時候開始在皇宮里逛街竄門了?
只這一愣間,幾個宮女已經圍了上來,看著她都似看救命的稻草。
「阮姐姐,這狂徒不知從何處闖來,快快拿下他……」
「我們都不認識這不知死活的人,阮姐姐,你相信我們…」
話聲未落,宮門外也已有人影閃動。
皇宮的侍衛們,太監們,動作其實都不慢,這邊尖叫連連,聲音傳出老遠,巡班人手,自是飛速沖來。遠遠地看到一個男人的身影,幾乎人人都倒抽一口冷氣,當時就有人要抽刀子了。
幸好阮沅轉瞬就清醒過來,厲聲大喝︰「休得無理,這是皇後駕到」(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