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芳塵獨自坐在桌邊,喝著早已放冷的茶,絲毫沒有睡意。
遠處傳來陣陣的笛聲,那是相思笛的聲響。
芳塵听著悠揚而婉轉的笛聲,細細的品味著其中的情愫,卻沒有力氣回應。畢竟她心中的憂慮和無奈並不是短短的一首曲子所能表達的。
所以她只能選擇沉默。
笛聲斷斷續續的重復了幾遍,見沒有回音,也就消沒了。
夜又恢復了平靜,心卻難以平靜。
芳塵凝望著桌上快要燃盡的燭台,眼楮有些酸澀。正當她打算熄了蠟燭,休息時,一陣輕輕的叩門聲,卻驚了她一身的冷汗。
「是誰?誰在那里?」芳塵低聲發問,而門外卻沒有絲毫的回應。
見此,芳塵心里就更加緊張了。而那短促的叩門聲又驀然響起,每一下都扣在芳塵的心上。
如今芳塵的身邊沒有小緋,沒有翟淵。若是真的有人對她不利,那就像是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的容易。可是殺手又怎麼會叩門呢?或許只是一個來傳話的宮人而已吧。想到這里,芳塵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端著燭台,慢慢的來到門前,又一次低聲問道︰「你是誰?何故這麼晚了還來饒人清夢。」
門外人聞此,幽幽的嘆了口氣,輕聲說︰「芳塵,朕想見你。」
芳塵聞此,手中的燭台驀地月兌手掉在了地上,瞬間熄滅了。
祈君晏見屋內的蠟燭忽然熄滅,一陣驚慌,不禁叩門道︰「芳塵,你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暖馨殿的宮人說你身子不好,怎麼就不帶一個宮人來這里照顧你呢?你快些把門打開,讓朕好好看看你啊。」
芳塵听了祈君晏的話,眼淚忍不住的掉了下來,所有的委屈和悲傷瞬間涌上了心頭。她強忍住眼中的淚水,將整個身子抵在了門上,回到︰「陛下請回吧,奴婢要休息了。華妃娘娘的華榮殿,有美人,有美酒,還有美食。總之什麼都是最好的。奴婢這里什麼都沒有,只有一支燃盡的蠟燭。實在不好意思招待您。奴婢恭送陛下。」
祈君晏听著芳塵句句帶刺的話,知道她還在為昨日的事情而生氣。心里既甜蜜又酸澀。于是回道︰「芳塵,在朕的眼里,你不是什麼奴婢,以後不要再在我的面前說自己是奴婢。朕知道你現在還在和朕慪氣。只是作為帝王,我的確也有自己的苦衷。你若是真的不想見朕,朕就離開這里,等到你消氣了,朕再來跟你解釋。」祈君晏說著靠著房門,直接坐在了冰冷的地上,嘴角揚起了一絲苦澀的微笑,只覺的在這里就能感覺到芳塵溫暖的氣息,雖然看不到她的臉她的眼,但只要在她的身邊,心里的所有憂慮都會瞬間消失。
芳塵知道祈君晏並沒有走,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其實在剛才在芳塵得知叩門的人就是陛下時,她心中的氣就已經消了。因為陛下既然會在夜里偷偷的來看她,就說明陛下的心里是有她的。只是昨日在暖馨殿的那份羞辱,實在是給了芳塵太大的打擊。想要做到十分的理解,是不可能的。而那些所謂的解釋,在芳塵看來,是那樣的蒼白和無力。畢竟在芳塵眼中,夫妻之間的愛應該是單純的,若是這份情誼中參雜著太多的利害關系,那麼夫妻之間的信任就會越來越少。兩個人的距離也會越來越遠。
想到這里芳塵也靠著門,輕輕的坐在地上。輕聲問道︰「陛下,你真的愛我嗎?」不跳字。
「芳塵,難道事到如今,你還在懷疑朕對你的真心嗎?」不跳字。聞此祈君晏頗為受傷的回到。
「那麼,陛下可以為我放棄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和我一起離開皇宮,離開這里,一起過平凡人的生活嗎?」不跳字。芳塵試探性的問著,心里並不期待得到回答,因為不管陛下說願意還是不願意,都是無意義的。
窗外起了一陣風,秋風吹下了樹上最後一片的落葉,門外的人依舊沒有回答,然後是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芳塵依舊倚門而坐,只覺的自己剛才問了一個傻問題。而君晏的表現是那樣的誠實。誠實到連一點幻想的機會都不給她。不過芳塵心里依舊感激,感謝陛下的誠實,讓她可以這麼早的從那些永遠抓不住的夢中醒來。
蕭瑟的秋天就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寒冷的冬天也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來到。
當第一場雪降臨的時候,芳塵終于結束了自己長達兩個月面壁思過的日子。
這兩個月雖然說長不長,說短又不短。卻足矣改變一個人的心境。也足以發生一些出人預料的事情。比如說華妃身懷龍裔,比如說懷恩公主的解禁。
芳塵在鈴兒的攙扶下,深一腳淺一腳的踏在已經沒到小腿的積雪上,臉上卻揚著恬淡的笑容。
「主子可知,今年的初雪來的可比往年早了半個月呢。往年的初雪呀,只是小小的剛能沒過地面,卻不知道今年的初雪,為何下的這樣急,這樣大啊。其實奴婢本該給主子準備步攆的,怎奈何今日華妃主子在華榮殿設生辰宴,宮里的人幾乎都去了那里,整個皇宮也都空蕩蕩的。就連翟都尉都沒有辦法月兌身來接您呢。」鈴兒一邊說一邊小心的攙扶著芳塵,語氣中帶著深深地抱怨。
「鈴兒,我覺得這樣很好啊。就我們兩個人,清靜的很呢。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千金貴體,這點雪路我還是可以走的。」芳塵說著,卻不小心滑了一下,連同鈴兒,兩人一齊摔進了雪里,說不出的狼狽。
就在芳塵還沒緩過神來的時候,一雙溫暖的手就將芳塵從雪中拉起。
芳塵抬頭對上了那雙久違的眼楮,嘴角揚起淡淡的微笑︰「昱王爺。」
祈君昱看著眼前越發美麗的芳塵,心不住的顫抖著,只覺的芳塵的處境不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祈君昱沒有說話,只是小心的為芳塵拍打著身上的雪,而後將自己身上的狐裘外衣月兌下,輕輕的披在芳塵的身上,溫和的說︰「這麼冷的天氣,連一件棉衣都沒有。當初與本王作對時的脾氣都哪去了?」
芳塵靜靜的听著祈君昱月兌口而出的責怪,覺的十分親切,心里瞬間變得暖暖的,以往的畫面也歷歷在目,就像是昨天發生的事情一般。于是不禁調侃道︰「王爺也是,怎麼想到要關心起芳塵來了呢?您不是說過要將我的手腳都剁下來嗎,如今芳塵的手腳都在,王爺可是食言了。」
祈君昱聞此,不顧一邊鈴兒驚訝的表情,硬是將芳塵緊緊的抱在懷里,輕輕的在芳塵耳邊低語著︰「芳塵,你知道嗎?看不見你的日子,我度日如年。今天知道你回來,我高興的整夜沒睡。請你不要推開我,就讓我這樣靜靜的抱你一會兒,就一會兒。」祈君昱說著,將芳塵抱的更緊了些。
芳塵深深的陷在祈君昱的懷抱之中,心早就已經被這灼熱的溫度融化了。心里念著︰老天爺,今日你就讓我放肆一次吧,此刻,我只想和自己心愛的人擁抱,哪怕明天就是末日,我也想要擁抱他。
鈴兒見此情形,知道自己不應該呆在這里,于是先行一步,向暖馨殿走去。只留一雙璧人,在皚皚白雪中,盡情的擁抱。
兩人也不知道究竟抱了多久,才松開了彼此。
祈君昱凝望著眼前又清減了不少的芳塵,輕聲問道︰「告訴我,你有沒有愛過我。」
芳塵聞此,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在冰冷的寒風中,只覺的臉上一陣的刺痛。原來哭泣也是那麼痛的事情啊。
祈君昱見此,從懷中掏出了一塊破舊的手帕,只見手帕中間是用白線接起來的,很顯然這條手帕曾經被人撕成兩段,卻又被一個繡功不好的人凌亂的縫在了一起。
祈君昱邊為芳塵拭淚,邊自嘲的說︰「芳塵,我真是一個傻瓜,原來以為撕破了這塊手帕,就可以了斷我們之間的情誼。誰曾想,我卻憑空給自己添了一些事情。這條手帕可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縫制的東西,繡針斷了很多根才完成的,雖然不好看,但你也不能笑我。」
芳塵盯著君昱手中的手帕,只覺的這手帕就像是她與君昱之間的感情那樣,幾經磨難,雖然千瘡百孔,但它依舊還是那條手帕,從來沒有改變過。想到這里芳塵忽然破涕為笑,回到︰「這條手帕,縫的真丑。」說完,止不住的笑了起來,只覺的自己很久沒有笑的那麼開心了。
祈君昱見此,抓過芳塵的肩膀,狠狠的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惡狠狠的說︰「都說了,不許嘲笑的,是不是本王平日里對你太好,好到以為本王好欺負啊。」
芳塵模著被彈的生疼的額頭,趁祈君昱不備在他手腕上輕輕的咬了一口,輕巧的拜托了祈君昱的束縛,一臉得意的說︰「怎樣怎樣,丑還不許人說。就憑昱姑娘的女紅,將來一定找不到婆家的。」
祈君昱聞此,不禁掀起了袖口的衣服,將手遞到芳塵面前,一臉委屈的說︰「你這丫頭,睜大你的眼楮好好看著,看我手腕上這道傷疤,就是剛認識你時拜你這口利牙所賜。現在你還要故技重施,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不過本王不管,現在我的手腕上已經留了疤,看你要怎麼補償我。」
芳塵見此,拉過君昱的手,看著他手腕上,那道傷疤,簡直恨死自己了,實在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下的那狠心,就這樣硬生生的咬了下去,還留了疤。于是滿臉歉意的說︰「好了,都是我不好,沒想到會留疤,一定很疼吧。」芳塵說著忍不住用手輕輕撫模著那道傷疤。
君昱見芳塵如此,心里根本就沒有一點怪她的意思。于是趕緊回到︰「好吧,本王看你一臉的悔意。知道你是誠心認錯的,那麼本王就給你一個補償的機會。」
芳塵聞此,一臉好奇的盯著君昱,似乎對君昱即將要提出的補償方案很有興趣。
祈君昱見芳塵一副十分配合的樣子,心里十分的溫暖。
天空又飄起了漫天的雪花,游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