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看著躺在床上面無血色的芳塵,好不容易才舒了一口氣。轉身對祈君晏回稟道︰「回陛下,幸好玉妃娘娘的傷口不深,血已經止住了,只是玉妃主子身子向來嬌弱,如今流了這麼多血,只怕會留下病根啊。」
祈君晏聞此,趕緊坐到床邊,握著芳塵冰涼的手,問道︰「廢話不要多說,朕只問你,玉妃的命是否已經保住了?」
太醫見陛下這副神色,絲毫不敢怠慢,趕緊回道︰「正如陛下所言,娘娘的命是保住了,只是日後還需多留神。畢竟身子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調養好的。所以臣這就給玉妃主子開藥煎藥去。」
祈君晏聞此,點了點頭,示意太醫下去。
太醫見此,轉身看了看一直站在床邊的昱王爺,趕緊識相的行禮離開了
等到太醫走後,祈君晏這才轉身,對著一直守在床邊的君昱吩咐道︰「時候不早了,既然芳塵已經沒事了,皇弟就快點回府吧。畢竟這里是皇妃的寢宮,皇弟久留于此,不僅對皇弟你不好,恐怕連芳塵都要受牽連呢。」
祈君昱見皇兄在這個時候,還一點情面也不給自己留,心里十分的氣憤,沒有回話,徑自走到芳塵的床頭邊,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低聲問道︰「皇兄,你到底愛不愛芳塵?」
「愛。」
「有多愛?」
「……」
沉默了許久,君昱見皇兄沒有回話,忽然冷笑一聲,說道︰「皇兄口口聲聲說愛她,但你的愛為什麼這麼可怕,竟然讓一個活生生的芳塵,變成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皇兄,你是否還記得初識芳塵時她身上的那種朝氣,那樣充滿靈氣的眼神,我真的好久沒有見過了。」
祈君晏認真的听著君昱說的每一個字,只覺的自己從來都沒有這樣的無助過。
作為一國之君,竟然不可以給最心愛的女人幸福,這真是莫大的諷刺。
但是每一次,他越是想走進芳塵的心,越是在她的眼中看到抗拒。那種哀怨的眼神,讓人看了不知會有多心痛。
「君昱這樣問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就敢保證可以給芳塵幸福了嗎?事到如今,芳塵已經是我的玉妃,是你的嫂子,過去的種種也都該放下了吧。」祈君晏說著狠狠的瞪了君昱一眼,眼神說不出的凌厲與憤恨。
君昱聞此,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芳塵,又看了看一臉怒氣的祈君晏,問道︰「既然皇兄的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臣弟也不願意與您辯駁。但臣弟還是有一句話要問皇兄。」
祈君晏心里並不想為了一個女子而與自己唯一的弟弟爭吵,于是點了點頭,示意君昱說下去。
君昱見此,目光堅定的看著站在床邊的祈君晏,說道︰「臣弟只想問一句,等芳塵醒來,皇兄是否願意讓她為自己的將來做一個選擇,不管她選擇的是誰,你都會尊重她的決定。」祈君昱說完定定的看著祈君晏,一定要一個確定的答案。
听了君昱的話,祈君晏心中一陣的恐慌。
當初芳塵之所以選擇留在他身邊的緣由,自己雖然不是很清楚,卻能輕易的看出,這並不是芳塵自願的。如今,君昱竟然提出了這樣的要求,這不是要硬生生的將芳塵從他身邊奪走嗎。
這怎麼可以,絕對不可以。
「君昱是在說笑吧。如今芳塵不管幸福不幸福,始終是我瀚玥王朝的正統皇妃,怎麼可以隨隨便便的再許予他人。難道你要整個皇室因此而蒙羞嗎?你實在是太不懂事了。」祈君晏說著用手狠狠的砸向一邊的茶幾,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皇兄恐怕不是怕皇室因此而蒙羞,而是怕芳塵會就此離你而去吧。若真的是這樣,臣弟無話可說,只能听從君令了。天色是不早了,臣弟這就告退了。還望皇兄可以憐香惜玉,好好的珍惜眼前的這一塊美玉才是。」君昱說著,深情的看了一眼依舊昏迷不醒的芳塵,而後向祈君晏行了一禮,轉身出了暖馨殿。
君昱一臉倦意的離開了暖馨殿,一出門,就見鈴兒端著藥湯,正要向屋里去。
「奴婢拜見昱王爺。」因為天氣太冷,手里又端的藥,所以鈴兒只微微欠了欠身當是行了禮。
君昱看著托盤中的藥,問道︰「安少爺如今可好,有沒有醒過來?」
鈴兒聞此,一臉擔憂的回到︰「回王爺,太醫已經給安少爺瞧過了,說只是聞了迷香而已,身子並無大礙。明兒個一早就會醒過來了。」
知道安緋無礙,君昱的心才放下,只知道若是安緋有什麼事,芳塵這個一根筋的姐姐還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樣子。如今事情已經解決了大半,心里的氣也差不多都順了。
「行了,這天兒冷,你趕緊把藥送進去,否則藥涼了,該消了藥效了。還有,送完了藥之後,你趕緊吩咐其他宮人多拿幾個暖爐進去屋里,別讓屋里冷了。一定要好生照顧玉妃,知道嗎?」不跳字。
鈴兒心里深知芳塵與昱王爺交情很深,當然不敢怠慢,于是趕緊回到︰「奴婢知道,自當盡心服侍主子。」
君晏聞此,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轉身走出了院子。
當芳塵再次睜開眼楮,就已經是第二天的晌午了。
芳塵看著眼前那張,絕美卻淒楚的臉,沒有說話,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掉。
小緋見此,趕緊抬手為芳塵抹著眼角的淚水,十分心疼的問︰「姐姐這是干什麼?怎麼一醒過來就哭了?」
芳塵聞此,強忍著眼中的淚水,哽咽著說︰「小緋,是姐姐對不起你,沒有好好的保護你,害的你被——」芳塵說著,又忍不住的大哭起來,扯得胸前的傷口生疼。
「姐姐,你別哭了,傷口要裂開了。」小緋說著慌忙的按住芳塵的肩膀,十分無奈的解釋道︰「其實昨天什麼都沒有發生。懷恩公主只是想要氣你而已,我好好的根本就沒事。」
芳塵聞此感緊停止了抽泣,慌忙拉過小緋的手急切的問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懷恩公主那個變態女人,真的沒有那個你?」
小緋見听芳塵這麼問,思忖了半晌回到︰「若是姐姐再晚來一會兒,估計就有事了。」
芳塵聞此,這才松了一口氣,竟然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又扯得胸口一陣的疼痛。
「姐姐。」小緋見芳塵冷靜了下來,有些不好意思的問︰「對于姐姐來說,小緋真的這麼重要嗎?姐姐曾經舍命救過我兩次,這次又差點為我而死。我對于姐姐來說,真的有這麼重要嗎?」不跳字。小緋說著,將臉貼在芳塵的臉頰上,一副十分乖巧的樣子。
芳塵听了小緋的話,心里也十分的震撼。只覺的來到古代之後,自己的一切都變了。
原來我也相信愛情。
原來我也願意為心愛的人犧牲。
原來我也可以嫁給一個不愛的男人。
原來我也可以為了一個人放棄我的生命。
這一切的原來,其實都拜這個年代所賜。讓自己體驗在現代永遠都不可能經歷的人生。
是驚險的,是神奇的,也是悲傷的。
想到這里,芳塵艱難的抬起手來,扶著小緋溫熱的臉頰,低語道︰「是,小緋對我來說,很重要,重要到我可以為你的安全放棄自己的生命。所以小緋,你如果也愛姐姐,就一定要答應姐姐一些事情,好不好?」
小緋幸福的感受著芳塵的撫模,乖巧的回答到︰「姐姐說的事情,小緋都答應。」
芳塵聞此,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在這世上只有我和夏隱姐姐是你可以相信的人。所以你要答應姐姐,無論如何都不要和任何人提及你的曾經。也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而且從今往後,這宮里不管是哪個殿閣的娘娘召見你,都不要去。尤其是懷恩公主,你一定要離她遠遠的,知不知道。」芳塵一說到懷恩公主,一急,狠狠的咳了幾聲。
小緋見此趕緊替芳塵順了順氣。
「姐姐才剛醒,不要再說話了,早上太醫來看過姐姐,說姐姐想要好,就一定要靜養。千萬不要生氣動怒,不然傷口可是很難愈合的。姐姐的話小緋都記住了姐姐就安心養病吧。」小緋說著,體貼的用手為芳梳理著劉海,眼神中透著深深的柔情。
聞此,芳塵這才覺的胸口一陣的刺痛。如今看著眼前這個能說能笑完好無損的小緋,只覺的自己真是傻透了。若是老天讓一切重來一次,她是絕對絕對不會自尋短見的。而且即使是無奈,非要自尋短見的話,也不會用這麼傻的方法。
小緋看著芳塵一臉懊惱的樣子,微微的嘆了一口氣,起身坐在床邊,掏出腰間的相思笛,輕輕的吹奏起來。
那笛聲婉轉悅耳,又情意綿綿,不管任何人听了都會沉醉其中。
伴著悠揚的笛聲,芳塵也拿起枕邊另一半的相思笛,雖然並不會吹奏,卻也極力的迎合著小緋的曲子,瞬間整個人都舒服了不少。
小緋聞此,滿目含情的為芳塵吹奏著曲子,曲中深意只有他們兩人才能听懂。
曲中雖有情,卻也無關風月。或許這正是那種凌駕于愛情,親情,友情之上的第四類情感。
說是愛情,卻未相戀。
說是親情,卻無血緣。
說是友情,又太深刻。
或許是那種共同享受生命的聯系,你便是我,我便是你。
就像是自己愛自己那樣的情緒和感覺。
是一種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