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芳塵獨自坐在偌大的梳妝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微微嘆了口氣。好久,真的好久沒有這樣認真的審視自己了。
兩年了,臉不再是有些嘟嘟的嬰兒肥了,看起來有了稜角,更像是一個真正的女人了。
想想今早發生的一切,芳塵心里還是十分的震撼和感動。實在沒有想到陛下會親自出城去迎她。這對一個**女子來說,是莫大的恩寵與榮耀。
如今宮里沒了太妃沒了皇後,位分最高的就數華貴妃了,只是陛下下了指令,**女眷三日之內不可到暖馨殿打擾芳塵休息,所以這三日,芳塵還是能好好的安生幾天,既不用去叩拜華貴妃,也不用去接受其它宮妃的叩拜,芳塵也樂得清閑,難得的逍遙幾天了。
正當芳塵準備安寢之時,陛下只在貼身宮人全順公公的陪同之下,到訪暖馨殿。
芳塵見是陛下來了,趕緊批了件衣裳,出來接駕。
君晏見了芳塵,臉上的笑就沒有斷過。芳塵見了,心里驀地有些緊張,只覺的有些事情是逃也逃不過的,若是天意如此,那自己卻也沒有什麼好堅持的了。
正想著,君晏便拉過芳塵的手,有些擔憂的問道︰「芳塵,看你的臉色不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若真是如此,朕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芳塵聞此,有些緊張的將手抽了回來,略顯尷尬的笑了笑說︰「陛下不用擔心,臣妾身子尚好,只是有些累了而已。」
君晏見芳塵這種神色,臉上不覺得有些落寞,伸手將芳塵攬進了懷里,溫和的模著芳塵發辮,似是自言自語道︰「朕就知道,不應該讓你離開朕的身邊,眼下看來,芳塵是對朕生分了不少啊。」
芳塵聞此,沒有回話,雖然心里知道陛下的心意,卻再也沒有辦法將眼前的男子與兩年前那個溫和善良,甚至有些木訥的小皇帝重疊了。
眼前的君晏目光雖然柔和,卻再也看不到底,臉上雖然帶著笑,卻是那樣疲憊和浮夸。這兩年到發生了什麼,怎麼會讓一個溫和善良的男子蛻變成如今這樣深不可測?
看來這宮廷不只是一個戰場,還是一個熔爐。將每一個善良的靈魂都融化了。
見芳塵沒有回話,君晏嘆了口氣,定定的看著芳塵,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而後將芳塵抱起,慢慢的走向那掛著鵝黃色幔帳的大床。
芳塵被君晏安放在床上,沒有反抗,甚至沒有皺眉,只是一臉認真的看著眼前的男子,溫和而堅定。
君晏見此,溫和的笑了笑,輕輕的吻著芳塵的臉,芳塵的眼。想要用自己的吻平復芳塵心中的不安。
「芳塵,你準備好了嗎?準備好做朕的女人了嗎?」不跳字。
芳塵聞此,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然後慢慢的閉上了眼楮,近乎耳語的說了一句︰「君晏,我怕。」
听了芳塵的回答,君晏輕輕地撫著芳塵的臉,在她的耳邊,輕聲回道︰「芳塵不要怕,朕只求你給朕生一個孩子。然後你是皇後,他是太子,往後咱們一家三口就再也不分開了。」君晏說著又動情的親吻起芳塵的臉。此刻再也沒有人能阻止君晏得到這個自己深愛的女人,因為他已經等了太久太久,今晚便是修成正果的日子。
清晨,芳塵在第一道晨光中醒來,看著早就已經醒來,滿臉笑意的君晏,芳塵也溫和的笑了笑,只覺的自己現在才真正的成為君晏的妻子,雖然自己並不是那個唯一。
見芳塵醒來了,君晏忍不住又抱緊了芳塵,在芳塵耳邊低語道︰「為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朕,你若是說了,朕會更加小心的。」
芳塵聞此,這才覺得渾身酸痛難忍,尋思著陛下的話,有些失落的回道︰「陛下,您以為芳塵真的是那樣隨便的女子嗎?芳塵雖然曾對昱王爺傾心,但卻從未越過該有的界限,如今您這樣盤問,到讓我傷心了。」芳塵說著就要起身,卻被君晏拉了回來。
「是朕不好,讓你傷心了。但是芳塵你放心,往後的日子里,朕一定會好好的補償你的。只要你開口,就算是要朕的江山,朕也一定會給你的。」
芳塵聞此,卻並未覺得幸福,只覺自己似乎正在開啟一段新的人生,這段人生不再是安芳塵的人生,而是玉妃的人生。從今往後,再也沒有安芳塵這個人,有的只是玉妃,所以自己所做的一切,也只是為這身不由己的人生,另覓一個出路,找尋一個新的方向,雖然不知道是對是錯,卻是最正確的。
沐浴更衣之後,君晏就去上早朝了。芳塵也收拾打扮了一下,就找小緋用皁膳去了。
看著滿桌的珍饈佳肴,芳塵沒有胃口卻強逼著自己吃了幾口。
小緋看出了芳塵有些不對勁,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吃著碗里的蜜棗粥,不想卻連核都吞了進去。
或許是心境不同了,自從昨晚過後,芳塵只覺的整個人都輕松了下來。
昨晚以前,芳塵只覺的自己是站在兩條岔路上的迷途之人,而今早起來卻已經是踏上行程的旅人,雖然將來的路看不真切,不管開心還是痛苦,只能一條路走到黑,就算這路上有猛虎有餓狼,也只能有一步算一步,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再也不能回頭了。
想到這里,芳塵不禁笑了笑,又給自己盛了一碗粥,又拿過小緋的碗,給小緋也盛滿了︰「小緋,這粥真是好喝。你呀,就多喝一些,記住,不管身在何處,也不能苦了自己啊。」芳塵說著將碗遞給的小緋,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小緋見此,心里有些詫異,不禁問道︰「姐姐這樣笑,反而讓我更難過了,我知道姐姐不喜歡這里,勉強出來的笑,可是比哭還要難受百倍呢。」
芳塵聞此,趕緊擺了擺手,回道︰「誰說姐姐難過了,姐姐是打心眼里開心才是啊,回到皇宮里以後咱們還能見到好多故人呢。你這孩子忘性就是大,你難道就不想你的夏隱姐姐嗎?」不跳字。芳塵說著湊到小緋的耳邊一臉神秘的說︰「等得了閑,咱們就去德仁殿看看夏隱去。兩年沒見了,夏隱應該越發漂亮了吧。」
听了芳塵的話,小緋也顯得很興奮,不由的回道︰「是呀,我怎麼把夏隱姐姐給忘了啊,若不是夏隱姐姐幫忙,我還不能順理成章的回到姐姐身邊呢。我真是該死了。」
芳塵見小緋一臉懊惱的樣子,溫和的笑了笑說︰「傻孩子,你就不要自責了,只要你完完整整的出現在夏隱面前,她就很開心呢了。只是在見夏隱之前,我還是要先見見別人,否則,往後的日子可有的煩了。」芳塵說著轉身吩咐道︰「去,幫本宮準備好攆,本宮這就要到華榮殿華貴妃那里去一趟,給她好好的請個安,否則又該說我不懂得禮數了。」
小緋聞此,不禁問道︰「姐姐當真是要去見那個華貴妃?不如我陪你一起去,若是她敢為難你,我也好幫你出頭。」
芳塵見小緋一副緊張的樣子,不由的起身來到小緋身邊,拍了拍小緋的肩膀回道︰「我知道你心疼姐姐,但是我若是不去華榮殿讓那華貴妃出出氣,咱們往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況且你是男子,得以留在深宮之中陪伴姐姐,已經是陛下的恩德了。我可不想讓華貴妃把矛頭指向你,到時候若是她使個壞要把你驅逐出去,姐姐可就真的是孤軍奮戰了。」
芳塵說完,又吩咐道︰「還有,把我帶回宮來的那個碧柳姑娘也一並叫過來,隨我去德仁殿走一趟。」
小緋聞此,低聲問道︰「姐姐的意思是?」
芳塵看著小緋,尋思了一下,回道︰「既然碧柳心里懷抱著那麼大的希望,又有那樣大的野心,我今日就帶著她去德仁殿見識見識,要從麻雀變鳳凰,是不是像她想象的那樣的簡單。也好給她敲一個警鐘,要她醒悟,不要再追求一些永遠都抓不住的東西。趁還可以回頭的時候,打消那些無望的抱負吧。」
芳塵坐在攆中,看著隨行在攆右側的碧柳,微微的嘆了口氣,只覺的這女子是瘋了,而且還是瘋的無可救藥。
這一個多月來,經歷了那麼多的生死瞬間,從碧柳的臉上不但看不到一絲的惶恐和不安,卻滿是興奮和喜悅。
難道進宮就真的這麼好嗎?成為皇室的女人就真的那麼幸福嗎?
想到這里芳塵無奈的揉了揉額頭,實在不知道應該把碧柳怎麼辦才好了。顯然自己給碧柳的懲罰,碧柳根本就沒有當做是懲罰,反而覺得是一種恩賜。如今碧柳就好像是被蒙住了雙眼的小鳥,得意的享受著廣袤的天空,傻傻的以為自己可以飛上九天化作鳳凰,卻不知周圍不是老鷹就是禿鷲,一個不小心就會尸骨無存。
在這皇宮之中,宮人的性命便像是螻蟻般渺小脆弱,人貴有自知之明,而碧柳卻始終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夢想破滅也只在朝夕之間了。
芳塵正尋思著,攆就穩穩地落了地。
芳塵在碧柳的攙扶下,下了攆,看著德仁殿金光閃閃的三個大字,低聲說道︰「碧柳,你心里不是有很多的怨恨和不滿嗎,不是有很多的報復和不甘嗎?今日我就要你見識見識什麼是真正的**。」芳塵說著拉著碧柳款步走向了德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