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芳塵上次到訪靜心苑轉眼都已經過去三天了,這些日子君晏不知為什麼,就再沒來過暖馨殿,所以皇後的請求芳塵也就沒有辦法傳達。
這幾天芳塵只尋思著君晏是因為軍務繁忙,也就沒在意,今日偶然得知君晏這三日來夜夜都留宿于婉昭媛的昭賢殿,心里不禁有些煩悶。
小緋似乎看出了芳塵的心思,這幾天也沒閑著,先是去御花園選了一棵紅梅樹,而後費盡心思的將它栽種在芳塵臥房的窗前。
芳塵看著窗前那棵紅梅樹,心情也好了許多。只覺得在這宮里,沒有永恆的得意,今日是婉昭媛得寵,他日或許就輪到某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宮女呢。
而這一切的寵辱上天自有安排,既然沒有能力改變,那麼也只有平靜的接受了。只是皇後的事情儼然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則皇後一激動,又備不住作出什麼事情呢。
芳塵正尋思著,小緋便端了一盤糯米紅豆團子進了屋。
「姐姐,今兒個中午你就吃的很少,想必這會兒人一定是餓了吧,正巧卓王爺遣人送來了這點心,說你愛吃,你就多少吃點吧。」小緋說著將盤子遞到芳塵跟前,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只盼芳塵能吃點。
芳塵見此,笑了笑,接過小緋手中的盤子,拉著小緋坐到了桌邊,說道︰「是呀,這點心真的好吃,特別是沾了蜜糖就更美味了。我知道你這孩子也喜歡吃甜的,咱們一起吃。」芳塵說著拿起銀筷,小心的夾起一塊糯米團子又沾了些蜜糖送到了小緋的嘴邊。
小緋見是芳塵喂的,高興的不行,趕緊張大了嘴巴將偌大的糯米團子一口吞進了嘴里。
芳塵見了,有些急了,不禁責怪道︰「你這孩子,怎麼全都吃了,也不怕噎著啊。」芳塵說著趕緊將筷子放下,手忙腳亂的給小緋倒了一杯茶,讓小緋順順氣。
小緋見芳塵急了,趕忙擺了擺手,回道︰「姐姐也太小看我了,你什麼時候見過狐狸被食物噎著啊。」
芳塵聞此,臉立刻就拉了下來,有些不高興的說︰「誰說你是狐狸了,你是小緋,是我的弟弟,不是狐狸。」芳塵說著,有些委屈,只覺得眼楮酸酸的,不知為什麼,就是想要掉眼淚。
小緋方才只是想要逗逗芳塵,沒成想卻將芳塵惹哭了,心里懊惱的不行,趕緊哄到︰「姐姐你別這樣,你知道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的。我錯了還不成嗎?」不跳字。
芳塵尋思著,只覺得自己太過敏感,其實這會兒根本就不是被小緋惹的想哭,只是這些日子以來,心里實在是積壓了太多的事情,需要一個發泄的機會。而小緋方才正好觸及到了這個點,自己才沒有忍住的。
「好了好了,小緋你就不要自責了,只要答應我以後再也不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我就安心了,這宮里處處都是別人的眼線和耳目,就算是在暖馨殿里也不能隨便說話的。所以小緋你一定要記住,你是我的弟弟,也只能是我的弟弟。」芳塵說著抬手輕輕撫著小緋的臉頰,微微嘆了口氣,神色有些憔悴。
小緋見此,有些失神,一把將芳塵攬進懷里,十分動情的抱著芳塵。那個擁抱不再是一個姐弟之間的單純擁抱,因為此刻小緋懷抱的不再是姐姐而是自己心愛的女人,盡管這份愛或許會永遠的藏在心中,但至少現在可以毫無顧忌的擁抱自己的愛人。
芳塵倚在小緋的懷里,輕輕的拍了拍小緋的背,安慰道︰「小緋,我一定會好好的保護你的,你不要害怕,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月兌離現在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
小緋聞此,剛想說著什麼,只听一陣叩門聲響起。
聞此,小緋趕緊將芳塵松開,朗聲問道︰「誰呀?」
「回主子,少爺,寧昭儀來訪,這會兒正在前廳候著呢,主子是見還是不見?」
芳塵听是月梅的聲音,趕緊應道︰「我知道了,月梅,你先好生去招呼寧昭儀,我收拾一下便出去了。」
月梅得令,趕緊應了下來,便離開了。
「寧昭儀也有些日子沒來了,這些日子我只顧著自己,也沒有去承安殿看看寧昭儀的傷勢,難怪這宮里的人都怕了我,說我冷漠呢。」芳塵說著起身走到梳妝鏡前,整理了一下發間的步搖,轉身對小緋說︰「我出去見見寧昭儀,你就在這里把這些點心吃掉吧,這糯米團子涼了就不好吃了呢。」
小緋聞此,乖巧的點了點頭,只想讓芳塵安心。
芳塵見此笑了笑,徑自出了屋子。
芳塵一進暖馨殿,寧昭儀就趕緊起身迎了上來,「臣妾給玉妃娘娘請安了。」
芳塵見此,趕緊將寧昭儀拉了起來,「寧昭儀了解我,怎麼又行禮了呢,總是這樣,倒顯得咱們生分了,來,趕緊坐下,外頭冷的很吧。」芳塵說著拉著寧昭儀的手坐到了軟榻上,說不出的親密。只覺得幾日不見,寧昭儀的起色倒是好了許多,連身子都豐腴了不少。
寧昭儀見芳塵待她越來越親厚,心里甚是感激,于是回道︰「臣妾本該日日來給娘娘您請安的,怎奈何這幾日有事情耽擱了,只等事情一辦完,便趕緊來這里向您賠罪了。」
芳塵聞此,頓時心生好奇,不禁問道︰「哦?寧昭儀最近在忙什麼,怎麼也不知會一聲,我說不定能幫上什麼忙呢。」
听了芳塵的話,寧昭儀趕緊從懷里掏出了兩條好看的腰帶,是用上等的絲線純手工編織的。
只見腰帶上編織著各種叫不出名字的精致結扣,形態倒與現在的中國結有些相似,但看起來卻更加的精致和多變,每一個結雖然都略有差異卻不顯突兀,無論是手工還是構造都是十分的講究,細如發絲的金線穿插其中,一看便是十分名貴和花心思的東西。
芳塵看著寧昭儀手中這一黃一紅兩條精致異常的腰帶,問道︰「如此精致漂亮的飾物,難道是出自寧昭儀之手嗎?真是好看極了,寧昭儀果然是個心靈手巧的女子呢。」
經芳塵這麼一夸,寧昭儀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趕緊回道︰「只是些粗俗的東西,不值一提,只是念著玉妃娘娘對臣妾的恩情,所以臣妾這幾日齋戒沐浴,虔誠的給您編織了這條腰帶,為您祈求平安。若是娘娘您不嫌棄,就收下它,臣妾也算了了一件心事。」
芳塵聞此,趕緊接過寧昭儀遞來的那條黃色的腰帶,心里十分的驚喜,「寧昭儀是個有心人,誠心送我的東西我又怎麼會不收呢,這腰帶真的是漂亮,我真的好喜歡,這就謝過寧昭儀了。」
寧昭儀見芳塵喜歡,心里也跟著歡喜,而後拿著另一條腰帶,接著說︰「玉妃娘娘,臣妾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您能成全。」
芳塵看著寧昭儀手中那條紅腰帶,再看看寧昭儀的神色,不禁回道︰「寧昭儀有話不妨直說。」
寧昭儀聞此,趕緊接著說︰「其實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想著冉美人的事,只覺得冉美人的慘死我也是有責任的,所以自打冉美人死後,我每天夜里都是睡不安穩的。我也知道晴婕妤生前與冉美人同住謙順殿,兩人親如姐妹。冉美人這麼一走,晴婕妤心里一定很不好受。我的心里對晴婕妤也一直有所虧欠。」寧昭儀說著輕嘆了一聲又說,「我知道晴婕妤和娘娘您親近,若是娘娘不棄便替我將這條腰帶轉交給晴婕妤,我只想用我的方式,給晴婕妤一點關懷。」
芳塵看著寧昭儀,幽幽的嘆了口氣,不禁握住寧昭儀的手,安慰道︰「冉美人的事都已經過去了,寧昭儀就不要自責了。其實在這件事中,你也是受害者,所以只有果斷放下才能讓逝者安息。這條腰帶我會幫你轉交了晴婕妤的,晴婕妤還是個孩子,對你當然不存在什麼恨意,等到過些日子,我會安排你們見見,讓她知道你對她的關懷,只將這個心結解開,往後大家也可以守望相助啊。」
寧昭儀只在芳塵這里坐了一會兒便離開了。晚飯的時候小緋看著芳塵腰間那條好看的腰帶,還大加贊美了一番。芳塵模著這條腰帶,心里也十分的歡喜,只覺得比起那樣價值連城的珠寶首飾,這樣用心準備的禮物更加能打動人心。盤算著晴婕妤也好久沒來了,只打算明日去謙順殿看看她。畢竟一個小姑娘整日窩在屋里也不是什麼好事。
夜色漸濃,芳塵梳洗罷,只覺得君晏今晚也不會來了,心里煩悶,不禁走到窗前,緩緩的推開了窗子,只見窗前那棵紅梅樹不知何時已經落滿了雪,借著昏暗的燭光,卻也能看見厚厚積雪下那不屈的紅色花瓣,嬌弱卻倔強。
正當芳塵失神的時候,寒風驟起,偌大的雪片頃刻之間涌入了屋內,芳塵被寒風一激,打了一個激靈,險些摔倒,慌忙上前要將窗戶掩上。就在這時,一個偉岸的身影先芳塵一步上前將窗子掩上了。
芳塵見此一驚,卻也認得出那是君晏,于是半驚半怪的問道︰「陛下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一點聲響都沒有,若是踫到了膽小的姑娘,還不把人家活活嚇死。」芳塵說著沒有看君晏,轉身徑自向床邊走去。
君晏見芳塵面露不悅,頗為緊張,于是趕緊追了上去,從身後環住了芳塵,柔聲說道︰「本以為你已經睡下了,所以才有意沒叫人通報,沒成想一進屋你便站在窗前看雪。你可知這樣的燭光映著你的臉,美到讓朕都看呆了,所以就沒出聲。若是真的把你給嚇著了。朕給你陪個禮就是了。」君晏說著在芳塵的臉頰上輕輕的印了一下,眼中盡是疼愛。
但此刻芳塵並不領君晏的情,反而掙月兌了君晏的懷抱,轉身一副冷冰冰的樣子盯著君晏,心里說不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