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前夜,芳塵又將祭祀要用的貢品清點了一遍,才去睡了。
借著皎潔的月光,芳塵望著床頭大紅色的宮裝禮服,心里有一絲的欣喜也有一絲的緊張。不斷的回憶著明日祭祀時的流程和禮儀,只希望明天一切都可以順順利利的。若是一不小心出了什麼岔子,丟的可不止是自己的臉,是整個皇室的臉。
芳塵心里念叨著,沉沉睡去。
這幾天實在是太累了,一定要好好的養精蓄銳,明天漂漂亮亮的出去見人。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芳塵便起了身。只等芳塵將頭發梳順了之後,月梅才一身一等宮婢的打扮,盛裝出現在芳塵眼前。
芳塵見月梅這一打扮,也算是美人一個,不由的調侃道︰「平日里我真是有眼無珠,竟沒發現身邊藏了你這個尤物,如今也算是開了眼界,我這管家婆真是生的標致啊。」
月梅聞此,只覺得主子是在笑她,于是紅著臉十分不好意思的說︰「主子就會欺負我,還好奴婢臉皮厚,若是趕上哪個臉皮薄的,可是要不活了。」
芳塵見月梅這小丫頭也算是長了一張利嘴,不由的上前,扯了扯她的臉頰,十分疼惜的說︰「你這丫頭,真是可愛的很呢。」芳塵說著,將手浸入了月梅剛端進來的洗臉水里,十分享受的說︰「這大冷天的早上,最開心的莫過于可以洗個溫水臉了。」
月梅聞此,只覺得主子十分的孩子氣。只是笑笑,而後來到梳妝鏡邊,將芳塵一會兒要戴的發飾整齊的擺好。
芳塵洗完臉,望著一桌子的珠釵步搖,幽幽的嘆了口氣說︰「還好我這腦袋長得結實,否則非活生生的被這些個發飾壓折了脖子不成。」芳塵說著,拿起一支金鳳步搖,在自己眼前晃了晃說,「這家伙,是有多重啊?你確定是戴在頭上的嗎?司珍房的人有沒有搞錯啊?我又不是暴發戶,干滿要穿金戴銀的。祈福啊,祭祀什麼的不是應該齋戒沐浴,穿件素衣不就行了嗎,眼下這樣隆重的打扮,還真像是在百姓面前演一場戲呢。」
月梅听著主子自顧自的嘮叨,也沒怎麼听明白,于是傻乎乎的問道︰「主子是要演什麼戲啊?」
芳塵聞此,嘆了口氣,而後瞥了一眼這滿桌子的金飾,無奈的搖了搖頭回道︰「若是我沒猜錯,那戲便是宮廷大戲唄。」
听了芳塵的話,月梅「撲哧」一笑,將芳塵按到了梳妝鏡前坐好,柔聲安慰道︰「既然主子說是要去演戲,那您就好好的坐下,奴婢手腳麻利,這就替您扮上了。」
月梅到底是個心靈手巧的丫鬟,只忙活了半個時辰便將芳塵收拾妥貼了。
眼看富裕的時間還有很多,芳塵便站在鏡前,十分自戀的欣賞著自己這身華麗講究的打扮。
「主子真是漂亮極了,這衣裳做的真是合身,主子穿了就像是仙女一樣呢。」
听著月梅的稱贊,芳塵心里更加得意了。哪個女孩不愛美,不喜歡听到別人的稱贊呢。
正當芳塵美滋滋的站在鏡前自戀的時候,只听門外一聲通報,說是負責沿途護駕的撫國將軍來了。
芳塵一听是翟淵,不禁提著裙子,迎了出去。只覺得今天真是個好日子,不僅可以出宮還可以和翟淵敘舊。記得自己上次去懷恩公主府,若不是有翟淵相助,自己早就完蛋了。眼看日子過了這麼久,雖然前幾日才見過寶清卻沒有機會親口向翟淵道謝,今兒個真是趕著個黃道吉日,從一早上起來,都是順利高興的。
芳塵一出門,就見翟淵一身戎裝,站在院中,分外的挺拔俊朗。
「翟淵,怎麼站在外頭啊,離出發還有小半個時辰呢,進來喝杯熱茶吧。」
聞此,翟淵這才抬頭,望著一身紅衣的芳塵。
那是怎樣一種美,翟淵無法形容。或許面對愛人,這世間所有美好的詞語都不足以形容這份美。
翟淵只這樣靜靜的凝望著芳塵,只覺得這世間的一切都仿佛在一瞬間靜止,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你與我,溫暖到窒息。
「翟淵,翟淵。」
當翟淵回過神來的時候,芳塵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前,溫暖的望著他,手還在他眼前晃了幾晃。
此刻翟淵真的很想握住眼前女子的手,告訴她,從很早以前開始,我便愛上了你。只是此情此景,理智打敗了沖動,我只能凝望著你,只是望著,永遠都無法觸踫。
見翟淵回過神來,芳塵這才安了心,十分關切的問道︰「翟淵,你怎麼了?是不是很累啊。其實我也知道,臨近年關,那些個諸侯郡王都來聖都朝賀,陛下忙的很,你也累的不輕吧。看你的臉都紅了,是不是發燒啊?」芳塵說著,臉上盡是擔憂。
翟淵聞此,趕緊將臉別到了一邊,有些慌亂的解釋道︰「不打緊的,我一介武夫,身子骨強壯的很,芳塵就不要擔心了。」
翟淵雖然解釋的很好,但是芳塵心里到底是有些不放心,于是轉身對月梅說︰「月梅,現在時候還早,你叫小廚房的宮人燒一大鍋生姜茶來,給這院里的將士們都分一碗。去天聖廟的路程說遠不遠,說近又不近,眼看變了天,還是喝點熱茶暖暖身子好。」芳塵說著仰頭望天,看著西邊天上飄來幾朵烏雲,只怕一會兒路上會下雪,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芳塵心里正盤算著,這才瞥見翟淵的身邊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還未等芳塵喊出聲來,那人便向前一步,有些害羞的叫了一聲「芳塵姐姐。」
芳塵聞此,滿臉的驚喜,趕緊上前一步,拽起那人的手說︰「子木,你怎麼來了,姐姐已經好久都沒見到你了。這些日子,個子是又長高了,快要超過翟淵了呢。」芳塵說著,比劃了比劃,高興的就像是孩子。
子木本身就是個靦腆的孩子,見芳塵與自己這麼親熱,就更不好意思了,只是低著頭,害羞的說不出話來。
這時,一身素衣的小緋打著哈欠從側殿出來,見院里是這個陣勢,瞬間困意全無。趕忙上前熟稔的和翟淵打了個招呼,而後上前親昵的模了模子木的頭稱贊道︰「子木這小子,穿上了戎裝,還真像是個將軍。我听你芳塵姐姐說,你是今年秋天就要參加武試,可真是個能干的孩子。」
子木一听武試這個詞,就立刻來了精神,趕忙回道︰「這都要多虧了翟將軍平日里的教導,還有緋哥哥,你上次教我的那幾招真是管用呢。但是更要感謝芳塵姐姐,當年若是沒有芳塵姐姐將我們兄妹倆救下——」
芳塵見子木這孩子又要滔滔不絕的說著當年的事,趕忙制止了他說︰「好了好了,往日的事咱們就不提了,姐姐只盼望著你將來好。你若是見我一次謝我一次,道顯得咱們生分了不是?」
翟淵聞此,笑了笑說︰「芳塵說的是,子木這小子前些日子一听說我要負責護衛你去天聖廟祈福,便整日里軟磨硬泡的說是要跟來。我就想著若是子木將來過了武試,做了護衛之後,也是要經常出來走動的,于是就應了他,帶他過來看看,也好讓他明白,這瀚玥王朝的武將也不是好當的。省的這小子整日里只一門心思的學功夫,遇著事了之後不懂得變通。」
听了翟淵的話,子木的臉就更紅了,趕忙低聲應道︰「翟將軍教訓的是,子木明白,一定跟著您好好的學。」
給將士們分發完姜茶之後,出發的時間也到了。
芳塵坐在馬車里,透過簾子望著翟淵和子木,一左一右騎著高頭大馬,保護著自己,十分的慶幸,慶幸在這樣陌生的國度,還有真心對待自己的知己,真是難得,難得啊。
芳塵心里念著,將手中的鳳印握緊,卻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只覺得這件東西本就該是自己的。但很快,芳塵便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其實比起這皇後的地位,這鳳印本身對芳塵更有吸引力。
「鳳印啊鳳印,你只是一個印,可是你知道嗎?自古以來,為了爭你,這宮里死了多少的美人佳麗啊。你啊,還真是個害人精。是尸橫遍野,血流成河換來的。」芳塵說著將這鳳印,放回了盒中。
比起宮里的那些女人,芳塵以一種極超然的態度,看待深宮中的一切。因為直到現在,芳塵一直沒有全身心的投入這個世界,投入這個宮廷。所以才能如此客觀和平靜的看待那個後位,那清宮廷斗爭的真相。
祈福的隊伍漸漸的離開了皇宮,慢慢的走上了聖都最繁華的街道。
芳塵透過簾子望著街邊一張張欣喜而好奇的臉,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奇妙感覺。隱約可以听到人們竊竊私語的聲音,卻也因為太過吵鬧,而听不真切,只隱隱的听到有人說著馬車里的是玉妃娘娘,如今寵冠後宮,一定是未來的皇後。還有人說這馬車里的玉妃生的是國色天香,絕代佳人。甚至還有人說玉妃是仙女下凡,身懷絕技。
芳塵靠在窗邊,努力想要听清百姓們的話,就像是在听別人的閑話那樣的坦然。似乎自己就是這人群中的一份子,也想對這馬車中的玉妃評頭論足一般。心里念著︰這玉妃是誰啊?是個神仙還是個豬頭,我怎麼不認識呢。
眼見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道路也越來越擁擠,人群中偶爾爆發出一聲「玉妃千歲」,都能使整個街道沸騰。
芳塵從未想過自己會如此受人愛戴和追捧,一時之間倒有些心虛。只怕一會兒其貌不揚的自己下了馬車,會讓這些期待過高的百姓失望。
想到這里,芳塵恨不得回去重生,從來沒有那麼希望自己長一張傾國傾城的臉。
可當外頭正熱鬧的時候,只听遠處傳來一聲犀利的尖叫聲。
聞此,芳塵心里一緊,趕忙湊到窗邊想要看看發生了什麼,可還未等芳塵靠過去,只覺得馬車劇烈的搖晃了一下,而後就是刀劍相交的聲響。
不會這麼倒霉吧?不少字我難道就那麼不得民心,只是出宮祭祀祈福便要有人來殺我?
然而此刻,芳塵也來不及多想,畢竟眼前的一切不是演戲,也不是游戲,是隨時都會丟了性命的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