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整天跑去哪里了?還敢夜不歸宿了?」芳塵望著小緋,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小緋聞此,不禁上前環住芳塵,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姐姐,我想你了。」
聞此,芳塵也將小緋抱緊。
「姐姐也想你了。」芳塵說著眼淚就掉的更凶了。
屋里,小緋正在幫芳塵收拾行李。眼下,芳塵確實沒有什麼好收拾的,只是借著收拾東西的光景,緩解心中的不安。
「小緋,你放心吧,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這暖馨茶館是咱們的家,家里不能沒有人,咱們不是說好要在這德林鎮生根發芽,再也不離開嗎?所以姐姐一定會安安全全的回來的。」芳塵說著向小緋笑了笑,又埋頭疊衣服了。
小緋聞此沉默了半晌,才應道︰「什麼話都讓姐姐說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只問姐姐,若是現在是我一個人要去滄瀾國,姐姐可會放我走?」
「竟說傻話。」芳塵說著,停下了手上的活,「方才你都答應下來了,難不成這會兒又要反悔了?」
听芳塵這麼說,小緋這才不情願的回道︰「既然答應姐姐要留下來守著這茶館,也就不會反悔了,只是姐姐,你得先把你那一半的相思笛給我。」
芳塵聞此,趕忙從腰間將自己那一半的相思笛掏出,遞到了小緋的手上,「這相思笛我不管到哪里都會帶著的,小緋你若是想我了,就吹吹這笛子,我能听到的。」
小緋拿著芳塵的相思笛,似乎根本就沒有將芳塵的話听進去,只抬手拿下芳塵發間的一只簪子,向自己的手劃去。
眼看小緋在自己手上劃出了一道口子,芳塵一驚,剛要上前按住,就被小緋攔住了。
「小緋,你這孩子是怎麼回事,這是干嘛呢。」眼看著小緋鮮血直流的手,芳塵氣的直跳腳。
小緋聞此,沒有理芳塵,只將流下的鮮血,盡數滴到了這相思笛上。
看著相思笛冒著瑩瑩的光芒,芳塵便知,小緋這是在下咒。
芳塵不懂,也不敢貿然上前阻攔,只能眼睜睜看著小緋的血不斷的被相思笛吸去。
眼看著相思笛的光芒漸漸隱去,小緋這才長嘆了一口氣,將笛子遞到了芳塵面前說︰「姐姐,這笛子我已經下了咒,若是姐姐你不願意,任何人都近不了你的身,所以姐姐一定要將這笛子收好,絕對不能落在旁人手里。」
然而此刻,芳塵哪管得了這笛子,趕緊拉起小緋的手,責怪道︰「我就知道,凡是用到血的都不是什麼好咒,看這口子深的,血都止不住。」芳塵說著,趕緊從小緋懷里掏出那條玫瑰花紋的手帕,給小緋包上。
小緋聞此,根本就沒把這點小傷當回事,只是自顧自的念叨著,「記得初次見姐姐的時候,我也是這只手受了傷,姐姐也是拿這條帕子給我包的。想想當時的情景,就像是發生在昨天。」
听了小緋的話,芳塵握著小緋受傷的右手,輕聲應道︰「當時你的脾氣可是真夠壞的,不僅對我呲牙咧嘴,還要咬我,真是一點都不可愛。」
小緋聞此,有些臉紅,卻也沒有打算饒了芳塵,不禁反駁道︰「姐姐你第一次見我的真身時,還不是說我是個騙子,還要喊人來抓我呢。」
聞此,兩個人相視而笑,只覺的往事是那樣的美好,卻又那麼的不完美。如今已經在一起整整七年沒有分開過了,眼下突然要分開了,不光是小緋難過,芳塵這心里又怎麼會舍得。
「小緋,有了你的相思笛,我什麼都不怕,我們眼下只是短暫的分開。姐姐答應你會回來,就一定會說到做到。我發誓。」
小緋見芳塵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立刻回道︰「姐姐的話我記下了,只是姐姐要答應我,若是在那里踫上難為的事情,一定要用相思笛告訴我。我知道姐姐愛逞強,可不能委屈了自己。」
「嗯,姐姐記下了。」芳塵說著輕輕揉了揉小緋的頭發,眼中充滿了溫情。
此次前去滄瀾國凶險萬分,芳塵心里也很沒底,歸期到底是多久,也不敢妄下斷言。但是芳塵這心里已經有了打算,那便是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一定要回到德林鎮,回到這暖馨茶館,回到小緋的身邊。
芳塵要啟程的這天,天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使這原來悶熱的天氣涼爽了很多。
臨行前,芳塵又私下跟小緋交代道,若是她離開的這段時間紫藍再過來,一定不要讓她起疑,只說去了親戚家暫住就好。
小緋將芳塵交代的話都應了下來,在芳塵的額前深深的吻了一下,才依依不舍的送芳塵上了馬車。
坐在馬車上,芳塵望著這個自己住了整整兩年的小城,看著一條條曾經走過的街道,心中一片的悲涼。
已經好久沒有體會到這種離開家鄉,離開親人的酸楚心情了。只是不知有生之年,還有沒有機會回到這里,回道小緋的身邊。
人就是這麼傻,這麼執著的動物,面對眼前安逸美好的日子,卻非要奮不顧身的奔向未知的未來。
就像三年前李郎中說的那樣,之所以執著,之所以放不下,只是因為還不夠痛。
君昱或許就是那個再痛也放不下的存在吧。
所以不管將來見到的是君昱的人,還是君昱的尸骨,芳塵發誓再也不會讓他離開了。
馬車一路上都沒有停下來,從早上出發,直到傍晚才在滄瀾國邊陲小鎮的一個驛站停下。
馬車剛停穩,一個錦衣男子便打開了馬車門,十分恭敬的對芳塵說︰「安姑娘,末將高景瀾,奉陛下之命,護送姑娘去王城。」
芳塵聞此,只是面無表情的點了下頭,什麼也沒說。
見此,高景瀾有些尷尬,又說︰「安姑娘,時候也不早了,咱們今晚就在這驛站住下,明個一早再趕路,傍晚時分就能到王城了。」
聞此,芳塵依舊是面無表情,只是起身,要下馬車。
見此,高景瀾趕緊讓開,吩咐車夫將馬蹬放上。
芳塵下了馬車之後,跟著高景瀾進了驛站。
芳塵見這驛站的房間如此講究,就連香爐都燃著茉莉味的香,一看就是事先準備過的。
想到鄭雲清那混蛋也能想到這些,芳塵一陣的冷笑。
就在這時,高景瀾領著一個衣著素雅的姑娘進了屋,依舊恭敬的對芳塵說︰「安姑娘,這丫頭叫文月,是陛下特意送來伺候您的。您若是有什麼事只管與她交代就好。」
聞此,那個叫文月的丫頭,趕緊側身跟芳塵行了一禮,「文月見過安姑娘。」
芳塵雖然不是個清高的人,但對滄瀾國的人都是無好感的,只當是沒看見,便轉身進了里屋。
見此情形,高景瀾和文月都十分的尷尬。
高景瀾事先對芳塵的身份也略知一二,清楚她之所以來滄瀾國並不是自己甘願的。眼下對他如此態度也實屬正常,于是也沒有放在心上,只對文月交代道︰「文月,仔細伺候安姑娘。一會兒我叫人將晚膳送過來,你就不用讓安姑娘出來奔波了。」
文月聞此,趕緊應了下來,就送高景瀾出去了。
等高景瀾走後,文月這才進屋去,見芳塵和衣躺在床上,不禁上前問道︰「安姑娘勞累了一天,您還是等用過了晚膳再睡吧。」
芳塵聞此,根本就沒打算理她,只是煩躁的翻了一個身,將被子扯開,蓋在身上,依舊一個字都沒說。
其實眼下,芳塵到不是有意去為難文月這樣一個小丫頭的,實在是心焦的吃不下。
既想早些知道君昱的情況,又怕知道。
芳塵正尋思著,趕忙從床上爬了起來,起身盯著文月,問道︰「你叫文月?」
文月聞此,趕緊應道︰「是,奴婢是叫文月。」
芳塵見文月這丫鬟,年紀不大,雖然不美但也到清秀,對她並不反感,于是勾了勾手指說︰「文月,你過來。」
文月見此,沒有一絲的猶豫,十分從容的來到芳塵跟前問道︰「安姑娘您有什麼吩咐。」
芳塵知道但凡是鄭雲清選中的人,都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與其拐彎抹角的打听,倒不如干脆的問出來,于是清了清嗓子說道︰「我知道鄭雲清選你來伺候我,一定是有他的打算。你也不會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小宮女。我知道無論我問什麼你都不會說,但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誠實的回答我,瀚玥國的昱王爺,是不是真的在鄭雲清手里。」
聞此,文月眼中閃過一絲疑慮,而後抬眼望著芳塵,不卑不亢的回道︰「回安姑娘,奴婢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的確只是一個小宮女,姑娘說的昱王爺,奴婢也沒听說過。姑娘您若是累了,就先歇下,奴婢這就去給姑娘張羅晚膳去了。」文月說完,十分淡然的向芳塵行了一禮就出去了。雖然看起來對芳塵是客客氣氣的,但始終給人冷冰冰的感覺。
芳塵知道這文月是不會與她說實話,這心里倒也沒有很失望,只趁文月去張羅晚膳的光景,拿出相思笛吹奏起來,跟小緋報平安。
笛音剛響,就立刻得到了小緋的回應。芳塵聞此,臉上這才閃過一絲笑容。忽然懷念起小緋往日整天繞在自己身邊,姐姐長姐姐短的時光。
明天的這個時候就會到達滄瀾國的國都,芳塵內心雖然煎熬,但想著自己如今離君晏是越來越近,心里總算有些安慰。
畢竟生死也只是一念之間的事情,或許這異世的游戲,早該到這結束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