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景瀾剛進了園子,就見鄭雲清一副十分愜意的模樣,正擺弄著花草。
此時,心里又忽然犯起了嘀咕,只覺的在這種情形下說指婚的事情可能有些不合時宜。
只是但眼見事態嚴重,文月多留在宮里一天,就會危險一些。眼下已經不能再耽擱了,于是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前去。
「末將高景瀾,叩見陛下。」
鄭雲清聞此,目不斜視,依舊擺弄著眼前的花草,淡淡的回道︰「方才不是剛下朝,愛卿何以又追到此處啊?難不成是與朕一樣,也想要修身養性,賞花弄草。」鄭雲清說著,不冷不熱的瞥了高景瀾一眼。
高景瀾聞此,有些猶豫,雖然十分清楚自己來這里是求什麼,只是眼下卻不知如何開口。
若是陛下應了,那自然是好,若是陛下不應,自己受罰無所謂,要是再牽連了文月,那不就得不償失了嗎?
鄭雲清見高景瀾有些猶豫,心里有些急,于是有意暗示道︰「眼見這夏天就要過去了。這盛夏綻放的花也眼看著就要枯萎了。俗話說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說的可是一點都沒錯了。作為惜花之人,怎能看著花枯而不管呢?高愛卿,你說是不是啊?」
高景瀾聞此,抬眼望著鄭雲清,只微微猶豫了一下,便雙膝跪地,十分誠懇的求道︰「陛下,末將有一事相求,求陛下成全。」
鄭雲清見此,心里多少有些安慰,看來自己沒有看錯人,這高景瀾的確是個惜花愛花的性情中人,于是有意問道︰「哦?高愛卿有何時相求?若是這事不違宗法,朕自然可以允你。」
高景瀾聞此,臉上這才有了些笑容,定了定神後,立刻回道︰「陛下,末將想跟陛下要一個人。」
鄭雲清聞此,點了下頭,示意高景瀾說下去。
高景瀾會意,接著說︰「末將對文月傾慕已久,只因為文月國師的身份,心里有愛,卻不敢期冀。直到目睹陛下與安姑娘的事之後,微臣才知道佳人逝去難再得的道理,不想這一生都活在遺憾里。雖知于禮不服,也還是斗膽請求。只是此事只是末將一廂情願,陛下若是不允,要責罰,只罰末將一人。文月她,什麼都不知道。」
听了高景瀾的話,鄭雲清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只想著,這小子終于說出來了。
想著悄悄過去的這七年,這宮里宮外,除了文月自己,幾乎所有人都看出高景瀾對她的心意了。
在鄭雲清看來,文月雖然是皇後所救,是皇後的心月復。但的確是一個善良隱忍的好女子。
即便是如今,自己也是不忍對她下殺手,只希望她可以跟了高景瀾,從此退出這宮廷的斗爭,以此作為這些年來,文月為自己效力的報答。
只是文月她自己,一心念著那個叫杜仲的男子。
七年了,整整七年,若是對高景瀾動了心,或許早就嫁了。
眼下,自己雖然一心想要成全高景瀾,但若是答應的太簡單,只會讓人起疑,況且文月那邊也要暗示一下。
想到這里,鄭雲清有意裝作為難的樣子,皺眉問道︰「文月?別人不行嗎?你明知文月是我們滄浪國的大國師。這心思下的可不是地方啊。」
話已出口,高景瀾已經不再怕了,十分堅定的回道︰「陛下,末將只想要文月一人,求陛下成全。」高景瀾說著,十分鄭重的給鄭雲清扣了個頭。
鄭雲清見此,嘴角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心里想著,若是文月能心甘情願的嫁給你,那便是最好的結局了。
想到這里,鄭雲清淡淡的說︰「此事非同小可,朕再回去想想,若是妥當,朕自然會依你的。」鄭雲清說著抬眼看看漸漸抬高的太陽,說,「眼看時候也不早了,朕要回宜榮殿了。高愛卿也趕緊回去吧。」鄭雲清說著,向高景瀾點了下頭,便大步離開了。
高景瀾見鄭雲清雖然沒說允或不允,卻並沒有因此事發怒,心里也有了一絲的希望。只盼著這事不要拖得太久,免得夜長夢多。
畢竟這宮里時時刻刻都有陰謀,都有暗戰。有太多的人死于非命。
文月,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你一定要等我。
鄭雲清回宜榮殿的時候,芳塵正坐在後院,看著池水發呆。
鄭雲清見此,不禁上前,溫柔的將芳塵攬進了懷里,低聲問道︰「雖是夏末,但日頭還是毒的很,小心中暑了。」
芳塵聞此,抬頭望著鄭雲清,淡淡的笑了笑,點了一下頭。
眼見芳塵比前些日子好了不少,鄭雲清心里也欣喜不已,于是趕忙攬著芳塵去了小亭里。
剛坐定,鄭雲清就抬手模了模芳塵的臉頰,問道︰「見你臉色不好,是累了嗎?」。
芳塵聞此,輕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說︰「沒事,我好的很呢。」
鄭雲清眼見芳塵滿眼的疲憊,一看便是說了謊,于是追問道︰「有什麼事是不能說的,看著你這樣,我這心里就更難過了,告訴我,誰讓你不舒服了?」
芳塵聞此,抬眼望著鄭雲清,猶豫了一下,便回道︰「去看看鈴兒吧,她也是你的妻子啊,況且她肚子里還有你的孩子。」
听了芳塵的話,鄭雲清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
多久了,我的眼里,心里,只容的下芳塵一人。竟完全沒有在意,這宮里還有一個女子正為我孕育著孩子。
我第一個孩子。
眼見鄭雲清不說話,芳塵望著桌上映著日光的茶碗,柔聲說︰「每個孩子都希望得到父母的寵愛,特別是這宮里的孩子,更是希望得到多一點的愛。這種感覺,想必鄭雲清你比我清楚。」
「鈴兒懷的是你的第一個孩子,無論先前你是為了什麼才要了鈴兒,如今她是那個願意為你生兒育女的女子,為何你不能分她一點關懷呢?」
「鄭雲清,難道想要看到你的孩子,重復著自古以來,幾乎所有宮里孩子的悲劇嗎?你要知道,投生皇家,並非他所願,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只是鄭雲清,作為孩子的父親,請你拿出你的責任。你可知一個女子在沒有丈夫的關愛下,產下孩子,是多麼痛苦的事情。」
芳塵說著,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眼看著眼淚又要不爭氣的掉下來,芳塵趕忙起身,打算回屋去了。
鄭雲清見此,趕忙應道︰「我去,我會去看她的。」
聞此,芳塵心里總算是有了些安慰,臉上也情不自禁的掛上了笑容。
傍晚時分,鄭雲清匆匆的離開了宜榮殿,連小德子都沒有帶。
芳塵心里納悶,詢問小德子緣由,小德子也是一頭霧水,正糾結之余,洛華便怒氣沖沖的從外頭回來。
只見她一進屋就瞪著芳塵,也不管一旁的小德子,一臉嘲諷的對芳塵說︰「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還不清楚,瀚玥國已經將戰書送來了,眼看大軍已經在兩國邊境集結,看來開戰也只是遲早的事情了。安芳塵,我過去害真是小看你了,你還真是一灘不小的禍水呢。」
芳塵聞此,心緊緊的揪在一起。
開戰,為什麼這麼快,為什麼不多再給我一點時間。
怪不得鄭雲清這兩天一直那樣的憔悴,原來是——
見芳塵變了臉色,洛華不禁冷笑一聲,調侃道︰「呦,安芳塵你也會內疚嗎?我看著真是稀奇啊。只是與其在這里惺惺作態的裝可憐,倒不如一頭撞死在那邊的柱子上,那麼一切都解決了。」洛華說著,不禁上前一步,未等芳塵反應,便抬手掐住了芳塵的脖子,眼神冰冷而惡毒。
小德子見此,趕緊上前拍打洛華的手,邊拉扯邊喊,「洛華,你不要太過分,快松手,快松開啊。」
可那小德子再大的力氣,也是抵不過洛華的,任他怎麼捶打,洛華的手依舊緊緊的捏著芳塵的脖子,眼中的殺氣正濃。
眼見芳塵的臉已經變的青紫,小德子大喊著來人,可是屋里如此情形,竟沒有一個宮人敢進來。
正當小德子以為無法挽救的時候。只見一道藍光照入房間,只那麼一瞬,洛華忽然松了手,手上也不知何時,竟多了兩個淌血的小孔。
芳塵被洛華一推,整個人撞到了身後的柱子上,只覺的頭暈目眩,還有些惡心。雖然意識依舊情形,卻不想睜開眼楮,只想安靜的靠在這柱子上,哪也不去。
小德子見了,趕緊上前,將芳塵饞了起來,小心的扶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
然而此時,洛華也無暇顧及芳塵,只望著手上的兩個小血洞,眼神凌厲異常。
不禁抬眼瞪著站在門口一臉怒氣的文月,低聲說︰「你這丫頭真是多管閑事。竟用這麼卑劣的手段暗算我,你就不怕陛下知道,要了你的命。」
文月聞此,輕笑一聲,毫不示弱的回道︰「若是陛下知道今日之事,第一個要殺的人就是你。」
听了文月的話,洛華這才回過神來。想想自己方才的所作所為,確實太不理智了。幸好那安芳塵命大沒被自己掐死,否則——
眼見自己說的話有用,文月也沒打算與洛華再糾纏,只說︰「我方才給你下的這蠱,只是稍稍教訓下你而已。此蠱毒三日之內就會消失,只是這三**不能沾水,否則——」
洛華聞此,狠狠的瞪了文月一眼,頗為不屑的說︰「不用你在這里假好心。說到底你也只是一個擅放冷箭的小人而已。」洛華說完,沒再多做停留,便徑自出了宜榮殿。
眼見洛華走了,文月不禁松了一口氣,剛緩過神來,便見芳塵在盯著她,眼神不冷不熱,卻是心事重重。
見此,文月多少有些尷尬,只是站在原地,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
小德子見芳塵只是看著文月不說話,心里也犯嘀咕,心里只盼著兩個人能冰釋前嫌,千萬不要爭吵。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了好久,芳塵才嘆了一口氣,對文月說︰「回來宜榮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