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只妖怪熱絡的討論著如何解決饕餮這件大事,柳思源覺得乏味了些,又拿白玖的飯卡刷了些小菜和飲料。
宮七七對饕餮了解比較深刻,是場上的主要發言人,柳思源也很活躍,又吃又喝好不歡快,白玖一向沉默寡言,但林牙,今天卻表現的有點反常。
討論討論著,林牙就默默退了出去。
柳思源拉著白玖,與宮七七說的唾沫橫飛,林牙出去他沒發現,只有白玖留意到了,但被柳思源拉扯著,她也不方便去追問。
理工大的小樹林街道上,林牙雙手插兜,一臉陰郁。
寒風刮過,樹枝嘩啦亂飛,他抬頭,見樹枝冒出了點點綠色,于是低低嘆了一聲︰「春天要來了啊……」
「你的春天也來了,只是你不肯選擇。」
他的面前,站了位韻味少婦,長發盤了個髻,清秀的面容上了一個淡妝,站姿風姿綽約,正含笑對著林牙。
林牙清朗的面容驟然一寒,冷冷道︰「你來干什麼?」
少婦微微一笑︰「我擔心你,所以來看看。」
林牙哼一聲,轉身就走︰「用不著,請回!」
少婦所站原地只剩一個空影,而她又出現在了林牙的面前,笑眯眯的攔著他︰「你見到我為什麼要躲?你不想見到我嗎?」不跳字。
「我為什麼想見你?」林牙炸毛,跳腳罵道,「離我遠點!我一點也不想見到你!你哪來的快滾回去!」
少婦露出一絲憂傷的表情,定定看著林牙︰「你怎麼能罵我呢……」
她聲音甜甜軟軟,五官清秀靚麗,氣質自然而然散發出來如江南的婉約女子,即使林牙暴跳如雷,她也沉靜如初,只是微微笑著,讓旁人生不起氣來。
「走開走開!」林牙不耐煩的揮手趕她,自己則又找了個方向沖過去。
少婦還是故技重施,再一次阻住了林牙,還是沖著他溫和的笑。
林牙氣的跳腳,偏偏又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對手,抓狂般大吼︰「你到底要怎麼樣?回你的老家去行不行?媽!!」
少婦依舊溫婉的笑︰「我來看你。」
「我不用你看,走你的吧!」
林牙撇嘴,抱著肩抬頭望天,滿臉不耐。
「我說過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你已經出來的太久了,牙牙。」少婦溫柔的伸出手來,想模他的臉。
「不許叫我牙牙!!!」林牙狂叫。
「唔,你不歡迎我算了,我去請你的朋友們吃飯,他們一定歡迎我的。」
少婦絲毫不生氣,笑眯眯的點點頭,錯過林牙,朝理工大食堂走去。
「喂!」林牙大叫,「你離我的朋友們遠點!」
少婦聞若未聞,身形漸漸透明,最後消失不見了。
林牙氣急敗壞︰「游小河,你給我回來!」
等他到理工大食堂的時候,游小河正與柳思源等妖相談甚歡,她外貌端莊年輕,完全不像一個母親,站在學生堆里完全不會被分辨出來。
林牙走近的時候,白玖正點頭︰「您說的很對。」瞥到林牙,她的目光順著望過來。
「咦,林牙,」柳思源道,「阿姨看起來很年輕漂亮,像你的姐妹,和你完全不一樣啊!」
林牙僵著臉,掃一眼眾妖,把游小河拉到旁邊,冷冷低語︰
「游小河,你到底想怎麼樣!」
「你連媽都不肯叫我了麼。」游小河抿了抿唇,眼神哀怨。
「我已經和吸血鬼家族沒有關系了,和您也沒有關系了。」他音調驟然降低,拉著游小河又距離他們遠了一些,頗為無奈的道,「從那里離開的時候就說了以後與你們無關,你為什麼還要找過來?幻靈仙境才是你的家。」
語氣當中,透露著些許蒼涼,但他臉上,始終灑月兌笑著。
即使說出這種多麼無奈的話語,他也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狼狽的神情。
「你是我的兒子啊……」游小河心疼的望著自己兒子,喃喃道,「不論如何,我也不能完全丟下你不是麼?」
林牙冷冷一笑︰「你別忘了,我殺了你的另一個兒子。」
此話一出,游小河從容大方的神情終于變了!
一時間,氣氛又沉寂下來。
良久,游小河長嘆一聲︰「這不怪你……他們還在追殺你,你要小心……」
「林牙?」
不知何時白玖走近他們,顯然她听到了他們的對話,滿眼憂色,「你和伯母還好麼?有人在追殺你?」
她早知道林牙是個有故事的人,他失蹤的這兩個月,大概便是去和過去做了一個了結。她記得,當初林牙說過自己因為某些事耽誤了尋找轉世的愛人,估計也是這些事。
嬉皮笑臉的林牙,執著單純的林牙,沉重隱忍的林牙……他背後到底有怎樣的故事,白玖突然發現自己有些好奇了。
對話被听到,游小河有瞬間的失措,林牙見是白玖,竟沒有任何的慌張,只是眨了眨眼,沒好氣道︰「別搞錯了現在的重點呀親。」
「伯母來也是大事,我們要接一下風吧。」
「接什麼風,她馬上就走!」林牙替母親拒絕了。
游小河點頭︰「是,我只是听說你們需要一個法陣,我留下法陣就……」
「我們不需要你的法陣。」林牙斷然拒絕。
游小河詫異的看著他,受傷的蹙眉。
有什麼事比被兒子一口拒絕更傷心的?他不僅拒絕了母親的幫助,更是拒絕了母親的思念和關愛。
林牙低頭,但口氣依然堅決,「我不想欠吸血鬼家族任何東西……」
游小河終于點頭︰「好吧,你一直這麼倔強,我尊重你的意見。不過我想請大家吃頓飯再走,總可以吧?不少字」
「……隨你。」
當晚,游小河在理工大附近的酒店宴請眾妖,白玖、柳思源、宮七七、李叔還有其他幾只低調的妖怪。
游小河出手闊綽大方,點了一桌美味豐盛的菜肴,大家吃的很盡興,到臨近末尾的時候,游小河敬眾妖一杯酒,笑語嫣然︰
「我家牙牙脾氣不太好,麻煩大家以後多包容些,同是妖怪,在人類的世界里生活都不容易,尤其是牙牙,從小就離開了家,他吃了太多的苦,我這個做母親的沒能好好照顧他,現在他又不肯讓我陪著,只要勞煩大家了……如果以後有需要,去幻靈仙境找我,上刀山下火海再所不辭!」
「阿姨你太客氣了!」宮七七搶先回答,眾妖陸陸續續應了,酒席上都喝十分暢快。
吃飽喝足散場,大家回去的時候,酒店服務員追上來︰「不好意思!不知道是哪位客人的玉印落在桌子上了!」
那是一塊正方形的玉,晶瑩剔透,菱角處圓潤光滑,翠綠色鮮艷欲滴,一看便是上了年頭的好玉。
白玖看一眼那印,確定不是眾妖的,于是指指林牙︰「他媽的。」
見服務員一愣,她又補充一句,「他媽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