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戰心驚地講完全過程,沁蘭不自主往床里頭縮了縮。
對面的崔紅香顯然正在消化,審視的目光把沁蘭從頭看到腳,再從腳趾甲蓋瞧到頭發絲。手指習慣性在腿上敲打,有一下沒一下,沁蘭的心跳也跟著,一下有一下沒。
「這麼說,你會水?」點頭。
「心琪的話是你教的?」點頭。
「那麼你早就盤算好了?」點頭。
「整件事情?」點頭。
「每個人的反應?」還是點頭。
「包括我的?」忙不迭的點頭。嗯?啊不!!!
搖頭,撥浪鼓式的搖頭。
崔紅香點點頭,「好!好得很!」踢開椅子就走了,留下沁蘭抖抖索索品味話中意思。
娘來,要殺要剮給句話,別這麼狠心讓我自己嚇自己啊……
自從挨打之後,沁蘭就徹底被奴役。只要紅香一咳,她就打哆嗦,一動手指就想逃,一抬手,她連想死的心都有。
而紅香顯然很得意于她這種後天性的條件反射,光這一下午就嚇了她十幾回,尤其知道沁蘭身體無恙後,就更樂此不疲。
到現在,沁蘭的心還在小胸脯里歡蹦亂跳呢。
至于前院的拜禮儀式,她們誰也不關心,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這樣的樂斗又何嘗不是幸福。
但到傍晚時分,倆人就靜了。
沁蘭告訴過紅香,有客會來訪。可她萬萬沒想到,晚上來的會是馮二爺。
崔紅香記憶中了解的馮二爺多少與沁蘭的有些出入。
尤其想到沁蘭說這個客人能助她一臂之力時,紅香的腦海就以每秒三個詞的速度交替閃現出冷淡、精明、寡言、文弱等詞。
瞄著他一身依舊的牙白長衫,嘴角慣有的客套笑和持扇的白皙手指。一時忘了從哪說起。
馮二爺直接道明來意︰「三夫人,老爺正在宴客,不便離席。我代老爺來看看三小姐是否蘇醒?身體可覺異樣?」
「多謝二爺上心。沁蘭今早就醒了,怕打擾前頭就沒通報。她精神尚好,剛剛還嚷著發困呢。」她試探道,內里禁不住疑惑。他真的是為沁蘭?
多年前的不請自來直到今日,府上人都模不透他的脾性。只知他雖掛著笑其實最為性冷。府里大小事宜,遇上他感興趣的挑上一兩件上上心。其余時候就是閑人一個,成天擺弄一堆花草,吟詩作賦。偏偏老爺極愛听他主意,所以遇事就帶著他,儼然把他當做半個主家人。日子長了,下人對他反而比對老爺更為恭敬。
這樣的人,會注意一個小丫頭?盡管這個丫頭有些方面確實不像個孩子。
對于三夫人婉言送客的話,馮二爺風雅一笑,「沒事就好。那我現在就去回復老爺。三夫人,告辭。」
說罷就往外走去。
三夫人傻眼,就這麼走了?那沁蘭怎麼辦?上前一步可不知怎麼挽留。
馮二爺回頭看她詫異表情和欲留又止的動作,笑得更開心了,裝模作樣道︰「三夫人留步,不必送在下。」成功看到三夫人腸子都悔青的懊惱。
「啪嗒」沒留神,背後被什麼東西砸到。
「文弱」書生凝步轉身。
沁蘭倚在窗口,斜斜看向這邊,手里上下拋著一只核桃。
「二爺難得來一回,這麼快就要走?」
他撿起地上的那只,巧勁捏碎,用手捻著果仁送進嘴里。
「誰說的?當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