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下午,崔紅香跟女兒說的貼己話比這十幾年里加起來的都要多。
從她的青春驕傲回憶到抱怨不甘,再有現在的平淡豁達。
崔紅香撕扯自己的疼痛給沁蘭講述一個女人的艱難處世。
最後,崔紅香露出難得的憐愛之情,來回撫著沁蘭的發絲。
「一切你做主就好,娘都听你的。」
一句話給予沁蘭莫大安慰,她偎進母親懷里,暖暖地享受暴風雨前夕的平靜溫馨。
如意的怨毒發泄到了她送來的所有東西上。
食物在餐盤上撒的到處都是,衣服皺皺巴巴。有時還裝作不經意踢到放書的凳子,于是房間里所有的書堆多米諾骨牌一樣嘩啦啦倒了一地。
而罪魁禍首只是癟嘴聳肩,再毫無歉意說一句︰「抱歉,沒注意。」
縱然沁蘭耐心再大,也受不了一天三遍的相同戲碼。
這天,當如意又一次「無意」踢翻書堆,露出里面席地而坐的沁蘭時,她被叫住了。
沒有怒火,不是斥責,只有一句淡到不能再淡,幾乎不能稱之為問話的問話。
「我以為你記得我說過什麼。」
如意沒有會意,看著沁蘭的目光極為可笑。
「沒事了,你出去吧。」不打算多說,沁蘭坐著繼續翻書。這回,她堅決不想再去整理。一件事做一遍是樂趣,反復很多次就很勞心勞力。
沁蘭倚在床欄邊,就著一星燭火。晚膳將至,卻沒有听到預期的不善。
老舊的門內傷一樣的申吟,如意端著餐盤直奔床邊。那速度,比風馳電騁慢不下多少。
沁蘭斜眼看了下餐盤,今天竟滿滿當當一滴不漏。好技巧。
如意 當一股腦全扔在邊櫃上,湯汁滿溢,一桌一地都是滴滴拉拉。
沁蘭搖搖頭。唉,可惜了那麼精致的菜。不過好在味道不賴。
如意橫眉瞪眼,話里指責意味分明。
「你自命清高有什麼用,還不是個言而無信的偽善人!」
太子府里當值的丫鬟就是比別家有學問,瞧瞧這用詞。沁蘭也听過石府的丫鬟吵架,什麼都往身上招呼,比她可差多了。
「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都是謊話!你為了踏進太子府,真是煞費苦心啊!」見她不反駁,如意惱怒有增無減。
「小小年紀就會耍勾人的手段,想必得你那位美艷母親真傳吧。假扮男裝也是她教的?真是恬不知恥……」
她開始口不擇言,一心只想用最惡毒的詞讓沁蘭膽顫、畏懼,恨不得她即刻離開,永遠消失。
沁蘭的回答方法更為簡單。
憑著現代貴族學校里一點近身搏擊的技巧,她快步上前,雙手握拳,對準如意耳根下向上攢打,腕力一彈,如意頃刻被卸了下巴,目瞪口呆立在那,眼里懼意趕著淚花涌了出來。
沁蘭目光直視,含凌厲之鋒。
「本想幫你一把。現在看來,還是讓你吃點苦頭的好。女人直率是可愛,輕率就是愚蠢。」
如意作勢想溜,被沁蘭一腳踩住裙擺。
「別想點子,我力氣不及你,但像剛才那樣對付你的方法多的是!坐下!」
如意立馬乖乖就座。
沁蘭這才點點頭。「只要你听話,我保證你奢望的每一分都有機會得到。相信我,這件事上我絕對是無辜的。」
驀地,她又有些落寞。「快到離開的時候了,呆久了倒有些舍不得。不過再見,我可能需要你的幫忙。作為回報,你可以向我要求一件事。」
說完她燦然一笑︰「你說,這算不算以德報怨?」
如意只能听話的附和,可她的嘴說不出話,依依呀呀哼著。
「哦!我忘了你的下巴。」這才不慌不忙替她安上。
她絕對是故意的。可如意就算氣也沒輒,誰叫自己欺軟怕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