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天回公司的時候,歐陽諾差點兒就被保安攔住,戴著墨鏡的大胡子男人,看起來確實很可疑,他無奈之下只得讓秋葉月親自下來接自己。
秋葉月帶著歐陽諾來到了辦公區角落的一處辦公室內,這個辦公室捂得很嚴實,更像是一個倉庫,吉川康夫和牧野蘭正在這里做著一些簡單的後期特效制作。
「按照你說的,這個房間不錯。」秋葉月笑道。
「恩,基本符合要求。」歐陽諾滿意地點點頭。
「老板,這里太悶了,不能開個窗戶麼?」吉川康夫伸了個懶腰抱怨道。
「再忍忍,等資金充足了會為你們兩個單獨安排辦公地點。」歐陽諾轉頭繼續問道,「膠片拿來了麼?」
「在。」秋葉月打開後面的一扇門,幾十束膠片正安靜地躺在那里,這就是他們這一個多月以來的工作成果。
「OK,秋葉,你去忙,我帶他們兩個一起熟悉MAGI。」
「這段時間的工作報告和財務報告已經做好了,隨時找我。」秋葉月應了一聲後便匆匆離去,公司繁瑣地雜務都壓在他一個人頭上,時間很緊張。
吉川康夫和牧野蘭之感覺眼前一閃,再次來到了那個地方。
「歡迎蒞臨這次穿著職業化的制服出現在大家面前,幾個大屏幕已經浮現在空間中,「膠片很快就可以轉換成數字信號,隨時可以開始剪輯。」
歐陽諾只是一個念頭,沙發,咖啡,香煙,一個都不少,他招呼二人坐在了自己的左右。
「吉川、牧野,我即將交給你們的這份工作,你們有權拒絕,也可以嘗試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歐陽諾點起香煙,禮貌性地向二人遞去,當然,他們都不抽煙了。
「怎麼會拒絕呢?你是老板誒。」吉川傻笑著撓著頭。
「我很喜歡這種在辦公室里踏踏實實的工作,能呼吸空氣我就已經很知足了。」牧野蘭露出了甜美的微笑,她的確是一個很知足的女孩。
歐陽諾開玩笑道︰「不會因為我是管理員你們才無法拒絕?我已經下達了允許拒絕的指令,你們真的可以。」
「老板你想多,我和小蘭確實很喜歡這種工作,還是跟著老板做事比較踏實。」
牧野蘭也跟著點了點頭。
「OK,那我就不扯別的了,你們兩個人是公司業務最核心的一環。」歐陽諾轉頭向MAGI示意,屏幕上出現了很多傳媒公司的LOGO,MAGI開始講解。
「在這個世界上,有無數傳媒行業的企業,他們能存活下去,都有最核心的看家本領。電視台擁有其經驗豐富的制作團隊與公關基礎,藝能公司的星探則遍布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雜志社也有其龐大穩定的讀者群……」隨著MAGI的介紹,一個個LOGO漸漸淡去,AM的LOGO浮現在中央,「在這種環境中,AntsMedia必須有其獨有的優勢才能殺出重圍。」
歐陽諾轉頭道︰「當然,並不僅僅是殺出重圍這麼簡單,我們要站在頂端,有可能的話,甚至要壟斷。」
吉川康夫和牧野蘭看著屏幕中央那個簡約的螞蟻造型,心中不禁開始質疑。
在沒有政-府撐腰的基礎上,純靠運營站到商業頂峰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歐陽諾悉心解釋道,「傳媒業是個自由開放的競爭環境,也是個固步自封的小圈子,從未有人能真正的站在頂端。」
「但是請你們想想,歷史上能站在世界之巔的企業有什麼共同的特點。」
吉川和牧野的思維轉的沒有那麼快,MAGI將過去的,現在的,甚至未來的巨無霸企業一一展現在屏幕中。
GE、IBM、Microsoft、Sony、大眾集團、隻果……
康夫看到這些突然沒頭腦地問了一句讓大家都囧住的話。
「怎麼沒有中石化?」
「……臭小子,新聞看多了。」歐陽諾敲了一下他的腦袋,「能源企業和金融企業不在考慮範圍內,里面牽扯到太多的政治因素。」
牧野蘭若有所思地說道︰「這些企業……都是在行業形成最初就參與到其中,比如GE,19世紀就成立了,可以算得上愛迪生時代的先行者,其它公司同樣,除了隻果以外,都是最先吃螃蟹的那一批。」
「說對了一半,如果再把隻果總結進去呢?」歐陽諾試探地問道。
牧野蘭又想了一下,如夢初醒︰「技術!」
「是的,技術,說的刻薄一些,是技術壟斷。」歐陽諾贊許地說道,「他們能將手頭先進的技術壟斷得越久,就越能抓住機會壯大自己。在技術壟斷成立的條件下,這就像是一場沒有對手的賽跑,別人只能在起點苦苦掙扎,而這些企業已經將自己的業務拓展到了全世界。」
MAGI接著說道︰「傳媒業之所以還沒有出現這種巨無霸,就是因為技術發展平緩,且流通性強,不容易造成差距,于是大家只能在業務與市場覆蓋面上彼此競爭,永無止境。」
「而她。」歐陽諾起身抱住MAGI,激動地說道,「她就是我們的核心,超前一個世紀的媒體技術足夠讓對手永遠追不上我們。」
「歐陽,你太謙虛了,你的執行力才是源頭。」MAGI紅著臉笑道。
「這不是謙虛,我們承認比爾蓋茨是天才,但壟斷市場靠得可不是他的執行力,而是那些神奇的代碼。」歐陽諾做回沙發上繼續說道,「但我們的技術有致命的缺陷,就是無法共享,如果采用流水線工作的話,需要一個團隊來使用並維護MAGI,我不可能找到那麼多信任的人。」
「所以,只有我們兩個?」吉川康夫問。
「你終于聰明點兒了,秋葉月有很多事忙,南楓春日又不是那種肯坐下來工作的人,至于我的分身,還是暫時別讓他出現為妙,如此一來,就剩下你們兩個了。」歐陽諾拍了拍康夫的腦袋。
「抱歉,歐陽,我們兩個人就算夜以繼日的工作,恐怕也很難完成那麼大的工作量?」牧野蘭想的更深一步。
「這點不必擔心,大多數流水線作品都由AM的常規團隊完成,只有沖開市場的精品才會運用MAGI,這種精品的數量我會控制在一個月一部左右,在這里時間過得很慢,我相信每部作品不會佔用你們超過一周的時間。另外,有些我格外看重的作品會親自操刀。」
野比又問道︰「可是……MAGI不是綁定在你身上的嗎,我們要是進來的話你也必須進來,這樣等于你也要耗在這里,根本無法解月兌你的雙手。」
MAGI笑著解釋道︰「歐陽已經開通了你們的來賓權限,你們可以在我這里工作,隨時進出,我也會在你們的辦公區域設置入口。」
牧野蘭最後問道︰「可是畢竟我們也是機器,我們能做的事MAGI你不也能做嗎,何必多此一舉呢?」
MAGI搖頭道︰「並不是這樣的,你們的源代碼與我不同,具有更強的學習能力與創造能力,況且歐陽為了使這一切在現實中看上去正常。需要一個真實的工作組來承接特效包裝工作。」
二人再也提不出來問題,雖然他們皆是機器,但此時卻有一種前所未有的使命感與存在感,他們馬上就要開始一項偉大的工作,比大多數人在做的工作都要偉大。
「我看你們已經躍躍欲試了,準備好,學習能力全開,我會適當的講解,不懂就問。」歐陽諾喝光最後的咖啡,掐掉香煙,大臂一揮,幾十個重疊屏幕出現在旁邊,這些就是《大逃殺》的全部素材。
這些屏幕的旁邊是一個平面文檔,正是之前繪制的分鏡頭腳本。
「MAGI,按照時間線縷清素材。」歐陽諾神采奕奕,好像突然變了個人。
…………
「這里,加入血濺特效……再多些,不要這麼紅……濺出的速度可以慢一點……OK,記錄這個模式。」
「換成3號素材……好的,7︰1慢放……哦不,還是9︰1……」
「爆炸的過程,什麼?你沒有這方面的素材,等等我出去找找……」
「這里轉成特寫,我要斧頭砍進大腦的每一幀,對……皮開肉綻你不懂嗎?用我出去殺只羊讓你記錄一下?」
「色調柔和一些……不是奇幻效果,柔和一點點,就那麼一點點就好!」
「媽-的,松本潤這里演的太屎了,要幫他一把。眼楮,眼楮里面加點兒血絲……不用這麼多,他又不是吸血鬼!嘴型的角度上揚一些……」
「這里要有一個轉場,桐山和雄用武士刀把這個倒霉蛋劈成兩段的時候,讓屏幕裂開,轉到相馬光子的場景……不是這種裂,是像紙被撕開了一樣……邊緣加上紅色光暈……」
不知不覺中6個小時過去了,這次的剪輯速度出奇地慢,一方面片中需要大量的特效,另一方面電影對畫面的要求更好,歐陽諾也力求將處女作雕琢得更加完美。
其間歐陽諾對著MAGI各種大罵,吉川康夫和牧野蘭根本就不敢打斷他請教問題,盡管如此,他們還是從歐陽諾的話中學到了很多東西。
歐陽諾擦著汗一坐在沙發上︰「知道為什麼……要你們來干了,MAGI妹其實笨得很……」
MAGI委屈地坐在旁邊抱怨道︰「你這個管理員實在是太苛刻了!」
「別怪我,干起活來我進入了另一種狀態,有時我想象中的場景和特效你復現的並不完全,我不知道為什麼就急躁起來。」歐陽諾揉了揉MAGI的腦袋安慰道。
MAGI則對另外二人吐了吐舌頭︰「準備好,你們地獄的日子就要開始了。」
吉川康夫和牧野蘭此時身上都涌出一抹寒意,這工作看來真不是那麼容易的。
「你們兩個有時間的時候,就不停地看作品,甚至听音樂看漫畫都可以,看得多了自然會有感覺,我不會刻意要求你們的風格,但至少那要稱得上風格。」
吉川可沒听見那麼多︰「漫畫?也就是說看漫畫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我發你20萬日元的月薪,你可以把全日本連載的漫畫統統買回家了。」
「老板,我愛你!!」
「死遠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