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色江湖 青樓一夜公子笑

作者 ︰ 逍遙紅塵

場中所有的人默然著,仿佛在靜靜的思考著什麼。「天機子」抬腿朝著門外行去,「各位掌門自便,在下去去茅房。」

他施施然的走了,留下場中神色各異的人。

場中的青城掌門終于忍不住的開口,「吳幫主,丐幫都沒有確切消息嗎?」

捏著虱子的手頓住,滿頭亂發的腦袋轉向青城掌門的方向,「有,但是很少。」

「有什麼?」

「鄭乾坤明面上是十二連環塢的繼任者,但是他是殺了前任瓢把子篡位的。」丐幫掌門吳半中凝著臉,慢慢道出一句,「陳經更是奪財滅門,一個活口不留,我本想等手下確切的證據收集齊全,再召集武林同道,發出聲討。」

可是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陳經也是死在自己成名掌法‘裂山掌’之下,至于鄭乾坤……」

一旁的崆峒派掌門悠悠的接過了話,「鄭乾坤最擅長的就是廢人武功,然後慢慢折磨致死。」

如果「天機子」說的沒錯,那麼這個紫衣侯就是用了三種武功殺了江湖中風頭最盛的三個人。

這人,是男,是女?正乎?邪乎?

幾位老掌門撫上額頭,只覺得青筋突突的跳著。

「‘天機子’前輩呢?怎麼去了這麼久還沒回來?」忽然有人發現,那聲稱上上茅房的人一去杳無蹤了。

「快,快,找找‘天機子’前輩。」有人忍不住的叫出聲。

「慢著,慢著。」點蒼掌門出言阻止,「‘天機子’前輩是高人,最不喜他人探究他的秘密,我們焉不知他只是個借口,不願我們多加干涉?不如再等等。」

他的話頓時讓一群人止住了腳步,「天機子」神秘乖張,萬一沒拍著馬屁反惹了一身騷可就麻煩了。

一干人等思量再三,決定再等等。

可是這一等,就是三天。

三天,「天機子」房間的大門依然緊閉著,大家在門外能听到里面人的呼吸聲,只當是「天機子」閉關思考什麼,誰也不敢打擾。

可是三天之後,十大派的掌門要各歸門派離開時,「天機子」依然沒有出現的意思。

終于,幾大派的掌門齊聚門外,叩響了那扇木門。

「‘天機子’大師,武當靈虛特來告辭。」

門內,呼吸急促,還有間或短短的咦咦唔唔聲,卻不見有人來開門。

幾人對望,吳半中咧開嗓門,「老乞兒也告辭了。」

悶應聲又起,短暫的三兩聲,還是沒有听見有腳步走動的聲音。

「好像不對。」幾位掌門面面相望,互相遞著眼神,終于有人忍不住的伸出腿,一腳踹開了屋子。

房間里黑漆漆的,沒有點燈,也沒有蠟燭,簡陋的屋子一眼見底。

竹床,書桌,鏡台,還有正中間的一張大木桌。

就是這大木桌上,一個人影仰面躺著,全身僵硬,顯然被人點了穴道。兩腿大分,一條麻繩吊著柄沉重大斧高高懸起在雙腿中間的上方,繩索繞過橫梁,另外一端就在桌上人的口中,被牙齒死死的咬住。

桌上人咬著繩子,眼中求救的眼神望著面前武林眾俠,淒慘極了。

「啊……」幾人驚呼,七手八腳的沖上去,解穴的,解繩索的,扶人的,好不容易才把「天機子」給抬了下來。

「前輩,這是誰干的?」金玲瓏手中劍一抬,「太過分了,怎麼能這樣對您?」

可想而知,為什麼「天機子」不敢開口呼救,只要他張開嘴,那大斧必然順勢落下,就算不把他劈成兩半,江湖中多一個太監那是不成問題的。

「天機子」張了張嘴巴,又忽然閉上,生死不肯發一個音,而忙乎了半天解穴的人,連戳帶點,最終赧然搖頭。

點蒼掌門運指如飛,戳的「天機子」一陣齜牙咧嘴。

天山掌門推宮過血,揉的「天機子」面目猙獰。

武當掌門連拍帶打,激的「天機子」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可就是這樣,「天機子」依然一言不發,只是不住的轉著眼珠子,往一旁示意著。

莫名其妙的一群人,終于在桌子角邊看到了一張粉箋。

筆走龍蛇,鋒芒飛舞,「君為我揚名,我贈君留念,念汝未盡全言,手下留情,‘嗜心蠱’一條,盼君三年不語,否則嗜心催魂,‘紫衣侯’之名尚可,勉強收之,後會有期。」

金玲瓏捂著嘴,喃喃自語,「太缺德了,就因為說了他,就給人‘嗜心蠱’,還不讓人說話,這要是做夢說了夢話怎麼辦?豈不是要堵著嘴巴睡覺?」

她的聲音剛落,「天機子」的臉上顏色變的更加慘白,死死的咬著唇。

武當掌門捏著粉箋,臉上也是凝重非常,「這個人居然能在十大派的保護之下來去自如無人察覺,可見武功非常。」

他們的屋子,就在「天機子」邊上,而「天機子」被擒,還被人如此戲弄,他們居然沒一個人發現,這簡直就是在臉上扇了幾巴掌又啐了口痰。

「而且不怕得罪前輩,敢拂十大派的面子,這人是正是邪,太難預料了。」

或許,有過稍許隱瞞的「天機子」會比他們知道的更多,但是此刻,他已經不能開口再言,縱然能寫,他又敢嗎?

一時間,「紫衣侯」之名聲動江湖,一招絕殺三大梟,十派眼底戲天機,這個人成了江湖中人人追捧效仿的對象。

天下間最古老的職業是什麼?

能夠傳承千年不息的,自然只有兩個——殺手、青。

青與殺手,本是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職業,仔細想想卻有不少共通之處。

吃的都是青春飯,指不定哪天年紀大了就沒生意。

玩的都是技術,玩到最後都是躺下。

比的都是技巧,一個欲仙一個欲死。

定州城「藍衣坊」

這是定州城最有名的青,燈火通明,酒香肉醺,調笑聲、歌舞聲、劃拳聲,此起彼伏。

前廳花,是女子賣笑之所,後院香閣,是男子獻身之院。各分各類,各管各家,絕不會出現誤會。

這是個平等的世界,男子有官有權自然可以三妻四妾,香艷滿屋;女子有財有勢同樣是三夫四侍,溫柔入懷。

最里面的院落,是數層高。高的頂端,四面十余扇門環繞而開,竟是高閣通透,一眼可望見外明月輝映,星光閃爍點點。

榻上的女子手執玉杯,在掌中輕輕晃著,側身單手撐額,闔目靜神。酒,在她的動作間飄蕩著香氣,未飲已醉人。

紫色的長裙順著交疊的腿滑下,溫柔的落在榻上,露出雪白細膩的肌膚,在暈黃的珠光下流動著珍珠的潤澤溫滑,散發著勾魂攝魄的魅力。

琴音如水,流淌清清,如雨後屋檐下的水滴凝滴在水臼中,蕩漾了夜色的月影,飄開了流雲絲絲,柳葉尖飄落水面,載浮載沉,漂然遠去。

音律細細,忽而轉低,深夜寂寥,薄霧清寒中,草尖帶露,蟲兒唧唧,只有風兒吹開雲霧的輕愁,偷轉了流年。

榻上的人睜開眼,清冷的目光投射在圍欄邊奏琴的人身上。

青衫隱隱淺落,發絲縷縷沉下,溫柔蜿蜒在身後,衣袍薄透輕貼身姿,背影修長,被寬大的綢紗包裹著,平添了幾分弱質,人影在月色的光暈中撥動手指,仿佛剛剛從月光中乘風而下的仙子,只一個背影,已增無數遐想。

飄逸也勾魂,飄渺亦**。

不用看面容,能靜靜的欣賞那月光中的身影,听這清律緩緩,已是人生最美。

她仰首,酒入唇中卻是含著,在細細滑入喉間閉目品位,一如品位著眼前人的仙樂,只是那愜意,在微醺的臉頰上浮現了更多的慵懶之態。

伸手又斟上酒,晶瑩四濺的細碎聲交雜在琴聲中,竟半絲不覺突兀。

縴長玉指輕按琴弦,余音繚繞猶未散,人已轉過身體,笑意半含,「我這琴律可還入得耳?」

聲音潤清,竟不在琴音優美之下,笑容清淺,更是如風過雲端撥月見光之柔,三月拂柳和煦,尤其那雙眼楮,在笑容中微微彎起,很是溫柔。

長發在動作中飄起,慢慢回落歸于肩頭,一縷長發落在頰邊,黑瀑映襯著肌膚勝雪,鼻梁秀挺。青衫衣袖被風吹起,臨風欲歸。

酒入喉,她抿了抿酒漬殘留的紅唇,微一點頭,「入得。」

沒有小倌一貫的討寵示好,也沒有急切給恩客倒酒斟茶的意思,他噙笑不動,手指撩動那一縷發絲,在指尖慢慢的把玩,「我听聞江湖中傳言,天下第一琴師是名叫無心的和尚,不知您如何評價?」

閉目養神的人挑起一絲眼皮,玩味的表情也是始終未變,「評價?」

男子頷首,「是。」

她輕嘆了口氣,執杯拎壺站了起來,紫色裙劃出水波紋痕,飄落。

她行到他身邊,那雙微醺的眼忽然睜開,一片清明之色,望著眼前天姿絕色的男子雙瞳,停駐片刻。

笑意相迎,不躲不閃。

放下酒杯,她一只手拎著酒壺,一只手探出勾了下琴弦,清脆的琴聲嗡鳴悠長,慢慢飄散。

「既然琴沒有問題,那便是人的問題了。」她復執起杯一飲而盡,失笑了下,「無心撫琴我沒听過,但是我知道一點……」

揚了揚下巴,星光落入她的眼眸中,明麗亮眼,「你敷衍我。」

「有嗎?」男子臉色不變,卻伸手接過了她的酒壺,為她斟滿一杯,輕輕的遞到了她的唇邊,唯一一次展現他身為小倌應盡的義務。

看了眼酒杯,她眼眸落回他的臉上,無視了他的溫柔。懶懶的笑著,「你是這坊中身價最高的男子,听聞你賣藝不賣身,身價更在第一花娘數倍之上,才想一睹真容。容貌雖是值得,只是我既躺在你的床上听曲,你能不能稍微敬業些?陽關三疊本是三調漸強,你只在一個調上連奏三遍,用指法極好的掩飾過去便也罷了,何苦問我?無本買賣倒是容易賺。」

男子溫柔的笑容始終掛在唇角,即便被人揭穿偷懶,也沒有過多赧然羞澀,依然笑如春風朗月。縴指回唇邊,紅唇含下杯中酒。

輕拋,玉杯劃出弧度飛出閣外,下清脆聲起中,他的手臂環上女子的腰身,兩人偎貼下,俊容緩落,噙上她艷唇。

瓊漿哺渡,雙唇吮吻,這一次她沒有拒絕他的敬酒,而是仰首接下,在他的唇瓣上肆意的吮啜著;而他,一如笑容般溫柔,承受著。

她懲罰般的凌虐著那雙唇,盡情的享受著他唇上的甜美,良久之後才慢慢放開。

他抿了抿更形紅艷的唇,聲音清雅,「這樣的伺候您還會說敷衍嗎?」

「不錯。」她的舌尖滑過唇邊,似是在回味著方才的滋味,「不過你把我的酒杯丟了。」

「既然這樣的滋味不錯,又何須酒杯?」他的笑容此刻倒有幾分魁首的傲氣,目光流轉著調笑的意味。

「那就讓我享受下你不敷衍的伺候。」她唇光瀲灩,慵懶的笑意噙在唇邊,任由他展臂將她圈繞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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