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色江湖 秦老頭真相

作者 ︰ 逍遙紅塵

當那身影展開,那佝僂的腰也挺了起來,腳步也瞬間利索了起來,全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健朗之氣,腳尖連點,飛快的躍入草屋中。

簡簡單單的屋子,一眼可見老舊的籬笆,搖搖欲墜的大門邊掛著搖搖晃晃的鐵鎖,竟是未鎖。他伸手,徑直將那大門推開,人影快速的沖了進去。

手指利落的撩開床底的帳子,將床底的一個沉重鐵匣子拖了出來。開打鐵匣子,他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手指慢慢撫模著匣中物,再用力的壓進腰下,緊了緊腰帶。

當他轉身想要再出屋的時候,那笑容猛然僵硬在了臉上。

院中,女子手牽著俊美男子,淡笑而立,「秦掌櫃,年紀大了,莫要跑的太快,小心閃了腰。」

秦老頭慢慢退了步,眼中精光四射,下意識的擺了個防守的架勢。

「我想你是易容了?」單解衣盯著他的臉,「所以才害怕我們靠近看你的臉,每每我們一靠近,你就擺手引開我們的視線,卻不知恰恰是這點出賣了你自己。」

她目光垂下,停留在他的手指上,「你的手指太過粗大,應該是練硬派功夫的,雙手虎口有繭,使用的是雙手兵刃?」

每說一句,秦老頭眼中的神情就凝重一分,手下意識的模索上了腰間。

「峨眉刺?雙 ?鴛鴦劍?」單解衣的眼楮盯著他的眼瞳,一字一句慢慢的說著,「還是……判官筆?」

當這個聲音出口的瞬間,秦老頭的口中發出低低的吼聲,身體猛撲而上,雙手間閃亮的銀光撲面朝著單解衣而去。

銀光霍霍,在他手中揚起一片水瀑似的寒芒,冷影重重,看不清真實的所在,只能感受到鋒利的氣息在身體周圍徘徊,包裹。

單解衣身體一晃,松開了握著傾的手,剎那間從秦老頭眼前消失,空中只余女子冷靜的聲音,「果然是判官筆。」

秦老頭再度瘋狂的撲上,雙目泛紅,一語不發,只是進攻,更加行雲流水的進攻,而那紫色的人影,卻猶如風中的一片落葉,每當凌厲的攻勢撲到的時候,就輕飄飄的失去了蹤跡。

「江湖中判官筆使的好的,只有‘江州獨盜’鐘平,‘大漠白鶴’周獨,但是他們的判官筆更加陰險毒辣,說起判官筆的世家,還屬……」聲音在這里停了停,秦老頭的攻勢突然變的古怪,甚至不顧江湖規矩,胸口下三路一通胡亂的攻擊,袖中更是三點寒芒彈出。

人影飄飛,衣帶當風,輕靈的笑聲中,寒芒擦身而過。

這一次,她沒有躲閃,在一片銀色的光影中,輕巧的伸出了兩根手指。

就是兩根手指,縴細的玉指。

光幕不見了,光影消失了。

她的手指,拈著眼前的鋒利的判官筆筆尖,眼前僅僅一寸,那筆尖再也送不進半分。

秦老頭眼神一動,左手判官筆飛快的抵觸,再取那美麗的容顏。

手指微微一動,筆尖前最尖銳的一點突然在她手中斷了,斷裂的筆尖飛出,巧巧的打上秦老頭送上的左手判官筆。

寒星四射,秦老頭的左手猛的一震,人斜斜的沖出三步,而那女子背手而立,眼中是復雜的神采。

「我一直以為‘林家’傳承百年最為出色的不是他們的判官筆,而是對家中子弟的嚴格約束,一個門派能沿襲百年,六代家主的家訓,才是‘林家’最為寶貴的財富,沒想到這我本以為是黑道劫殺的事件,竟然會卷上我極為仰慕的世家。」她輕聲一嘆,「你剛才甚至害怕我發現你武功的路數故意打陰招,可是你知不知,我剛才放開公子的手,就是在試探你;你身為武林世家,白道名門,是絕對謹遵規矩,不能對老弱婦孺下手,不能對無武功人下手,僅此一點我就能判定,你出自身家良好的門派。」

「沒有!」秦老頭狠狠一喝,「有本事你便殺我,何必說那些?」

單解衣垂下目光,看著他攥緊判官筆的手,「如此維護家族名聲,只怕你在家族中的地位不低?看你手上的繭,武功精修了最少二十載,‘林家’雖為世家,終究是人才零落,你真當我猜不出你是誰嗎?」

秦老頭眼神忽然變的狠厲,整個人化為一團光影,手中的「判官筆」處處不離單解衣的要害,再也不發一詞。

「你純心要我殺了你是嗎?」單解衣的手輕彈,輕巧的彈在秦老頭手腕的穴道上,那銀亮的「判官筆」頓時月兌手飛出,斜斜的插在地上。

手指略過,秦老頭躍起的身體突然跌落,摔倒在地,再也不能動彈。

「我不會殺你。」她看著腳邊的人,「制了你的武功,將你交給各派掌門,怎麼處置白道自然有白道的規矩。」

地上的人粗重的喘息著,半晌才慢慢的爬了起來,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抽干了般,看著單解衣的眼神中有幾分哀求,「林于千一人做事一人當,與‘林家’無關。」

單解衣慢慢的搖頭,是惋惜也是嘆息,「你幾算是‘林家’當家的人物了,怎會做出這樣的事?」

他的手在臉上慢慢的揉著,粉末簌簌而下,半晌後露出一張男子精壯的面容,只是那眉宇間有著說不出的復雜,「你要怪就怪我,莫要牽扯‘林家’。」

「你覺得可能嗎?」單解衣平靜的開口,「只要我將你交出去,江湖中人會如何看你,會如何看‘林家’?」

男子垂首不語。

單解衣站在他的面前,「告訴我,為什麼?」

「林于千受人恩惠,以命相報,不能說。」他的腦袋垂的更低,聲音輕微。

「受人恩惠就可以是非不分?受人恩惠就可以放棄家規道義?受人恩惠就可以亂殺無辜?」單解衣聲音忽然變的冷凝,眼中射出逼人的寒芒。

林于千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怒意,身體抖了下,依然未抬頭,「我沒有亂殺無辜,我只是假扮秦老頭,讓你們離去就是了。」

「那真正的秦老頭呢?」

他聲音越發低了,「我給了他百兩銀子,和他說遠走他鄉,永遠不要回來。」

「那人讓你假扮秦老頭騙我們那把琴不是‘桃花琴’?讓我們以為尹家大宅的血案與‘桃花琴’無關?」單解衣冷聲問著。

「是‘桃花琴’嗎?」他的聲音漸漸輕微的听不清晰,「他只告訴我,有人問琴,就隨便編一個搪塞過去,沒想到竟然是‘桃花琴’。」

他竟什麼也不知道?

「你現在知道了,能否說出那人的名字?」單解衣忽然嗅到了空氣里一絲淡淡的血腥氣。

猛蹲體,扮起他的臉,那原本黝黑的面孔,如今竟呈現淡淡的金色,一絲血從唇角滑落。

手指連點,拍上他的穴道,「你被他下了藥?」

林于千慘然著臉,臉上肌肉跳動著,「他曾說完成任務後,讓我去後山的山神廟拿解藥。」

「方才為什麼不說!」她掏出一粒藥,「服下,我還能拖延些時辰。」

林于千別開臉,搖了搖頭,「我竟然會惹上‘桃花琴’這事,愧對家族,大錯已鑄成,惟有以命洗我清白。」

他輕輕吸了口氣,「我欠那人一命,也惟有一命相換。林于千一生磊落,唯一一次過界,卻帶來這般後患。」

「過界?」單解衣面如寒霜,「你的意思是指那人是黑道中人?」

他顫抖著搖頭,唇邊的血已成了黑色,一滴一滴的落下,「我求……你一件事,請您……答應。」

她望著對方希冀的目光,哆嗦的唇,俯體,聲音細小的只有他們兩人听到,「我單解衣以‘紫衣侯’的名義起誓,今日之事絕不告知他人,保你保‘林家’英名。」

林于千再也沒有力氣說話,只有那雙眼中,露出了坦然的光芒,輕輕的閉上了眼。

風聲嗚咽,午後的陽光竟有些淒涼。

「是我們害了他。」傾別開臉,表情沉重,「若是我們不阻攔,讓他去後山,或許他就能拿到解藥,或許他就不會死。」

「不會!」單解衣堅定的搖搖頭,「那人連此事與‘桃花琴’有關都未告知他,可見對他防備之重,又怎會容他活在世上,就算他去了後山,那人也不會出現,死人是永遠不會出賣秘密的。」

「那日酒上的‘無色散’,今日他服用的‘落魂丹’都是制藥大家‘百魅堂’公開出售的藥,查不出來歷。唯一能判斷的就是,這種藥一兩金一枚,能買得起這種藥的武林中人,也絕非普通人。」她手揮處,地上的黃土飛揚,堆積上林于千的身體,慢慢的攏成一個土包,「他是個豪杰,不忍他如此。也希望那人在看到有人埋葬後,會驚恐我們問出了真相而露出馬腳。」

她牽上傾的手,嘆息,「我們回‘定州城’。」

一切,越變越復雜了。

無形中的那只手,比他們更快,更冷,這盤人為棋子的棋局,究竟誰贏誰輸?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酒色江湖最新章節 | 酒色江湖全文閱讀 | 酒色江湖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