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色江湖 決戰

作者 ︰ 逍遙紅塵

人影在空中錯身,掌風烈烈呼嘯,每一次掌心對踫,反震起的氣流刮過,草木飛石,四濺散亂。

甄東流落地,身體踉踉蹌蹌的退了幾步才站穩,一口血忍不住的沖口而出。

他對面人的樣子,比他更是難看。面色慘白如紙,腳下退著,還是沒能站住,一坐在了地上。

甄東流的袖口擦過唇邊,將那血跡擦去,重重的喘了口氣,「你是起來和我繼續打,還是換人打?」

「甄堂主,你還行不行?」他身後的某個人可沒給他面子,「老子打了三個,你的酒是請定了,要不要過來和我一起坐著看看。」

這聲音,正是何敢。

此刻的他,勉勉強強坐著,還是靠身後人的攙扶才坐得住,胸口前襟一片血紅色,暗沉沉的深了,很是滲人。

慘白的臉上,不改的是臉上的豪邁之色,只是說話中的氣息,明顯已沒有了中氣,一句話說完已經氣喘連連,可見內傷之重。

「老子還能再打一個。」甄東流也是同樣的喘息著,身體晃了晃,堅定的站住。

「你若能再打一個,酒換我請。」何敢靠著身後的人,「記得千萬別死了,你要死了,爺爺我可沒人一起拼酒了。」

「不要你請酒,我若拼了一個,你再打一個。老子和你爭了這麼多年,總要比個高下。」甄東流呵呵笑著,口中的血流的更急,滴滿前襟。他低頭看看,索性雙手一撕,將那衣衫扯爛,拋擲在地。手指點著面前的單鳳翩,「是你繼續派人,還是自己來?」

眼前的情形他們心中都有數,縱然是一人力拼三人,所有的堂主香主旗主以命搏斗,對面的人數還是遠遠在他們之上,東流這個舉動,已然是準備豁出去不要命了。

楚濯霄身邊已剩不下什麼人,武功高強者盡皆倒地,而單鳳翩身邊,幾大門派掌門甚至還沒有出下去的後果,已能猜測到。

「東流,下來。」楚濯霄終于開口了,平靜冷然。

「不行。」甄東流搖了下頭,身體再度晃了晃,強弩之末堅持著。

就在他搖晃間,楚濯霄的手閃電般的伸出,點上他的穴道,扶住他緩緩軟倒的身體,「我的命令也不听了嗎?」

甄東流無奈的躺下,「盟主,您就讓我再堅持下吧,就算殺不死人,也為您耗掉他們的實力。」

「不用了。」楚濯霄揮手,一股柔柔勁道透出,甄東流的身體落在何敢的身邊,兩人相視苦笑。

「兄弟,辛苦了。」何敢拍了拍甄一聲悶哼,還是勉強扯了個笑容。

「我記得請你喝酒,別把老子拍死了。」甄東流咕噥了聲,眼底卻是一絲憂慮,落在楚濯霄的身上。

「死了就……」何敢眼中,同樣是深深的無奈,「黃泉路上再請我吧。」

「這句話老子喜歡。」甄東流呵呵笑著,「以前看你不順眼,覺得你個家伙太沖動,現在才發現你這德性也挺討人喜歡的,以後做兄弟。」

「爺爺一向討人喜歡,你發現晚了,這輩子可能沒機會了。」

「那下輩子做兄弟。」

「雖然你長的難看點,不過兄弟的話,爺爺勉強答應了,下輩子吧。」何敢一聲長嘆,「不知道下輩子,還有機會跟著盟主不?」

「盟主,讓我上。」虛弱的聲音從楚濯霄的腳邊傳出,憶夏的手抓上楚濯霄的大氅邊,想要挽留住他的腳步。

現在的楚濯霄,身姿筆挺如槍,一步步地踏向對面,那大氅在憶夏的手中被拉拽著,一寸寸的月兌出。

她趴在地上,注視著那身影,張了張唇,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從來,她都換不到他的回顧,也無法挽留他,任何時候他都不曾看過她一眼,她改變不了他的意志。

但是……至少她可以隨他生死與共吧?

今日之戰,若他死,她必隨。

楚濯霄站在那,身上的氣場隱隱勃發,大氅後的容顏輕輕抬了起來,月光散開雲層,落在他的臉上,唇角一絲冷然,這氣勢,這表情,讓對面的群俠忍不住的緊繃了身體。

「別一個個上了,一起吧。」他的眼楮,輕蔑著,那挑起的眼角,讓那眼中的不屑更濃。

話對著一群人,眼神卻只落在一個人的身上,就是單鳳翩。

兩個人,兩雙目光,再度交鋒。

單鳳翩的眼中,流露出一絲算計,「好啊,那就大家一起上吧。」

有人愣了愣,「盟主,這樣似乎不符江湖規矩。」

「對黑道,需要江湖規矩嗎?」他揚起下巴,遙指對面的楚濯霄,冷笑。

從開始,他的目的似乎就是置楚濯霄于死地,又怎會給他機會?

「單盟主說的沒錯,剿滅黑道,就不能給他們任何機會。」有人叫嚷著,一道道黑影縱出人群,一字排開在楚濯霄的面前。

低沉的笑聲從楚濯霄的口中逸出,漸漸高亢嘹亮,直破九霄雲層,漆黑的劍鞘橫握在手中,身後的大氅在笑聲中擺動劇烈,飛舞。

人影,縱出。飛鴻掠影,那無雙風華殘影落在他人眼底,深深鐫刻留痕。

「驚雷劍」再度出鞘,黑色的劍身被內力灌注,劍芒吞吐著,傲然揮出。

這一劍,劃破月光的如水,劃破風聲嗚咽,閃過所有人的眼底,明明如此清晰,卻沒有一人能躲過。

人群猶如被投入了石子的湖面,四散著,那身姿的震撼還在心底,竟無一人敢是攝其一劍鋒芒。

只一劍,對方所有的氣勢被他一人壓制,傲然而立間,「驚雷劍」輕輕垂下。

劍尖上,紅色淌下,落在地面,一滴……一滴……

四散的人影中,有人的手捂上了胸口,慢慢的跪倒在地。看到他出劍又如何,這天外驚雷飛閃,誰能躲過?

睥睨的眼神,掃過。

那嘲弄的眼角,才是真正飛揚的他,不屑所有。僅僅一個眼神,就讓無數人呼吸急促,攥著武器的手心里沁出汗意。

對手可怕,但是最可怕的是未戰已膽寒。

「朝廷的軍隊在山腳下,我們有何懼怕?」單鳳翩的聲音不大,足以讓身邊的人听到,「無論是兩道之間的恩怨,還是如今他們意圖叛亂,都不可能放過,上吧,一個都不要放過。」

只一句話,就撐住了所有被震懾的心,在楚濯霄面前鑄起了一道鋒利的劍牆,所有殺戮的目光,都在他身上。

劍再劃,青芒吞吐中,楚濯霄沖入殺陣中,沒有絲毫猶豫。

本是飛蛾撲火的動作,在他做來,更像虎入羊群。青鋒過處,血色四起彌漫,月下的薄霧中,黑色的大氅在人群中揚起、落下……再揚起、落下。

每一次出劍,都可以看到一串血珠在月光下濺起,人影落地,耳邊悶哼綿綿不絕。

楚濯霄的招式間,甚至沒有任何防守的意思,每一劍出都只求傷敵,那血色飛起中,也不知是對手的,還是他的。

他的身影,始終攔在那些想要靠近他的人,猶如一尊守護天神,站在他的盟友身前,不讓任何人靠近。

無數暗器飛舞,漫天遮蓋。未必想要傷他,目的也可以是他身後那群已無還手之力的人。

他站在那,閃也不閃,手中的「驚雷劍」天地雲動,震蕩著無懼,每一劍出,見血而回,暗器在震響中落在他的腳邊,無一漏空。

倒地的人越來越多,單鳳翩只是看著,不動容不變色,似乎不關己事。

暗器還在飛著,穿透著劍光水霧,打在他的身上。

劍光明顯一窒,大氅飛起,在身前張開如網,將一波暗器全部遮擋。黑色的衣衫,看不到他的傷處,但是起手間沉滯的姿勢,出賣了一切。

「盟主,您快走。」何敢一聲大吼,剛剛撐起的身體又倒了下去,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是啊,盟主沒必要為了我這樣。」甄東流撐著力氣叫嚷,虛弱無比,「以您的武功,下這‘望雲峰’一定沒問題,他日再戰。」

楚濯霄沒有回答,甚至沒有回頭,他站在眾人身前,依然如槍挺直,黑發輕輕拍打在身後,無聲的訴說著他的堅定。

憶夏悄悄的撐起身體,提聚著丹田里最後一口真氣,朝著楚濯霄的身後悄然的靠近。

別人不懂他,她怎麼會不懂?

這外冷內熱的男子,視情義勝之性命,他不會說,但是此刻的動作,她已明白他的選擇。

楚濯霄握著劍,目光遙視前方無邊的黑夜。

他們說的沒錯,以他的武功一定可以下這「雲望峰」,但他選擇留下。

在大戰初起的時候,他傳音給楚濯灕,讓他帶著她下山,以楚濯灕現在的武功,定可保她安全無虞。

雖然她從未說過,可他知道,她的內心深處對單鳳翩的在意,否則她又怎麼會動怒,又如何會氣憤。

如果沒有當初他求她為灕治病,就不會有她的內功反噬;如果不是自己多情痴纏,她也不會到最後那地步。

他不希望她看到自己和單鳳翩的對決,灕告訴他就因為那次對決她被內功反噬,這條命是自己欠她的,欠單家的。

能夠再見她,足矣。這些日子里,他刻意的支開灕,是心中早有了這種預期,就讓他最後的妒忌一次自己的弟弟,因為灕才是那個能陪在她身邊的人。

沒有想到,他楚濯霄也會有選擇放手的一天,母親曾說過偏執的愛會害了對方,他從未信過,直到灕重歸後的一句話,「如果不是因為你的個性,她不需要作出那樣的選擇。」

這一次,他做出了另外的選擇。

暗器如蝗,飛向他。

劍影水瀑,阻擋著,真氣在飛速的流失,還能撐多久,他也不知道。

憶夏的身體躍起,沖向楚濯霄的身前,她想替他扛下這一波的暗器,她更想……

如果她為他而死,他至少會看她一眼吧?她是他的身邊的人,十幾年來不曾離開他的身邊,就算是死,她也不要離開他。

有道身影比她更快,快到她甚至都沒來得及看清楚是不是一個人,就被一股柔柔的風送了回去,耳邊傳來嬌俏的笑聲,「我的男人,輪不到別人救。」

勁風卷過,暗器悉數落地,楚濯霄的身前站定一名女子,揚著淺淺的笑容,淡然自若的拈著一朵白玫瑰,低首輕嗅,「你說是嗎,鳳翩?」

作者有話要說︰現在,你們是不是覺得快結束了呢?為什麼我覺得還有好多收尾的東西,本來以為月底可以寫完,難道要寫到4月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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