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音樂廳，激蕩悠揚的音樂聲跌宕起伏，宛若天籟。
廳下，一男一女幾乎是別人關注的焦點。
「你心里想做什麼就去做，別讓自己後悔了。」景柔推了推離少的臂彎。
明明是他請她來听音樂會的，他怎麼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雖然他看起來確實是全神貫注地看著上邊的表演，可是她卻感受到了他的心，不在這里嚅。
能影響他的人，大概除了蘇琉梨，再無第二人了。
從早上他手機收到短信開始，他就開始不正常了。放下工作不說，還拉著她來听音樂會。明明前幾天都是她待在他的辦公室，然後他下班再順便送她回家。
至于她為什麼這幾天會出現在他的身邊？這就得歸結于景奕。他一直巴不得她爬上左慕聖的床。可是現在景奕再也束縛不了她了，那他們之間也確實沒什麼了緊。
「你再不走，遺憾的真的會是你。大叔∼」身旁的男人像塊木頭，什麼話也不說。
那條短信擺明了是蘇琉梨發了過來。她是想要再見他一面嗎？這或許會是他們之間的一個轉機。
「算了，你不走，我走。」她根本就沒有心思听什麼音樂，或許現在酒才是最適合她的。
在她離開後，他還是待在音樂廳里。
剛才的短信不是說了，她會一直等到他來為止。
那很好，就讓他看看她的耐心和毅力。
*****
夜幕。
L大。
練琴室在大學的北面，後邊是大片的薰衣草花海，夜風的吹拂下，幽香陣陣繚繞。
凱拉迪克跑車停在了練琴室前邊。
以前，他經常來這里練琴。而身旁總是跟著她。
每回，她听著听著總是要睡著。她還把這想象的原因歸結在她缺少音樂細胞上。
他心血來潮時，總是說要教她彈鋼琴。可那確確實實對她來說，是一種折磨。
從早上到現在，考驗她的耐心，時間似乎夠了。
他下了車，如水的月光傾灑在他冷峻的面容上。
他早就把面具摘下了。
或許，當自己懷著滿心的期待時，她早就失去了耐心，離開了這里。
沉穩的步伐，踩在地板上，幾乎沒有聲音。
越來越接近……
他轉動練琴室的門把，打開了一道門縫。
里面傳出的是蘇琉梨的聲音。
他的眉眼，微微往上揚。
里面。
蘇琉梨在听著電話，「承楓，你就當給我最後一次機會。」
她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搏一回。
「他不會回到你的身邊的。」電話那邊，是蘇承楓篤定的聲音。
「他會的。」如果愛還在的話，他就會回到她的身邊。
「到時候難過了傷心了，記得來找我。你這個笨蛋不要什麼都一個人承擔。」他輕柔的聲音，很是魅力。
琉梨听得他的話，卻又是一陣辛酸。無止境的等待，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結果。
她只知道，她的信心，就被消磨殆盡了。
「笨蛋！這次如果我失敗了，我們就在一起。」他默默地為她付出，她不是看不見。如果左慕聖真的不要她了，她至少不能再辜負承楓了。
兩個人中，她怎麼說也要對得起其中一個。
「那你真的就注定和我在一起，一輩子了。」如果她成功了，那就證明他和她真的無緣。畢竟她和左慕聖之間那麼多年的感情。可是如果她失敗了，她傷心難過時，至少還有他在。
琉梨听得出他話里的高興，唇邊泛起抹苦澀的笑容。
「 當」的一聲！
琉梨轉過身，手中的手機也「 當」一聲摔在了地上。
他來了！
來得讓她那麼「猝不及防」。
剛才她和承楓的話，他是不是听到了？
「對不起。」她慌忙把手機撿了起來，擱在了鋼琴架的邊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對不起。難道對不起她剛才和蘇承楓在聊電話？對不起她剛才摔壞了手機？可是這一些都不關他的事。
她又想說些什麼解釋剛才你那句「對不起」，可是就怕自己越說越錯。
他在看著她。
今晚，她穿得特別美。一身粉紫色的蓬蓬裙，長發隨意披在了肩上。臉上畫著淡淡的妝，襯出她精致漂亮的五官。可是她的表情，有些緊張糾結，有些不知所措。
時光恍惚回到了19年前，她第一次來到左家。
她也是這般模樣，讓他想要守護她一輩子。
他邁開步子，往她前進。
她也不顧什麼了，拉住他的大掌。直到在那架鋼琴面前，停下。
他抽回了自己的手，清冷的目光落在鋼琴上。
她等了他那麼久，就是為了要讓他彈琴？還有，剛才她不是說要和蘇承楓在一起嗎？一直拉著他的手做什麼？
她坐在了鋼琴架的面前，蔥白的十指放在了黑白的琴鍵上。她說︰「我想為你彈琴。」
彈琴，談情。
他應該沒有听錯，不過她什麼時候會彈琴了？
她簡單試了幾個音，才開始彈琴。
學彈琴，對她來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去上專業的鋼琴課一個月，也只是學會了一首曲子。至于學談情，她不知道自己學一輩子，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收獲？
悠揚的琴聲流泄而出，而這曲子，和她手機的鈴聲一模一樣。
她記得這是一首歌。歌名很美，叫做《偏愛》。
她專心致志地彈著，雖然不是那麼靈活，但是她用「心」在彈。
這旋律，左慕聖一听，便知道是什麼。
幾年前，也是在L大，不過是在她的宿舍樓下，他為她彈了幾天幾夜的鋼琴，這首曲子的旋律他早就重復了幾百遍，也早已經爛熟于心。
只不過，這輩子，他再也不會再彈這首曲子了。
心，已平靜如水。
他不會再彈，也不想再听到這首曲子。
他白皙修長的五指擱在了琴鍵上，輕而易舉就打亂了她的演奏。
她側著臉，凝視著他。他為什麼要打亂她？
讓她完完整整為他彈一次鋼琴不好嗎？
這首曲子，也是她的心聲，也是她對他的心意。
他收回了自己的手。
她繼續彈，悄悄把心底的那抹失落收起來。他冷著聲說，「停下。」
她不听。
他有了下一步的動作。
他可能真的是生氣了。她想。
不然他怎麼會鋼琴蓋威脅她？
只要他的手一松開，她的十指就會被厚重的鋼琴架夾到。或許，會是致命的傷害。
她是設計師，雙手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
而他，一向都下得了手。不然她怎麼會在這里像個傻瓜一樣等了他那麼久？
他這個人太冷漠，甚至比左凌還絕情。
可是，不賭一把，她怎麼知道是贏是輸？
她還繼續彈。
破碎的音樂，曲不成調。
他心里有了主意。
大掌覆在她的手上，跟著她一起彈。
冰涼的觸覺，不明白他要做什麼。
可是在下一秒，他放開了支撐鋼琴蓋的手。
她一驚，一手急忙撐住了那沉重的鋼琴蓋，另外一只手反覆在他的手掌上。
鋼琴聲，戛然而止。
他就是要用他來威脅她嗎？
她是不怕自己的手受傷，可是她怕他受傷。
她認輸了，「我不彈了……」不再彈了。
听到她這話，他抽回了自己的手。
「你為什麼要這樣逼我？」她一手還支撐著鋼琴蓋，維持著剛才的動作不變。「你知道的，我現在在……」
「蘇琉梨，遲了。」再說什麼，做些什麼，都已經晚了。
兩個字「遲了」，還未真正出手，已經讓她輸得潰不成軍。
她悠悠說︰「就真的不能再給我們一起機會嗎？」真的不能嗎？人都會犯錯，是否只要犯了錯，就不可挽回？
「對不起。」機會，他給過，是她不珍惜。或許他們之間，這輩子是沒有什麼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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