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她這邊半天沒有退出去的聲音，老人這才抬起頭掃了一眼。「瑟丫頭？你爸爸他們過來了？」
心瑟搖了搖頭，把剛放下的托盤又端起來。「福祥齋剛買來的。爺爺您嘗嘗看？」
簡老爺子應了聲。
心瑟把托盤送過去。簡老爺子伸手就拿了一塊放到嘴里。
「哎，爺爺，夾子在這兒呢……」
簡老爺子看著她微嗔的模樣，哈哈一笑︰「丫頭，你知道爺爺從來不講究……」他品著點心，眼角掃了一眼心瑟。端詳著她。那光潔的額頭和面皮，頰上有難得的微微紅暈。簡老爺子記起了她少女時代撒嬌的樣子。如今，她多像一朵盛開的芙蓉花。老爺子一轉念，忍不住哼了一聲，他的這個寶貝，惦記的人怕不少呢。
心瑟伺候爺爺吃完了點心。
簡老爺子知道不久就是晚餐。他炯炯的目光看著心瑟，清了清嗓子︰「瑟丫頭……」
心瑟正收好了托盤，此時停下動作。
「再有幾天，就該是……」
心瑟沉默。姥姥的忌日在七月。每年的那個月份都是刻在她心里的。
簡老爺子知道自己不用再說。「到時，讓可軒開車送你回趟延慶。」
晚餐進行的很安靜。座位是經過特意安排的。心瑟的左首是母親，右首是可軒。她在那兒，如坐針氈。許阿姨準備的餐點，明顯照顧了她的口味。心瑟低著頭吃飯，偶爾抬起頭，滿桌子都是菜，她愛吃的，卻又找不到下筷的地方。
一家子的吃飯，本來簡老爺子的規矩就大，不能出什麼聲音。如今分明更安靜了些。大家似乎都很自若，停放有當。心瑟卻覺得自己亂成一團，宛如一個陌生的闖入者。到後來的菜，她幾乎不再動什麼筷子。
湘竹起身用公用的筷子裝了幾樣菜，遞給可軒。
可軒把盤子放到心瑟手邊。湘竹沖她微笑了一下︰「你在國外這麼久，八仙桌吃飯還是有它的不方便是不是？」那是一餐飯上唯一的一句話。
飯後大家又聊了些家常。可軒和湘竹的婚事正是提上日程的時候，自然成了討論的熱點。簡家的孫輩，這是頭一樁喜事。爺爺也難得跟著說了兩句。討論到最後，話題自然落到了定在哪家飯店。
北京飯店、香格里拉……
「有羅老頭家那麼便利的條件你們還要往哪兒去？」簡老爺子下了定論。
湘竹望了眼可軒。他的表情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可不知為什麼，一個晚上，他這樣的正常反而讓她莫名有些不踏實。
心瑟坐在下首，不時給長輩們添水倒茶。也是安靜的不能再安靜的一個。也對，這樣的討論其實對她的意義在哪兒呢？或許，她看都不會看到的。
散了的時候，簡老太太有心就讓心瑟留下。Lisa的電話和短信已經催了心瑟一個晚上。老人也就不再勉強。
「瑟瑟，我路過錦鑫，帶你過去吧？」五叔問了她一句。
心瑟猶豫了一下，正要答應，可軒已經拉開了後座車門︰「五叔，爺爺讓我到瑟瑟那兒幫她取一下大件的行李……」
心瑟回過頭去，爺爺沖她眨了一下眼楮︰「丫頭，你沒忘了答應我的吧？」說完調轉方向補了一句︰「老五！你在紐約方面動作方便的多，幫瑟丫頭處理一下她在那邊的事情！」
「爺爺，我可以自己慢慢來……」心瑟覺得自己有些無力。
「你等得及，爺爺怕等不及哦！」
心瑟知道自己什麼都不用再說了。她轉頭去上了可軒的車子。他替她開著車門，眼楮里星辰一樣的光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