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放心瑟瑟,一直守到天微亮瑟瑟睡醒了一小覺。她喂了她,又把臨時雇的保姆叫醒,仔細交代完才趕去琴宅。
大門前停著Johathan風塵僕僕的車子。緊挨著他的車子,停了另外一輛黑色Cadillac。她心里嘀咕了一下。
按了半天門鈴菲佣才一路跑著過來給她開門。
「太太怎麼樣?」她劈頭就問。
「兩位先生在客廳吵得很凶……」簡夫人這才看到菲佣慌張的神色。
她心里頓時了然。再看了一眼那輛Cadillac,她跟著菲佣進了門廳。砰的一聲鈍響。她嚇了一跳。什麼東西倒地碎掉了。
她走進去,看到韓毓庭站在客廳的展示架前。前方四五米遠處,一只古董瓶子由地毯上滾開去,裂成了幾半。
Johathan坐在沙發上,異常安靜。他面前的幾上,躺著幾份報紙刊物。
「鐘樂生!韓琴兩家的婚約還沒有解除,你是有婦之夫……你們欺人太甚!好,既然你們這麼急著自取其辱,身敗名裂,我絕不吝惜成全!」韓毓庭激動的臉紅脖子粗,聲音撕裂。
她看Johathan的樣子,疲憊至極。她知道他昨夜奔走尋找了一整晚琴瑟。他想是一直坐在那里想著什麼,此時像是突然醒了一樣,挺著的身子有些僵,他掃了一眼韓毓庭︰「這兩天,你又找了阿瑟?」
兩人對視,韓毓庭點頭,一字一句地說︰「我找了她,就在這兒,我告訴了她兩件事。第一,琴氏將在三天後宣布破產;第二,她的家族,將在同一天登報,與她月兌離關系……」
簡夫人的耳邊嗡嗡的,心一陣透涼。
Johathan眨眼從沙發上躍起來,韓毓庭低吼一聲,瞬間被掀翻在地……
簡夫人在旁邊站了半晌,退回到門口,正遇上探頭探腦觀看的菲佣。
「太太沒有任何消息嗎?報警了嗎?」她問。
菲佣點點頭。
簡夫人沒走幾步,菲佣突然叫住了她︰「夫人……」
她回頭,菲佣趕上來,送到她手里一只信封︰「太太昨天交代的,讓今天交給您。」
簡夫人拿著信封,打開,里面只有一張薄薄的信紙。那上面,只有四個字︰撫養瑟瑟。
琴瑟就是在那時走掉的。
一陣手機的振動。簡夫人回過神來。
羅夫人從窗前回轉身,坐回到座位上,看了一眼手機。
「康欣,這些年,琴氏倒是又有了新的氣象是不是……」簡夫人突然開了口。
羅夫人望了她一眼。琴氏,前些日子她還听康倩提過,在東南亞,計劃著建成亞洲最大的休閑度假中心。她腦海中刻著當時康倩的神情。每回關乎琴氏和鐘家,康倩臉上多是這樣的復雜。這些年,她知道康倩和韓毓庭的中間,一直隔著的。
簡夫人看她沉默,一直徘徊在腦海中的那段久遠以前的畫面,因剛剛的回憶突然鮮活起來。她突然有了一種不吐不快的沖動。
「絲韻,有一個人,正在來這兒的路上……」羅夫人說。
簡夫人接著她的眼神,苦笑了一下。這麼些年,她怎會一時忘了羅夫人的脾性和風格?她應該早有了自己的打算和安排了。她點點頭。
﹏﹏﹏﹏﹏﹏﹏﹏﹏﹏﹏﹏﹏﹏﹏﹏﹏﹏﹏﹏﹏﹏﹏﹏﹏﹏﹏﹏﹏﹏﹏﹏﹏﹏﹏﹏﹏﹏﹏
心瑟在VINEYARD的門口略頓了頓。
門口的服務生迎上來,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下她,之後鞠了鞠躬︰「簡小姐嗎?」
她點點頭。
「請隨我來。」
心瑟知道這是早已有的安排。自從接了那通讓她過來的電話,她一直有些說不出的什麼情緒。打電話的人,是她不曾想到的。或者,又該是意料之中的。
「瑟瑟,你過來葡萄園一下。」羅夫人肯定地說。那時,心瑟剛剛陪簡老爺子用完早餐。老人一早的狀況不是很穩定,先是听許阿姨說吃藥咳到了,後來又是頭暈。她猶豫著水源頭那邊還要不要去的時候,就來了這通電話。
心瑟捏著手里的皮包。她跟著前面帶領的人走過了一段走廊,到了既定的包間門前。
服務生替她示意了門內,之後鞠躬離開。
心瑟往里走去。門內正走出來的人和她打了個照面,她看了一眼。
簡夫人看她瞬間變了臉色,人也不由停住。
母女兩個對立著,心瑟的氣息明顯不勻了。她又往里看了看,站在那里起身相送的人,她的臉色更難看了。
她轉身就走。
「瑟瑟!」簡夫人著急地跟了幾步。
心瑟的腳步更快,已經沖到了門外的走廊上。
「阿姨!」御錦叫住了簡夫人︰「讓我去吧。」
簡夫人望著他沉靜篤定的眼神,在慌亂的情緒中還是點了下頭︰「既是……先這麼著,就別讓她疑心。」她只叮囑了這一句。
御錦大步地跟了出去。心瑟已經一路沖出了VINEYARD。
他看她一路氣沖沖地往外走,也忘了叫車子。他站在那里看
著,一邊等門童把車子開過來。他把車子開上路的時候,她已經在人行道上走出一段距離。
他按了喇叭。她放佛充耳不聞。他臨時停車,走過去,一下抓住她的腕。她這才抬起眼楮看著他。滿臉的青白,手像冰塊一樣。眸子里卻冒著火。
「上車。」他簡單地說。
她氣喘吁吁地用力甩了一下手臂,他像附在她手上的鋼筋混凝土,紋絲不動。她又掙扎,望著他波瀾不驚的臉色。兩個人較勁。她身上、臉上,很快潮濕。
上午的太陽透過柳蔭罩在他的臉上,明明暗暗。他看著她的眼神中那份驚慌和痛苦,慢慢地在自己眼前放大。
「羅御錦!」她終于受不住地大叫了一聲︰「你究竟要怎麼樣?你夠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