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有個幾百人槍的一團,暫時編了個七連的二團。
就是目前「冀東特別勤務旅」的實際規模。
嚴格算起來,壓縮成一個營有點大了,弄成兩個營卻是太勉強了。
就是這麼點兒人槍,花費卻令李子光同志瞠目結舌。
薊縣臨時縣委,以及周邊縣市的地下組織,全力拼湊了30余根金條,2000余塊大洋。
這些錢,多半是黨內同志捐出的個人微薄積蓄,甚至是賣掉家中耕牛、田地來的。
小部分是化緣般,找那些進步人士捐的。
就這麼大一筆巨款,居然還只是柳社及其有「業務」往來人員墊資的一半多些。
比起楊部傾囊出資的300余根金條,20000余銀元(包括等值鈔票),就更顯得少了。
可以說,除了窮得實在拿不出錢的狼窩溝村民。
但凡挨上吳毅這家伙的,都被狠狠地訛上嘍!
老李筒子實在忍不住,幾次三番委婉提醒要量入為出。
可吳大旅長笑哈哈地說,這些錢都當是暫借。
時間一到,全都還上。
組織的經費,依舊作為經費使。
柳社及業務往來人員的墊資,也自會由生意利潤逐步抵消。
而楊部這筆巨款,屆時仍歸一團,作為各項軍費開銷。
似乎他吳老大不是窮棒棒,而是什麼富商、大財主。
若不是這些天來的表現,足以消除疑惑,老李筒子幾乎要懷疑。
這家伙是不是暗地唆使柳社人等重操舊業,盯上哪座帝王、將相陵墓,要效仿孫殿英了。
盡管殷汝耕等漢奸,依照其倭爹命令,派兵嚴守、嚴查「國境」上各條要道。
但這些天來,「特別勤務旅」的人員、物資,通過各種方式,源源不斷地秘密到達興隆。
楊部在深山老林的各處隱秘「盤子」,都被利用起來。
均安頓了不少人才,藏匿了許多稀奇古怪的物資。
單以牛筋洞這邊來說,就來了十多名醫護人員,一大批醫療器械、藥品。
那些受傷的「五毒分子」,得到了這時代難得的精心醫治。
要是按楊部以往的醫療水準,重傷的15個、輕傷的27個,難免還要損失一半多。
這次卻很好地控制了傷情,除了「特種彈」造成迫不得已的截肢,「修復」手術很成功。
因而,即便看到大部分真實賬本,楊二與李子光筒子的感受截然相反。
覺得錢這樣花,實在是值當!
撇開兩個不爭氣的外甥這檔子傷心事,又樂呵呵地拉了老李筒子。
跑到一處隱秘的山谷內,去看一團的修械廠。
老頑童般給那些修槍炮的工匠,或打下手,或倒茶遞煙。
這些工匠,都是「吳老弟」未雨綢繆地托人,高新從天津聘請來的。
據說都是原大沽船廠、鋼廠、槍炮廠的技術工。
二十多個工匠的預付薪金加上攜帶來的器械、材料,花去將近5000個大洋。
看著這些技術工熟練地修復槍支武器,楊二對「吳老弟」還要加大工匠規模的說法,自然是由衷地贊同。
所以,老李筒子要求聯名提出抗議債台高築的做法,沒能得到附議不說。
還被一通勸說︰「賈老弟啊,俺看吳老弟這樣花錢,很有遠見嘛!俺們窮啊,要不真得多整點錢,讓他可著勁花。哈哈……」
「嘿嘿,俺就知道你們一丘之貉,說了也白說!唉,別說你們,俺也動心咧!」
老李筒子也不是榆木腦袋,看著損壞的槍支,在這些工匠手中變魔術般恢復原狀。
還能傻里傻氣地以為,錢是打了水漂啊?
只不過,他想到的是隊伍今後的發展,也就是經費的可持續供應。
剛剛想到錢,老李筒子心里又暗喊︰不好!
這些來自天津的工匠、器械材料,是由柳社及相關「業務」客戶墊付一半資金請來的。
不過到達平谷之後,卻由組織出面,暗中聯系一位開明紳士。
由這位紳士動用自家馬幫,協助秘密轉運到興隆來。
以老李筒子的精明,還有這位紳士的「不幸遭遇」,擔心「融資高手」又打人家的注意!
柳社這麼個小小的窮團伙,關聯的過往生意客戶都被「墊資」,這樣的擔心很有道理。
什麼很有道理啊,已經造成既成事實嘍!
幫著秘密轉運的不是別人,正是酸棗溝的秦家、秦士言!
而且帶著馬幫過來的,就是那位話癆、問題庫般的小個子順子!
順子按照秦士言的囑咐,帶著秦家跑綏遠、外蒙的馬幫。
仗著日偽都認可的通關證明,在「狼嘯」爆發前一天出發。
沒有走平常的路線,而是選擇極為隱秘的小道,繞開日偽關卡順利抵達。
「嘿,獨狼長官,俺早該想到是您!」
見到吳毅,順子先是瞠目結舌,嘴巴張成大圓形。
隨後卻是見著老熟人般,又打開話匣子。
把他疑問的所有問題,一股腦兒全倒出來。
將工匠、器材送到牛筋洞之後,順子帶著馬幫又將其它一些物資轉送旁的地點。
一路听護送的楊部人員說「吳旅長」,早已心生崇拜,想要拜會這麼個奇人。
折回牛筋洞一看,吳旅長就是「獨狼長官」,能不驚喜、詫異?
吳毅這回沒有不耐煩,或說保密什麼。
而是放下手頭上頗為急迫的宣傳方案策劃材料,和顏悅色地陪順子喝茶聊天。
言無不盡地答疑解惑,同時也將秦家,還有順子的個人身世了解一番。
「呵,順子啊,秦老爺想去上海洋租界這事兒,你得趕緊著回去勸阻一下。
「啥皮貨生意也甭做嘍,不是家大業大,秦大公子還會溜溜地整英語嗎?
「到澳大利亞去!哦,你不知道啥地方叫澳大利亞?
「呵呵,沒事!俺這就寫封信,你帶回去,他們看了就啥都明白了!」
說著,真就走到臨時充當辦公桌的八仙桌旁,提筆認真寫信。
而此時匆匆忙忙趕到屋外的老李筒子,听了這些話,總算把心放下。
只要不是打人家秦家的資財主意,又搞什麼墊資、融資,一切都好說啊!
「老師!」
順子看到老李筒子進來,高興地起身讓座、倒茶。
他是周德財早年跟隨秦士言,為徐樹錚扛槍打戰時,在歸綏與一位蒙族姑娘的孩子。
幾年前,才由秦家馬幫巧遇帶回平谷,算是父子團聚。
而老李筒子曾以教師身份掩護,在歸綏開展工作。
所以,順子這聲老師叫得很自然、親切,而非後世用以籠統泛稱的客套。
「呵呵,順子啊。吳旅長就是你說的獨狼長官,現在不用念叨了吧?」
老李筒子接過順子遞上的茶杯,壓低嗓門樂呵呵地問。
聯系秦家的時候,順子跟老師說起「獨狼長官」的事,眉飛色舞。
表示若是「獨狼長官」肯收留,他願意參加這樣的打鬼子隊伍。
「嘿,老師,旅長說咧!俺要是拉起一個連騎兵,那俺就是連長,要是拉起一個團,那俺就是團長……」
順子也低聲興奮地說,就差做出個騎兵長官的姿勢,在老師面前展示一下勃勃英姿。
「啥?騎兵?」老李筒子一陣莫名驚詫,幾乎將喝道口中的茶水噴出來。
這豈止是融資、墊資借借錢啊,幾乎就吃定秦家賴以發達的馬幫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