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態心理得到極大滿足,近藤志得意滿地哼著鄉間俚曲,盤坐矮幾前享用他的晚餐。
關好的房門,突然被打開。
近藤下意識抬頭想要斥責︰膽敢不聲不響就進來?
瞬間,他的喉管似乎堵住了。
額頭上,一個窟窿眼,在輕微悶響中出現。
不甘地抽搐著粗短的腿腳,鼓大肚皮的蛤蟆般仰面倒下。
「呵,咱沒有學某些影視、文字作品那樣,唧唧歪歪一大通再開槍,就‘代表正義處決你’,是不是會被茅坑們詬病啊?」
偷襲者心里打趣著,卻絲毫沒有放緩行動。
迅速躍至通向屋頂的木梯,警覺地側耳听听動靜,才舉槍攀援。
屋頂上的兩個小鬼子叼著香煙,斜倚在沙包上。
正借著探照燈欣賞窪地里,苦力搶食雜合面窩窩頭的鬧劇。
其中一個听到蓋板響聲,轉頭看了看。
立即迎面承接一顆要命的子彈,泄氣皮球般順著沙包,軟塌塌地坐下。
另一個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著了,猛地站起來。
卻沒來出聲,更沒來得及轉身,也後腦勺中彈,跟著塌進沙包底下。
拿著上鬼子的火柴,劃燃一根晃了兩圈,給矮堡那邊發出已經搞掂的訊號。
趙振海學著吳毅前邊的樣子,背著步槍、提著駁殼槍。
不緊不慢地走向鬼子哨樓,輕手輕腳地爬上去。
別看鬼子浪人、在鄉軍人,打起探照燈來卻是有板有眼。
一絲不苟地來回晃動光柱,全神貫注觀察警戒區域內的風吹草動。
在沒有人接替「掌燈」的情況下,要是貿然開槍解決。
即便是困在山窪里的苦力,都能從光柱亂晃看出問題來。
更別說其余鬼子,二鬼子了。
屋頂距離哨樓,不過才三十多米。
月復黑卻鄭重其事地依托沙包,雙手緊握駁殼槍槍,屏息凝神地緩緩預壓扳機。
直到趙振海攀近哨樓平台,才果斷地將扳機一扣。
準頭不錯!
槍身一抖的瞬間,緩緩移動中的探照燈光柱跟著猛然顫動,燈後的矮小身影頹然癱倒。
時機把握得也好!
趙振海此時恰到頂上,一個縱身躍過去。
在小鬼子尚未完全倒下的一剎那,已經截住快要失控亂晃的探照燈,沿著原先方向,繼續「警戒」。
「喲!小鬼子全在里頭啊?」
靠近鬼子居住的另一座木屋,透過窗戶看看。
里頭二十來個小鬼子,正盤腿坐著埋頭吃喝,月復黑樂得心里一陣嘀咕。
矮堡那邊兩個、屋頂機槍工事內也是兩個,加上近藤和這邊哨樓上那個,一共6頭鬼子。
要是沒有意外的話,伐木場剩下的小鬼子確實全在里頭了。
百多支三八大蓋,全都整齊地架在靠牆槍架上。
看樣子鬼子對韓國二鬼子也是不信任的,並沒允許二鬼子們帶槍監控中國苦力。
壓上滿匣,依舊沒有「神勇」發作,而是拎著兩支駁殼槍踹開門。
趁著小鬼子發愣,把40發子彈悉數傾瀉到他們身上。
消音器也不是萬能「神器」,雖然噗噗悶響聲是不算大,但鬼子垂死掙扎、跳彈迸濺,弄得杯盤碗碟一陣乒乒乓乓響,還是足夠驚動二鬼子的。
他們驚慌失措涌出木屋,駐足對面屋檐下伸長脖子觀望,不住地竊竊私語。
「八嘎!除了哨樓上那個,其余的全體到這邊集合!」
換上彈夾將沒有死透的鬼子補槍,才走到門口用日語沖著那些二鬼子吼。
二鬼子們那個怕啊,不少都腿肚子哆嗦邁不開步子了。
但是當狗有當狗的自覺,絲毫不敢怠慢地整隊、報數,老老實實跑步過來。
一個個心里頭直打鼓,以為主子們突然間發怒互毆,必定又有哪些個倒霉鬼要倒霉。
紛紛祈禱菩薩保佑,厄運不要降臨到自己頭上。
這邊哨樓上,趙振海不失時機地將探照燈罩定他們。
刺眼的燈光下,九十多個韓國二鬼子顫抖著,面面相覷。
只等主子拉出他們中的某個,任由那只嗜血的東洋犬「好運」肆虐。
「崔大金牙來了沒?來了就給爺站出來!」
看看整齊列隊的二鬼子們,覺得都是差不多的個頭、差不多的扁瓜臉。
實在認不出哪個是崔大金牙,不得不出聲喝令。
這不啻于晴天炸雷,把二鬼子們給嚇懵了。
明明這頭都是日本主子住著的嘛,咋冒出個漢語麻溜溜、人高馬大的主?
「嘿,爺。俺就是崔正熙,人送外號崔大金牙。」
崔大金牙反應倒不慢,一瘸一拐地跑到隊伍前邊,涎著臉媚笑,點頭哈腰地說。
「好,很好!
「告訴他們,從現在開始,你們為中國爺們服務。
「只要老實听話,咱不會放狗咬你們,還給你們狗肉吃!
「啊,要是膽敢違抗命令,老子一槍一個崩了你們!」
月復黑面目猙獰地邊說,邊掄著槍指指點點。
弄得哨樓上掌燈的趙振海,還有矮堡內的林大順,都覺得這吳掌櫃的是不是土匪出身。
還沒等大家緩過勁,吳毅又放開喉嚨命令︰「崔大金牙,把那些跟你一樣能麻溜溜地說中國話的,給俺找出來!」
「是,是……」崔大金牙忙不迭地點頭哈腰,漏風地答應著。
轉身跑回隊伍,挨個將那些會說中國話的推出隊列。
出乎意料啊,會漢語的居然多達四五十個!
「吳掌櫃的,你這是干啥啊?二鬼子會說中國話,難道就比底下那些俺們自己人好用?」
趙振海將探照燈固定好,麻利地從哨樓上溜下來,疑惑不解地低聲問。
「呵,老趙,俺們自己人啥德行,你別跟俺說不知道!
「要是俺們現在就把他們全放出來,保準炸窩,四處瞎躥。
「到時候,別說端掉郭家屯鬼子中隊、警所。
「能不能保證大部分活著逃出這山溝,都是個問題……」
吳毅苦笑著,無可奈何地搖著頭。
趙振海若有所思地默然撓著頭,跟著也是一陣苦笑。
他剛才居高臨下看得清楚,那幾百自己人,為了多搶一口食,分作幾堆相互拳腳相加。
別看他們在鬼子刺刀、槍口下服服帖帖,一旦知道得救了,面對自己人了,那股子「狗屎不服皮鞋、皮鞋不服狗屎」的劣根,立馬發作。
都想起被鬼子充作苦力前,自己是何等的威風,豈甘心听你們幾個不知來路的指揮?
別說成事,不要敗事、誤事、鬧亂子,就是菩薩保佑了!
當然啦,通過熟悉情況的林大順,道上混久了的趙振海,點出一批可用的自己人,還是很必要的。要不然,怎叫獨狼戰術?
這些人都是張鐵七那號角色,先加以點撥、指導,再利用剛剛繳獲的武器、物資裝備一下,撒出去就是幾十匹獨狼。
但凡佔了他們狼窩的鬼子走狗,是甭想活著再去特勤旅控制的山區搗亂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