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另一邊,綠袍的本體等到端午的前一日帶著唐石向著天蠶嶺行去。
來到天蠶嶺,這天蠶嶺和上次綠袍離開沒有多大的變化,原來的小樹苗現在已經長成參天大樹。但是天蠶嶺的總體變化不大,還是能夠看出原來的樣子。
飛遁了半盞茶的時間,綠袍師徒二人來到一處斷崖,斷崖之下乃是一處隱蔽的山谷,那文蛛就隱藏在山谷之中。
綠袍看了一下時辰,現在正是下午時分,距離文蛛出世還有一日多,文蛛元丹會在明日端陽正午之時,天地陽氣最盛的時候出現。
綠袍仔細在四周查看了一下,一道青光罩住自己和唐石兩人,兩人的身形漸漸淡化,化作兩條幽無的影子,向著斷崖下的山谷而去。入谷之際,一眼瞥見谷口內有一塊凸出的岩石,上面安排著八堆石塊,成一個八卦形勢,門戶分得非常奇特。石旁野生著許多叢草矮樹。猜是前人鎮壓之物。綠袍自尋了一地,仔細以法術封禁,隱藏了兩人的氣息和天機。
本來這谷中四面危崖掩護,終古不見陽光。地氣本就卑濕,再加崖上野生桃杏之屬,成年墜落谷中,爛成一片沮洳,臭氣潮蒸,中人欲嘔。這些毒瘴之氣在凡人看來就是劇毒無比的事物,但是在綠袍這位玩毒的祖宗看來卻沒什麼大不了的。
綠袍以自身的青木真氣隨手凝練出一顆避毒珠,扔了一顆給唐石,隨即在法術的保護下開始打坐。
按照原著中所述,峨嵋必定會有人前來,綠袍沒有在崖頂上布下什麼禁制,以防為人看破,反倒不妙。
果然不出綠袍所料,過了一陣,天還未明。綠袍忽然睜開眼楮,對唐石說道︰「來了!」
兩人抬眼望去,就見遠處飛來一道劍光,落地現出兩個女圭女圭。一個圓圓的,天生笑臉的小和尚正是那笑和尚;還有一個皮膚黝黑,個子雖然也不高,但頗為精悍的小孩。
就見其中一個圓圓笑臉的小和尚,四下里眺望一番後,對另外一個黑小子說到︰「尉遲師弟,此次听聞矮叟朱梅前輩所言除這文蛛之時,恐有妖孽作祟。故此我欲按照師傅所傳兩界十方金剛大藏真言施展開來,用佛法改變山川,潛移異派視線,到時縱有妖人想來,也無門可入。不過此法非同小可,煉時心神內斂,不能起絲毫雜念。恐妖物知道不容,前來擾害,所以才請你護法,為備萬一。」
「笑師兄盡管施法便是,我自當為師兄護法。」尉遲火拱手答道。
笑和尚點了點頭︰「那就有勞師弟了。」說完,身形就自隱去。
尉遲火見笑師兄隱去身形,開始做法,心中也是提起了十二分的謹慎,一面仔細觀察四周的景象。
就著天光,尉遲火發現這谷竟是個死的,恰如瓶口一般。谷底不知道積存了多少邪毒瘴氣,先前還未曾多注意,此時一留神越發覺得腥臭難當,而且聞後自己好像還有些暈乎作嘔之感,知道不好,恐怕是中了這谷內的毒氣,急忙從懷中掏出一顆丹藥服下,方才好了許多。
自笑和尚一自隱身做法後,綠袍便開始發覺,周圍的山勢居然真的好似隱隱的有些改變了一般,心中不禁暗暗有些奇怪。忽然想到原著中提到的兩界十方金剛大藏真言,難道這就是這種佛門法術的威力不成。
綠袍施展破妄真眼仔細看去,卻發現了其中的奧妙。綠袍在心中不禁贊嘆一聲,佛門大法果然名不虛傳。原來這笑和尚應不是真的能夠移山轉岳,而且在四周布下了虛景,扭曲了人的視線。其實真正的山脈還是原封未動,但是外人看來卻好似山轉岳移一般。
如果僅僅布置得是虛景,綠袍倒也不至于如此感嘆。要知道這些個虛景,非有綠袍這等實力之人,用心留意方才能夠察覺,等閑之輩決計是看不出什麼真假的。即便是看出來了,以為僅僅只是虛景而已,那定又要吃虧。
此中虛景乃是施法之人借用山岳之力,顛倒真假,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所以看似虛景實則卻是如同這個山岳一般,一不留意,自然定是吃虧。這番反虛為實,顛倒真假的功夫,居然能夠媲美出移山轉岳的威能,雖然未必能夠長久,但也不能不讓人感嘆此法玄妙。
過了一個時辰,想必是法術業已施展完畢,笑和尚現出身形來。向尉遲火詢問了一番剛剛的動靜,尉遲火道︰「自你入定,一會便隱去身形。我知你還坐在我前面,不敢大意,四外留神,先倒沒有什麼異兆。一交子時,遠遠看見谷內一點紅光,比火還亮,引起兩串綠星,離谷底十丈高下,如同雙龍戲珠一般,滿空飛舞。那紅光先時甚小,後來連那兩串綠星,都是越長越大。直到月落參橫,東方有了明意,仿佛見紅光左近不遠,冒起一陣黃煙,那紅光引著兩串綠火,倏地飛入黃煙之中,只一個轉折,疾若流星趕月一般,便飛入谷里,連那黃煙都不見了。你難道一絲也不曾看見?」
笑和尚道︰「我煉這兩界十方金剛大藏真言非同小可,煉時心神內斂,不能起絲毫雜念。恐妖物知道不容,前來擾害,所以才請你護法,為備萬一,還將身形隱去。這還是妖物不曾出土,敢于輕試,否則豈敢輕易冒險?此法一經施展,別的妖人休想到此,我們可以安心從事了。你所說情形,大約還是妖物獨自作怪,且等晚來親見再說吧。」于是兩人就在一旁靜坐,等待文蛛出世。
夕陽餃山,谷中便傳出異聲,谷內外宛似百十畝晴雲籠罩,邪彩氖氫。二人看了,暗自心驚。待了一會,異聲漸厲,仿佛是喚二人名字。二人雖是預知厲害,屏息凝神,不去理它,笑和尚還可,尉遲火已覺聞聲心顫,煩躁不寧。
在法術保護中的綠袍也不禁頭中一暈,那唐石也感覺到自己暈暈乎乎的。綠袍隨即寧心定氣,驅除不適,隨即一道青光將兩人罩定,隔絕內外,才徹底屏蔽了文蛛的怪嘯。也是兩人距離文蛛太近的緣故,否則換了笑和尚和尉遲火,兩人必被那文蛛勾去魂兒。
子夜過去,一粒鮮紅如火的明星,倏地從彩霧濃煙中疾如星飛,往上升起,紅光閃耀,照得妖穴左近的毒氛妖霧,如蒸雲蔚霞,層絹籠彩,五色變幻,絢麗無儔。耳邊又听軋軋兩聲,接著飛起兩串綠星,都有碗大,每串約有二十多個,綠閃精瑩,光波欲活,隨著先前紅星,互相輝映,在五色煙霧中,上下飛翔。舞到極處,恰似兩條綠色蛟龍,同戲火珠。忽而上出重霄,映得滿山都是紅綠彩影,忽而下落氛圍,變成無數星燈。氤氳明滅,若隱若現。
綠袍和唐石兩人看得分明,文蛛的兩條長爪,一個尖頭,在煙霧中飛舞隱現。一交子夜,愈更猖撅。紅星長有栲栳大小,引著兩串碗大綠火,在妖穴上空亂飛,映得妖雲毒霧,如同蜃光疊彩,五色迷離,分外好看,不時聞得奇腥之氣。妖物身形,也越來越顯,似要現出全身,出土飛去。
綠袍運起法眼望穿妖雲毒霧,身處其中的文蛛渾身碧色,頭尖口銳,闊腮密鱗,身形頗似蟾蜍。月復下生著兩排短腳,形如鳥爪。兩條前爪長有三丈,色黑如漆,盡頭處形如蟹鉗;中節排列著許多尺許長的倒鉤,形如花瓣,發綠光的便是此物。只剩兩條後爪,尚有半截沒有出土。近身半截,與前爪大同小異,只顏色卻是白的。
正在觀察之際,倏地妖雲亂卷,毒火齊收,如流星墜雨般紛紛落下,連妖物全身都沒入土內,不見蹤跡。只剩一堆毒氛彩霧,如五色錦堆般籠罩岩谷。直至天明,也不見再有動靜。
待得剛交午初,就在這一會工夫,西北烏雲已如潮涌卷至,轉眼陽烏匿影,四方八面的雲霧疾如奔馬,齊往天中聚攏。
滿天黑雲彌漫,仿佛晝晦,天色陰暗已極。黑雲層的電光,如金蛇狂舞,只閃得一閃,一個大霹靂打將下來。那些籠罩岩谷的毒氣妖霧,經這大雷一震,全都變成彩絲輕縷,隨風四散。
接著妖谷上空電光閃閃,雷聲大作。那霹靂緊一陣,慢一陣,轟隆轟隆之聲,襯著空谷回音,恰似山崩地陷,入耳驚心。只震得山石亂飛,暴風四起,同時酒杯大的雨點也如冰雹打下。
那大雷雖然響個不停,卻只在文蛛妖穴上空三四丈高下發火震散,並不下擊。谷中先時一任雷聲震動天地,毫無動靜。那雷聲直打了一個半時辰,漸漸雷聲愈大,雷火也愈形降低,雷火去離妖穴只有丈許遠近。
忽然現出一道紅光疾如星飛,直往天空沖起,照得山谷通明,比電光還要明亮。這時正有一個霹靂雷光朝那穴打下,經這紅光一沖,竟在天空沖散。隨後雷聲越響越高,那道紅光仍往妖穴落下。紅光才收,雷火也隨著降低,緊接著紅光再度爆發,又將雷火沖高。
似這般幾起幾落,眼看午時將近,妖穴不遠冒起一陣黃煙,忽然雷聲停息,雲散雨收。妖穴中先是紅光閃了兩閃,那毒霧妖雲騰騰勃勃由穴中涌出,將妖穴附近籠罩,恰似一個彩堆錦障,映著陽光,越顯奇麗。
綠袍知道,文蛛熬過這雷劫,已然出世在即。不過自己意在文蛛體內孕育的那顆元陽之寶——乾天火靈珠,所以還要等上一等,那妖物未出土以前,必將珠吐出離它頭頂三丈以內,照著妖物出來,同時往上升起。須要等到妖物全身月兌殼出土,即將與珠合為一體,成形飛去的一霎那間,趁著它松懈之際,方才奪珠,最是容易。
只是那時機,只一剎那工夫,稍縱即逝,故此綠袍也不敢輕松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