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袍以青蜃瓶卷走了笑和尚的無形劍,那笑和尚眼見敵不過綠袍,急忙發出一道佛光卷起尉遲火望空而走。
綠袍嘿嘿一笑︰「就這麼讓你走了嗎?」說著,一指笑和尚,一幢五色光幢飛起,向著笑和尚當頭罩下。
笑和尚反手一指四周布下的兩界十方金剛大藏真言,一幢山岳飛起,向著綠袍的五色光幢迎去。笑和尚是打得好主意,這兩界十方金剛大藏真言施展開來虛實相間,飛起的山岳迎向綠袍發出的法術,倘若綠袍把這景象當做真實的,那法術就會撞上那山岳,必定會避讓,這樣一來笑和尚能借此月兌身;如果綠袍把這法術當成虛影,綠袍恐怕會吃了大虧。
不管怎麼樣,如果綠袍沒有識破這兩界十方金剛大藏真言,怎麼都是綠袍吃虧。可惜笑和尚不知道,早在他布置這兩界十方金剛大藏真言的時候就被綠袍識清了本來面目,所以笑和尚這一招對于綠袍不管用。
綠袍雙手一搓,一道黃光攝住飛來的山岳,五色光幢飛旋著繼續向著笑和尚罩去。
眼見笑和尚就要被綠袍擒拿,忽然從天上落下一道金光向著綠袍卷去。綠袍將身一晃,閃身避過席卷而來的金光。
綠袍看著金光笑道︰「苦行頭陀,想不到你也會來!」
金光逼退綠袍之後,落地一轉,金光斂處,現出一位慈眉善目的清瘦法師,正是那苦行頭陀。苦心頭陀向著綠袍一稽首︰「阿彌陀佛!道友有禮了!小徒冒犯了道友,還請恕罪!」
綠袍只是站定,冷冷地看著苦行頭陀,心中不禁暗暗盤算,這笑和尚留著日後也定是一大禍害。但是如若就此殺掉倒也不難,只是他乃苦行頭陀唯一的衣缽傳人,在苦行頭陀門下修行已歷幾世。如果就這麼犯在自己手上,恐怕那苦行頭陀立馬就要來尋自己報仇,到時候牽扯出三仙二老一大幫子的人,自己豈不是自討苦吃。就算只有苦行頭陀一人,以他臨近飛升的實力,自己也決計討不了好去。
至于尉遲火,反倒不用擔心會找到自己頭上,畢竟乃是他自己功夫不到家,為文蛛毒氣所害,跟自己全無瓜葛,頂多說個自己見死不救而已。不過話又說回來,咱是堂堂一方魔教祖師,正道眼中的壞人,難道誰還指望著壞人去樂于助人不成。
想罷,綠袍開口笑道︰「今日看在你師傅苦行頭陀的面子上,暫且放你一馬,否則以你如此這般說話,老祖我可不僅僅就只是收去飛劍那麼簡單。」說完,也不等笑和尚說話,就要駕起遁光而去。
苦行頭陀溫言說道:「且慢!」
綠袍回身看著苦心頭陀,看他有何話說。苦行頭陀溫吞吞地說道︰「小徒冒犯了道友,可否將無形劍還給小徒?」
綠袍溫言,哈哈大笑︰「怪只怪他學藝不精,竟然以飛劍來斬老祖我,既然範在我的手里,就把他的飛劍收走,以示懲戒,等他哪日學好功夫了,來我百蠻山奪回無形劍罷!」
說罷,不待苦行頭陀說話,遁光裹起唐石,綠袍徑自破空飛去。
苦行頭陀望著飛去的綠袍,心中若有所思。定定地站在原地。
笑和尚見是自家師父,目前妖氛已盡,尉遲火也不致喪生,固然欣幸。但是想起自己許多措置失當之處,雖然師父平日鐘愛,定難免去責罰。嚇得跪在地下,不敢出聲,只不時拿眼偷看動靜。
苦行頭陀也似不曾看見笑和尚跪在地下一般,徑走近尉遲火身前,將他扶起,手指處一道金光,細如人指,直往尉遲火口中鑽去。一會工夫,那金光穿口出鼻,就在尉遲火七竅中鑽進鑽出,不住游走。約有頓飯光景,苦行頭陀才收回金光,雙手合掌,口誦真言,搓了兩搓,手上放出光華,往尉遲火上半身模了一遍。然後取了兩粒光彩晶瑩、綠豆大小的丹藥,塞進尉遲火口內。
又過了頓飯時候,才听尉遲火長長地咳了一聲,緩醒過來,見是苦行頭陀,連忙起身下拜。
苦行頭陀道︰「這次很難為你。如非事先疏虞,未看出妖人潛伏之處,妖物定然授首。我同玄真子道友在東海煉丹,正是火候吃緊,那丹關系三次峨眉斗劍及幾輩峨眉道友生死存亡,我三人采藥多年,才得齊備,一毫大意不得。所以來遲了一步,致你失去飛劍,身受妖毒,幾乎墮劫沉淪。」
「那妖物毒氣本就厲害,這是它的救命毒煙,休說你等小小功行,連正邪各派中主要人物,也未必全能禁受。幸而你師叔算定你有此厄,事前為你煉制了九轉百合避毒丹讓你服下,又有乃師苦練多年的避毒珠護在心前,僅僅七竅中了毒氣,不然縱有靈丹,也難復原了。更幸妖物毒煙,終身只放一次。它因沒生後竅,食物有入無出,月復中淤積天地間婬毒污濁之氣,不到生死關頭,不會發泄。這次因失去它的元陽,變成純陰之質,又被妖人在急中一搶,那妖人又完全知它克化禁忌的來歷,無法月兌身,情急無奈,才將這萬分惡毒之氣,震開腋縫,發將出來。妖氣已泄去大半,此後除它,比平空遁去,容易多了。只是你飛劍既失,元氣又傷,事情為助我的孽徒成功而起,你始終不存一毫貪念,即此已很難得。現時你也不能再去積修外功,可隨我回轉東海,由我煉一口飛劍,賜還與你,以獎你這一番苦勞之功便了。」
這時尉遲火已听出苦行頭陀有怪罪笑和尚之意。笑和尚更是早已听出語氣不佳,嚇得心頭亂跳,戰兢兢膝行挨近前去,想等師父把話說完,再行苦告乞恕。
誰知苦行頭陀始終不曾理他,把話一完,不候他二人張口,僧袍展處,單攜了尉遲火,一道金光,直往東方飛去。
笑和尚一見不好,忙駕無形劍遁,從後追隨。到了東海一看,洞門緊閉,知道師父劍光迅速,業已早到。若像往日,已經叩戶徑入。因為負罪之身,又猜不透師父究竟要怎樣責罰,徬徨無計,只得跪在洞門外面,低聲默祝。
一直跪到第三日清晨,眼見洞中毫無動靜,越發焦急起來。笑和尚心中暗想︰「我一出生,便由師父撫育教誨,甚得鐘愛,說是將來還要傳授衣缽,平素從無過錯,連重話都未責罰過一句。今番斬妖無成,只是一時大意,沒有看出妖人藏匿在旁,也是無心之過,何以情形這般嚴重,大有摒諸門牆之外的意思?自己長跪哀求了一夜,竟不能絲毫挽回。」
似這般念頭轉動不停,心中越想越傷心,不由哀哀痛哭起來。悲泣了一陣,先于求恕之中,心中對于師父的薄情有些怨懟,處罰太過。後來一想︰「以這次而論,要專為除妖不成,那只是自己法力經驗不夠,並非自己不盡心力,縱然有罪,何至于此,其中必然還有原故。」
又仔細想了一想,才想起自從參加破慈雲寺後,因為出馬得意,雖然失手,又見眾同門能如自己者甚少,未免狂妄自大。一路上雖然也積了不少外功,回想許多處置事情,都有點不得其平,一任自己喜怒。
尤其那日听說妖物身上藏有寶珠,不該心心念念只在珠上盤算,斬妖除害之事反倒不甚注意。如與尉遲火異地而處,或者得珠之時,不再狂喜遠遁,也許縱有妖人潛伏,不致使妖物遁去。這邊的笑和尚正在苦行頭陀洞門前懺悔。
且說飛走的綠袍帶著唐石向著文蛛遁走的地方飛去。綠袍在文蛛將本命毒氣噴出的時候就在他的身上暗暗種下法術,指引著文蛛遁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