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侯,五皇子所在之處,是什麼人家,可曾吃苦?
「陛下,說來都是天神保佑,陛下洪福齊天。救下五皇子並且收養他的人家,陛下也有耳聞,就是老臣剛才提起過的那個善農事的南方女子。據我那大兒說,這女子是遭難後獨自一人流落到花王城的,後來在神山腳下的小山村里落了腳。我大兒得了香米,突發奇想要試種,听人說,這位女子開了畝荒地,種了些新奇蔬菜,就上門拜訪要求幫助。這個女子是個寡居之人,非常謹慎而且愛惜名節,本不喜出頭做事,但是經不住我兒數次上門相請,這才提出條件,請我兒試種成功,不可提起她的名字,她只願平靜度日,不想惹來麻煩,我大兒當時應了下來,得她鼎力相助,這才成功種出水稻。一年相處下來,我兒夫妻和她相處甚好,已經結為異性兄妹。前幾日听說她在神山腳下撿了一個孩子收養在身邊,就去賀喜,這才無意發現了玉佩之事。」
「原來是這樣,那五皇子可有受苦?那女子遭難流落山村,一定是生計艱難」上官御風皺眉說道,心里實在心疼皇兒受苦,愁腸九轉,恨不得立刻把皇兒接回身邊才好。
「回陛下,正相反,那女子因為善農事,種出了幾種新蔬菜,在我大兒經營的酒樓里一經推出,簡直大受歡迎,得了許多銀錢,置了田地、宅跳至頁GO子,也買了丫鬟奴僕,生活很是優渥。據我兒說來,五皇子剛被救回時,不愛說話且怕生,那女子就每日親手照料衣食,甚至下田查看之時,都會把五皇子背在身後,當真是細致體貼,五皇子也很願意親近她。」
「那就好,試種水稻加上救了五皇子,朕一定要重重賞他。」上官御風立刻喜上眉梢,完全沒有半點懷疑就把那孩子當做五皇子了,他的心里被失而復得的喜悅滿滿充斥著,潛意識里早已屏蔽了一切查驗真假的疑慮。
安國侯心里快速的盤算了一下,微微嘆氣,似有無限愧疚的說道,「陛下,當初老臣的大兒本答應那木仙氏不提起她的名字,但是,老臣不敢欺瞞陛下,諸事都與陛下實話實說。如果從信諾上說起來,老臣和老臣的大兒都是失信與木仙氏了。」
「嗯,」上官御風在心里權衡了一下,自己的皇子在木仙氏那里,她確實不適合出頭露面,引來麻煩。況且她只是輔助種植之人,擔不得大功,本人意願也是不喜出頭。莫不如做個順水人情,「這樣听來,那木仙氏也是個睿智的女子,既然她喜歡清靜,就不要再去驚擾了,從朕私庫里撥銀一萬兩賞給她,也叫你那大兒多照料一些,明年封賞之時就不提她了。至于五皇子一事,朕這里…暫時不好插手,你安排一下,最好每月給我傳些消息過來,跳至頁GO但是要記得,千萬不要著了痕跡。」
「是,請陛下放心,老臣知道輕重,一定會辦好此事。如果陛下沒有其他事交代,老臣就告退了。」
上官御風微微點頭,安國侯心下大大松了口氣,再次跪下叩頭,然後躬身退了幾步,轉身出了書房…
夕陽西下,火紅的晚霞映射在肖府繪了初綻荷塘的照壁上,似乎把那原本清淺雅致的新荷都染上了三分嫵媚。麗娘、仙仙和栓栓從馬車上下來,繞過照壁,說笑著進了府門,後面跟著提了大包小包的婢女,肖恆在二門迎了她們,心里慶幸今日推說有事沒有跟去出門。女人逛街買東西真是讓人恐怖,早晨吃過飯就攜手上車出發,直到此時天色將暗才回,足足走了一天。
「今日都去了哪里逛,可買到合心的東西?」肖恆笑著隨她們進了大廳,看著婢女給三人倒茶。
「說是逛街還不如說是陪嫂子去巡視產業,進了幾家布莊、銀樓都是姓肖的,到便宜了我,不花銀子白得了大堆好東西。吃了午飯,又去集上逛了逛,貪看熱鬧才回來晚了。」木艾實在口渴,顧不得丫鬟們都在,大口喝干了杯里茶水,夏至忙又給她續了一杯。
麗娘笑著點點頭,今日可算是把平日想去的地方都走遍了,兩人一起逛店鋪,就是比一個人有趣得多,遇到喜歡的物事,還可以互相商量跳至頁GO,實在熱鬧高興。
「對了,怎麼不見誠兒和辛巴?」木艾解了干渴,才想起孩子,趕忙四處看了看,問道。
肖恆笑道,「剛才兩個孩子還在一起玩呢,眼巴巴盯著二門盼著你們回來,我見他們實在困倦,就讓人抱去先睡了,等過會兒醒了,再喂碗肉粥吧。」
「這兩個小子倒真是投緣,才短短幾天功夫,倒似從小相合的兄弟一樣。」木艾笑道。
「可不是,這幾天誠兒一睜開眼楮就問辛巴弟弟在哪兒,生怕我們把他藏起來了似的。」麗娘抬頭見木艾院子里新換去的大丫頭清柔低頭侯在門口,知道洗澡水備好了,接口說道,「咱們先回院子洗洗灰塵,換身衣服就擺飯吧。」
「好。」木艾跟著她一起說笑著出去了。
待得三人重新坐到飯桌上,肖恆遣退了婢女,把下午剛剛收到的密信詳細說給木艾听,對于那一萬兩銀子,木艾倒是沒什麼感覺,只是皇帝答應不提她之名,讓她放下了心里的一塊大石,終于逃過了做出頭鳥的命運。
心里放下了長久盤踞的大石,她就開始惦記家里了,當即提出明早兒就告辭回家,肖恆夫妻勸了幾句,也就不再苦留,反正又不遠,以後常來往也極方便。
一夜無話,第二日吃了早飯,麗娘張羅著幫忙把木艾這幾天逛街的戰利品裝了車,又另外送了一車跳至頁GO布匹首飾吃食之類的東西,這才分開依依不舍的兩個孩子,目送她們離去。
木艾坐在車上,看栓栓把買來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擺弄,偶爾給點兒意見。感覺走出沒有半刻鐘,馬車突然停下了,出聲詢問,木三說來時走的北門被兩輛意外相撞的馬車堵住了。
由于出發早,也不著急趕路,木艾想著這一年來都是走北門,還不曾從其它三方城門走過,于是吩咐了一聲改走東門。
木三應了,掉頭返回城里,趕往東門。木艾和栓栓又說了會兒話,抬眼不見了辛巴,忙回身尋找,這胖小子正坐她身後抱著大熊眼淚汪汪的生悶氣呢。
木艾心里好笑,伸手抱過他,哄他說過幾日接誠兒來家里玩,這才讓胖小子重新咧嘴笑了,不知是不是和同齡孩子接觸多了的關系,胖小子明顯開朗許多,小胳膊纏著木艾的脖子,一口一個媽媽真好,讓栓栓很是吃醋,木艾心里甜的像灌了蜜一樣,此時馬車已經出了城門,隱隱可見遠處的山色,木艾抱著他邊向外看,邊引逗他說話。
「媽媽,大山為什麼那麼高啊?」辛巴問。
「嗯,因為山上有猴子,猴子喜歡爬高,所以,大山就把自己長得很高。」木艾開始胡亂編理由。
「媽媽,那猴子為什麼喜歡爬高啊?」辛巴又問。
「因為高處有好吃的東西,猴子跳至頁GO是為了添飽肚子才喜歡爬高。」木艾繼續胡編。
「那為什麼好吃的東西長在高處啊?」辛巴再問…
終于馬車到了自家府門口,木艾逃難一樣跳下馬車,吩咐從後車趕過來的夏至抱了辛巴,伸手又在嬉笑的栓栓背上拍了一下,「看著姐姐受辛巴折磨,你這麼高興啊,等明天就讓他問你去。」
栓栓連忙跑進門去了,木艾看看被抱著走在前面的辛巴,心里哀嘆一聲,她好懷念以前乖巧可愛的胖小子啊,難道誠兒有什麼魔法不成?才幾日功夫,就把辛巴從一個小啞巴變成了話癆,這一路上,不到兩個時辰,差點被他問完了十萬個為什麼,她為了編造答案,真是犧牲了無數腦細胞。
眾人進了二門,木艾揮手從空間里放了大白二白出來,兩只老虎開始在院子里撒歡兒,辛巴掙扎著從夏至懷里下來,熟練的騎上大白四處或跑或跳,玩得不亦樂乎。
郭淮迎著木艾進了大廳,把這幾日家里的事情略說了一遍,無非是鋤了菘菜地,上肥翻了水稻田,還有雞舍那邊每日都開始撿到幾十個蛋之類的雜事,最後才說,村西劉家的大孫女出嫁,後日請酒席,早晨那家的兒媳特意來請,見木艾沒在家,和郭嬸說了兩句就回去了。
木艾點頭應了,心里估模著應該是當日她傷了頭,曾來看過她的那位劉女乃女乃的孫女。跳至頁GO于是,讓郭淮繼續去忙,又吩咐春分跟冬至兩人去把買回來的東西入庫,夏至還在院子里看著辛巴,秋分早進了廚房給她準備午飯。
她喊了辛巴一起慢慢走回三進院子,喂他吃了兩塊點心,夏至才騰出手兒把衣衫用品等物歸回原位。不到兩柱香功夫,栓栓換好了衣服過來接著哄辛巴玩,木艾才好好洗了個澡,換了件寬松的家常衣裙。
秋分端了三碗肉絲湯面和四碟爽口小菜過來,一大兩小吃了個肚兒圓,等秋分收拾了碗筷回來,見三位主子都歪在矮榻上睡了,就拿了床薄被輕輕蓋好,這才悄悄退出門外。
正遇到要進門的春分,做了個消聲的手勢,匯合了冬至夏至,四人一起進了小廚房,把剩下的半鍋湯面分吃了。坐了一路的馬車,幾個人也都有些疲累,春分主動說要留在小廳里守著,讓她們三個去睡一會兒。
木艾吃飽就睡犯了積食,睡夢中感覺胃里十分不舒服,睜眼看兩個孩子睡得正香,就輕手輕腳的下了地,幫他們重新蓋好了被子,才進了小廳,準備倒杯水吃片健胃消食片,沒想到一開門就見春分坐在窗下的軟榻上,呆呆的看著地面,眼角似有淚痕。
她的臉色就是一沉,春分一向穩重謹慎,平日里諸事多為她料理,很得她喜愛,今日有誰讓她受了委屈,要如此躲在無人處落淚?
跳至頁GO「春分,呃可是有什麼事瞞我?」木艾坐到她身邊,邊打嗝邊問道。
春分顯然沒有料到夫人會這麼快醒來,連忙擦了淚水,「夫人,春分不敢瞞您。」
「呃,給我,呃,給我倒杯水來。」木艾打嗝打得更厲害了,春分馬上倒了杯水遞給她,然後用手輕輕為她拍打著後背。
木艾吃了消食片,自己也撫了幾下前胸,感覺打嗝輕些了,這才拉了春分坐到她旁邊,柔聲說道,「春分,你們來我身邊也快一年了,我是什麼樣的性子,你們心里都有數。我不希望你們有事瞞我,但凡受了委屈,都要說出來,我給你們做主。」
春分听見夫人這麼說,眼淚掉得更急了,抽噎著說了緣由。原來今日北門走不通,改走東門。東門外那里本是花王城邊最破敗窮苦的地方。春分家里姓孫,就住在那片地方的一個土坯房子里,父母依靠給田地多的人家打零工賺些銅錢,養活一家人。
她身下還有兩個妹妹一個弟弟,因為她漸漸年歲大了,母親又患病,實在沒有余錢給她置辦嫁妝,再說她二妹也已經十二歲,能擔起洗衣做飯的家務了,于是父親就狠心把她賣給了人牙子,換了八兩銀子貼補家用。
早晨她趴在車窗向外看,居然給她看見最小的妹妹和弟弟在路邊撿菜葉子,身穿衣衫比她在家時還要破爛得多,她心里跳至頁GO難受,既埋怨父母把她賣掉,又惦記弟妹受苦,無心午睡,于是在這里偷偷抹眼淚。
木艾听她說完,見她眼楮腫的如桃核一般,忍不住撲哧笑了,拉了她的手說道,「平日里看著你穩重謹慎,一旦遇事怎會如此沒有主意。我還以為你在哪里受了委屈,結果卻是這點小事兒。你當時如果告訴我,我就直接讓你下車回家看看了。就算當時你不說,等我安頓好空閑了,請天假回去也行啊。至于一個人偷偷哭嗎?這也怪我,家里其他人都是從南方過來的,附近沒有親人,我也就忘了你們四個跟他們不一樣了。」
春分連忙起身下地跪著,眼露欣喜的問道,「夫人,您這是準了我回家看看嗎?」跳至頁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