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了,實在撐不下去了,今天就這一更了。
「蓬!蓬!蓬!」三記重擊無一落空,卻只換來三聲悶響,巨牛卻毫發無傷。狂吼一聲,憤怒的凶獸身體以不可思議的高速轉動著,牛角在空中劃過一道寒芒,當場把使方天畫戟的對手挑了個肚破腸流,牛尾一甩,開山巨斧已經飛上了天,想要從背後發動攻擊的對手踉蹌著向後退去,一條手臂再也抬不起來了。
「這畜生凶悍,快發信號請老祖!」使長鞭救下同伴的顯然是這幫人的首領,眼看巨牛如入無人之境地橫沖直撞,急忙高聲喊道,手里長鞭一揮,纏住了對方一只後蹄,試圖絆住其腳步,卻被巨牛拖得跌跌撞撞,差點被其他人誤傷到。
這時莊外已經聚集了二十幾名戰氣境高手,這也是藍家莊幾乎全部的精英,卻仍舊擋不住巨牛的腳步,連著被其傷了數人。听到首領之言,一個身材瘦長的漢子急忙從懷里取出一枚響箭,甩手扔出,空中頓時響起一陣尖利響亮的呼嘯,瞬間傳遍了全莊。
那巨牛也不知受了什麼刺激,任憑二十幾名戰氣境高手,近百名戰勁境護院團團圍攻,只管向莊內沖擊,響箭升空後的片刻時間,又有數人被它挑飛,莊牆和莊子之間百十步的空地,如今已經走過一多半,距離最近的房舍只有數步之遙。二十幾名高手只有兩人是外來的客卿,剩下的全都是藍家子弟,當然不肯讓這凶獸毀了自己家園,一個個明知不敵,仍然在咬牙拼命攔截著對手,一不留神,又有一人被牛蹄踢飛。
「一群沒用的東西,這麼多人對付不了一個畜生,全都給我閃開!」蒼老威嚴的聲音傳來,雖然受了訓斥,所有人卻無不臉露喜色,紛紛依言退到一邊,下一刻,一道身影從莊內飄然而至,卻是一個身材高挑,須發銀白的老者,看起來頗有些出塵之意。
巨牛似乎也知道來了硬手,硬生生停下前進的腳步,一雙牛眼大睜著,緊緊盯住眼前的對手,眼神里滿是警惕之色。
「原來是頭有鋼甲狂牛血統的公牛,可惜血脈不純,就算完全覺醒了,也最多不過戰罡境一層的實力。」老者看著巨牛,嘴里嘖嘖連聲,「不過也足夠了,有你護衛,我藍家莊今後必將如虎添翼,老夫新進修煉的馴靈大、法,正好拿你開一個利市。」雙眼突然精光暴射,嘴里猛然喝出一個「咄」字。
這聲音似乎帶有奇異的魔力,剛一入耳,巨牛突然身子一顫,好像遇到了令它恐懼的事情,碩大的牛頭搖擺著,仿佛要擺月兌掉什麼東西。老者卻容不得它掙月兌,緊緊盯住對方那一雙牛眼,無形的力量以目光為媒介,向巨牛的腦海涌入,化作一道落網,牢牢罩住了它的精神世界。與此同時,陣陣晦澀奇異,帶著令人昏昏欲睡魔力的吟唱從老者嘴里傳出,匯入到那精神力匯聚的羅網之上,絲絲縷縷的精神力量隨即如水銀瀉地,向著巨牛的靈魂內部滲透進去。巨牛起先還在掙扎,隨著時間的流逝,眼中僅有的一絲清明漸漸消失,掙扎也逐漸弱了下來。
這老者正是如今藍家輩分最高,武功最強的老祖宗藍海,這時眼看對方逐漸入彀,臉上不禁浮起一絲混雜著興奮與得意的神色︰這門馴靈大、法是他無意間得到的,專門用來馴服那些擁有凶獸血脈,卻還沒有完全覺醒的獸類,一旦收服,將終生唯施法者之命是從,他花了二十幾年的時間,直到近日才剛剛練成,沒想到今天第一次施展就見奇效。不過更讓他興奮的,卻是這門秘術帶給藍家的美好前景。
藍家只是個小世家,無論是資源還是修煉的功法,甚至族人的天賦,都遠遠比不上那些大型世家,要想填補這段差距絕非一蹴而就,但有了這馴靈大、法,情況就截然不同。虎狼山凶獸遍地,擁有凶獸血脈的凡獸更是不知有多少,借助這門秘法,他可以馴服數十,上百,甚至數百頭這樣的凡獸,然後激發其血脈,有這些覺醒後的凶獸相助,藍家的實力必定更上層,至少可以躋身中型世家之列,再也無需處處仰人鼻息過活了。
「大金,夠了,別再逗著人玩了。」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徹底打碎了藍海的夢想,下一刻,巨牛逐漸迷茫的眼神突然一亮,一股山崩海嘯的力量隨之呼嘯著沖出它的精神世界,只是一下就擊潰了對手入侵的精神力。不等藍海從精神力反噬造成的傷害中恢復過來,震天的牛吼已經夾雜著洪流般的沖擊力,一舉轟破了他的精神防線,狠狠碾在了他的靈魂之上。
「嗚哇!」紫黑色的鮮血從藍海嘴里狂噴而出,看著面前搖頭晃腦,眼中透著擬人化的嘲諷之色的巨牛,這個藍家的最高掌權者臉上滿是震驚,「這不可能,你只是還沒完全覺醒血脈的凡獸,怎麼會有這麼強的精神力量?」
藍海身體搖搖欲墜,陣陣劇痛直襲腦海,整個頭顱仿佛要炸裂開來,然而比起身體上的損傷,心靈上的打擊無疑更加嚴重︰到了這時,藍海如何看不出,這頭巨牛根本不是什麼凡獸,而是如假包換的凶獸,並且,從那不下于人類的狡詐來看,就算在鋼甲狂牛中也絕對是最頂級的存在。但更讓他感到心底發涼的,卻是剛剛那個聲音——毫無疑問,這頭鋼甲狂牛正是對方所豢養,一個有如此強大寵物,且明顯懷有敵意的人,對藍家莊絕對是場災難。
艱難地轉過頭,藍海驚疑不定地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巨牛身邊的陌生漢子,聲音中略帶一絲顫抖地問道︰「閣下和藍家莊無冤無仇,為何要縱容豢養的靈獸,毀我莊園,殺我族人?」
「從七年前開始,藍家每年都會在虎狼山選擇一處地勢特殊的所在,殺死至少二十名婦孺,把他們的血肉深埋到地下一丈一尺一寸的地方。」雷烈的臉上抹著姜黃色的顏料,五官經過化妝,與平時明顯不同,身材也顯得稍微矮了些,此時好整以暇地撫模著大金的後背,不緊不慢地說道,隨即轉過臉看向藍海,眼神如同九天落下的驚電,「一共一百八十八條人,他們和你,和藍家,又有什麼冤仇?」
雷烈自問算不得俠客,但也不是冷血的禽獸,幾年來,虎狼山那些被殺死的無辜婦孺從來沒有被他忘記,即便沒有派出最優秀的子弟參與追殺自己,單沖著那百十條生命,他就絕不會放過藍家。
雷烈從小在雲城縣轄下長大,對主宰本縣的藍家子弟是個什麼德性知道得一清二楚,這些人,欺負手無寸鐵的平民絕對是行家里手,要他們面對可以肆無忌憚屠戮自己的高手,恐怕一個個跑得比兔子還快。他之所以派大金進攻藍家莊,為的就是引出莊中所有的高層,免得自己出手後會有人趁亂逃走。
如今他所知道的,藍家所有的強者主事全都在這里,就連極少露面的老祖宗藍海也出了面,隨便挑出來一個都是壞事做盡,頭頂長瘡,腳底流膿的壞胚子,殺了也絕不冤枉,當然不會再廢話。不容藍海再出聲辯解,右手在腰間一探,一柄精鋼短棍已經擎在手中,一團寒氣森森的光雲隨即在空氣中炸散開來,瞬間就覆蓋了直徑十丈之地,藍家所有戰氣境的高手,連同離得較近的數十名護衛全都被卷了進去,直到這時,眾人耳中才傳來一聲斷喝︰「殺!」
第一百四十章林家末日(上)
強光,滿天都是比天上的太陽還耀眼的強光,包裹著,摧毀著,屠戮著自己族中子弟的強光,直到光芒散盡,藍家老祖宗藍海的眼里心里,仍舊被那仿佛可以吞噬一切的光雲佔據著。他茫然地注視著場中那幾十具殘缺不全,血肉模糊的尸體,半晌才突然打了一個冷戰,從可怕的噩夢中掙扎了出來。
「你好狠毒!」藍海的叫喊聲如同受了重傷的野狼哀嚎,「我藍家精英盡喪,數百年基業毀于一旦,就為了那些賤民,為了那些毫不相干的賤民,你就下此毒手!」
藍家雖然在本縣奠基數百年,底蘊卻遠遠比不上大型世家,被雷烈殺死的戰氣境高手已經是家族的全部精銳,即便雷烈不再出手,藍家百年之內能否恢復舊觀還在兩可之間,而那些虎視眈眈的對手,絕不會讓他們有百年的時間恢復元氣。此役之後,要不了十天,周邊那些對手就會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圍上來,把藍家連骨頭帶肉吞吃得渣都剩不下。
「按照你的邏輯,只因為你們有權勢,有力量,就可以把別人當做草芥一樣去踐踏,去殺害,我比你們更有實力,當然也可以把你們當做草芥一樣隨意處置。」雷烈手中的四尺短棍斜指地面,任由上面沾染的鮮血沿著棍頂滴落下來,腳下一步步向藍海接近,「人在做,天在看,欠下的債,終究是要還的,你們已經逍遙得夠久了。」
「天哪!」藍海慘叫著,身體仰面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