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血靈果
與他相比,風飛揚的感受又是不同︰同為散修,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笑平生的強大與可怕,他寧可面對兩三名同階的對手,也不願與這個笑面虎敵對,但就是這麼個被他忌憚畏懼的人,居然成了眼前這年輕人的手下亡魂,而自己剛才竟然還和對方動了手,而且留下一條命,這足以讓他在後怕的同時感到僥幸。
「我知道,我知道該怎麼做。」風飛揚喘著粗氣,顫聲說道,同時掙扎著從手上摘下一枚戒指,「這枚儲物戒指里是我的全部身家,閣下盡管拿去,從今以後,只要有閣下出現的地方,我一定退避三舍,今生今世,永遠不再與閣下為敵。」
風飛揚並不是膽小怕死之人,事實上,能夠在現今這種環境下修煉到戰心境的,沒有一個是孬種和懦夫,但那種被凌遲活剮的滋味實在是太恐怖,任何一個經歷過的人都絕不想再承受第二遍。加上戰心境每一層之間的差距極大,除了雷烈這樣的妖孽或是身懷異寶,幾乎沒有人能夠越級挑戰,以雷烈戰心境四層的境界,意志威能天生就對風飛揚有強大的壓制作用,將之懾服也是情理之內的事。
雷烈隔空一抓,老實不客氣地把儲物戒指拿到手,神識掃過,只見里面除了若干金錢和寶石之類的寶物,剩下最多的就是各種輔助修煉的藥物,甚至還有十幾枚蘊靈丹,身家絕對稱得上不菲。這些東西他看不上,秦嫣,秦威,小妹和岩伯等人卻正好用得著,他對風飛揚動手原本就是揚威為主,為的是在下面的計劃中佔據主動,最後說的那些話也無非是想為對方找一個台階,沒想到卻得到了這樣一筆財富,也算是意外收獲了。
裝模作樣地沉吟了片刻,正打算饒過風飛揚,開始下面的計劃,腦海里突然響起蕩決的聲音︰「阿烈,要他把腰間暗袋里的東西交出來,小妹用得著。」
雷烈一愣,來不及詢問緣由,臉上突然浮現出一抹笑意,「只有這些了?」他輕聲問道,好像生怕嚇到對方,風飛揚卻全身一哆嗦,「我只是一介散修,」他小心翼翼地說道︰「所有需要的東西,全都要自己動手置辦。閣下也知道,武功到了我們這個境界,修煉時的耗費有多大,現在的天地靈氣根本就不夠用,能夠積攢下這些,已經算是不易了。」
雷烈點點頭,好像頗為認同對方的說法,突然間抬手射出一縷真氣,勢如奔雷掣電,一下子洞穿了風飛揚的大腿根。
「你以為我是傻瓜?」雷烈的臉色說變就變,意志威能隨之洶涌而出,牢牢鎖定了風飛揚的心神,「我不想再說第二遍,把你腰間暗袋里的東西交出來,你我之間的事情一筆勾銷,否則……」他目光炯炯地盯著風飛揚,眼神讓後者不寒而栗,甚至忘卻了大腿傳來的劇痛。
風飛揚臉色大變,神情活像被幾個大漢逼到無人角落的小姑娘,「你不能這樣!」他的聲音近乎哀嚎,「這血靈果是我拼了老命從大荒山上摘來的,只要有了它,我突破到戰心境三層的概率就可以增加兩成,你不能把它搶走!」
血靈果,大小如嬰兒拳頭,色澤如血,其樹一千五百年一開花,而後七百年才結果,每次結果不超過二十五枚,而且一個時辰後會自行月兌落,落地即化,因此極為難得。這種果子外表看起來嚇人,卻秉性溫陽,可以溫養經脈竅穴,滋補人體精氣,普通人服食一枚,可以延壽十余年,武者和凶獸吃了,則可以治療體內的暗傷,讓自身衰老的機能得到一定程度的恢復,如果大量服用,甚至可以令身體回到年輕時的狀態,達到返老還童的功效。
這東西功用如此神奇,當然會引來無數覬覦,即便在上古時代也是珍品,如今更是萬金難求,近乎絕跡,也只有北方荒原深處的叢山峻嶺里還有些出產。那些地方凶獸比人多,有些所在甚至有上古異種佔據,戰心境強者去了也不敢說一定能出來,大荒山就是其中之一,這風飛揚居然敢去那里摘取血靈果,不啻是虎口拔牙,膽子夠大,也夠走運。
可惜,他的這份運氣,最終卻成全了小妹——戰帝給出的藥方里,欠缺的幾味藥物中,有一種,正好便是血靈果。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雷烈本來想以那些藥物作為不追究今天之事的條件,逼迫皇室和眾多聖者為自己尋找,沒想到卻在風飛揚這兒得到了一樣。
強行壓制著心中的喜悅,雷烈目光緩緩掃過在場的眾人,無形的威壓足以昭示他的警告,最後落在毫無反抗能力的風飛揚臉上︰「我沒什麼耐心,要命,或者要寶物,你自己選。」
風飛揚滿臉絕望,活像被逼到角落的野獸,求助的目光投向幾名聖者。烈火翁和他小有交情,輕嘆了一聲,正要出面緩頰,卻見對面雷烈的身後,九柄五色光芒構成的長刀正緩緩升起,懸浮在半空中,心里頓時一凜,硬生生把話咽了回去。
分神化念之所以被視為戰心境的一大分水嶺,不僅僅在于達到這一境界的人可以一心多用,更重要的是因此而帶來的戰力的倍增︰戰心境最強大的招數不是近身搏擊,而是調動天地之力使用的戰技,而戰技的強弱,除了其本身品級的高低,主要取決于兩方面的因素,一是作為引子的真氣,二是引動天地之力的神識。通常來說,戰心境高手擁有的真氣,完全可以支撐其同時或連續施放若干戰技,唯一桎梏戰技力量的,正是神識的不足。
戰心境強者,每提升一層,神識都會得到一定程度的增強,但沒有哪一層像分神化念一樣如此明顯地增加——其他層級都是在原有基礎上得到一至數成地加強,唯有在這一層,神識的提升卻是以倍數論的︰視乎武者的天賦,能分化出幾個念頭,神識就提升幾倍,雷烈此時可以同時操控九柄長刀,很明顯,其分化的念頭,至少有九個,就算是在上古,能夠有這種造詣的,一樣稱得上天才。
第二百四十三章竹杠
以雷烈現在所顯示出的實力,就算是把念頭分化為九,也足可相當于九個戰心境三層高手的神識,換句話說,一旦動上手,眾人等于要面對九名戰心境三層的對手的攻擊,這樣的力量,足以把在場的所有人殺掉幾遍。而這還只是最保守的估計。
量變引起質變的原理,這世界同樣適用,每個聖者都知道,分出九個念頭和九念合一,絕對是兩個概念,一旦雷烈把所有的念頭融為一體,在場的這些戰心境強者別說動手,能不能在其意志威能下站穩還在兩可。即便有意志堅定的能夠撐住,在雷烈神識作用的範圍內,將沒有一絲天地之力會听從他們的調動,戰心境的戰力,至少會被廢去一多半。
那個神武宮的梁驊雖然把自己強行推到了戰心境四層,卻沒有相應的感悟,加上神志不清,各種被吞噬的念頭相互掣肘,實際上只是個半成品,否則就算雷烈功法剛好克制,也是絕不可能勝得那麼輕松。
戰心境,一層一天地,即便不算真氣上的累積,單是神識的比拼,雷烈就絕對足以壓制在場的所有人,只要他願意,一個人就可以殺掉所有戰心境強者。烈火翁再自負,再暴躁,卻並非傻瓜,風飛揚和他交情不過泛泛,自然不會蠢到為了前者去招惹這麼一個可怕的存在。
風飛揚的眼力見識不比別人差,看到那九柄懸浮著的,由天地之力構築的五彩長刀,原本還有幾分做作的神情,徹底變成了絕望。「我認栽,給你,這些都給你。」他淒厲地大叫著,從腰間又掏出一個儲物戒指,奮力扔到雷烈的手上,樣子好像在從身上切肉。
雷烈的神識掃過,只見儲物戒指里別無他物,只有十幾枚嬰兒拳頭大小,色澤如鮮血的果子懸浮在中央,正是傳說中的血靈果,心情頓時大好。「足下平白無故要強出頭,就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一報還一報,這個世界公平得很。」他笑著說道,隨手把兩枚儲物戒指揣進懷里,「放心,我說話算話,從現在起,你我之間恩怨兩清,自此以後,你不惹我,我也絕不會去惹你。」
「我哪還敢招惹你?」風飛揚苦笑著,此時的他,甚至連怨恨的力氣都提不起來——開玩笑,對方一個手指頭,就可以碾死他無數遍,無非是破財而已,只要人在,早晚都能賺回來,犯不著為了這去拼命。「閣下是怎麼知道我腰間還有一個儲物戒指的?」他終究還是多少有些不甘心,想要問清楚原委。
「儲物戒指散發的波動,瞞不過我的神識,」雷烈當然不可能為他解釋清楚,隨口應付了一句,目光隨即轉向了韋廷之,後者此時已經被冰雪仙乘機救下,喂了滋補元氣的丹藥,雖然身體虧耗,武功盡廢,卻總算撿回一條命,正躲在舊日情人的身後,接觸到雷烈的目光,頓時打了一個冷戰。
「這是我積攢的身家,」不等雷烈說話,韋廷之主動摘下手上的儲物戒指,扔給了對方,「令妹之事,是我有眼無珠,雷宗師大人大量,只要肯就此作罷,無論閣下還要什麼,只要我韋氏有的,一定雙手奉上。」
儲物戒指這東西從上古以後就成了稀罕物,就連皇家有沒有超過十枚都不一定,但既然風飛揚這樣的散修都有兩枚,韋廷之身為數千年傳承的世家的最高領袖,當然不可能沒有。就算里面什麼空空如也,單是這三枚戒指,就至少價值數十萬金,雷烈這個竹杠敲得相當響。
神識從韋廷之的儲物戒指中掃過,只見里面的收藏比起風飛揚來只多不少,不愧是當世一等一的世家,可惜沒能再發現血靈果這樣的驚喜。順手把戒指收回懷中,雷烈的臉上似笑非笑,「韋氏有的,一定雙手奉上?這話可是你說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信你這一回,但如果你或者韋氏反悔,我不介意自己去取。」
「雷宗師乃是我大秦第一高手,我韋氏結交都來不及,怎麼敢和你賴賬?」韋廷之笑著說道,笑容里居然帶著幾絲諂媚,話一出口,冰雪仙頓時覺得心里有什麼東西砰然破碎,做了近百年的夢,在這一刻終于徹底醒來——如今的韋廷之,已經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英風豪氣,俠骨柔腸的年輕人了,權勢,地位,**,已經讓他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情雖不在,恩義卻還在,冰雪仙暗暗嘆了口氣,正準備開口,雷烈臉上已然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很好,」他的雙眼微眯著,「足下如此慷慨,雷某真是無以為報……」話未說完,頭頂懸浮的九柄長刀中有一柄突然消失,再度出現時,已經到了韋廷之的身前,森然刀氣瞬息掠過。
「噗通!」韋廷之的腦袋掉落在地,雙目圓睜,眼中充滿了疑問,臉上仍然帶著難以置信和不甘的神情。他不想死,他是韋氏的領袖,是新晉的戰心境強者,大把的榮華富貴,權勢名望正在等著他去享用,他不應該隕落在這里。
「你表現得太過火了。」雷烈看著對方的人頭,淡淡地說道。
一個人之所以貪生怕死,多數是因為生有可戀,不想放下,韋廷之好歹也曾是戰心境強者,有著自己的尊嚴,在武功盡廢,精元損失大半,暫時全靠丹藥支撐,能否挺過半年還是未知的情況下,怎麼會為了求生而卑躬屈膝,全然不顧自己的臉面?他這樣做,只有兩個可能︰第一,韋廷之有辦法恢復武功和精元,第二,他想留著殘軀,回去布置報仇的後手。即便沒有曾經試圖對小妹不利,沖著這兩種可能,雷烈也絕不會養虎貽患。
冰雪仙雖然不是雷烈的對手,卻不至于連後者動手都反應不過來,但從察覺到對方意圖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絕對無法挽回韋廷之的命運,與其和雷烈對抗,做無用功,莫不如嘗試做其他方面的努力。
「人死債消,禍不及妻兒,要對付念歌的只是韋廷之一人,如今既然死了,雷宗師可否放過韋氏的其他人?」語氣雖然清冷依舊,但以冰雪仙的性子,這樣開口求人已經是破天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