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孩子生下來,你們會離婚,東城會娶我,你的孩子就會變成只是我們倆的孩子,懂了嗎?」鄭初雨倨傲臨下的看著她說著。
「騙人!」嬗笙陡然放下手中的筷子,發出清脆的聲響,她眼里布滿血絲,死死的瞪著鄭初雨。
「你愛信不信,若不是大哥出了事,東城還是會哄到你生孩子結束後的,現在啊,你是別想回到以前了。」鄭初雨輕聲嗤笑,看著她的目光竟真的有幾絲憐憫。
被說中心事,嬗笙也無力回應,她此時口腔內的牙齒其實都是在微微打架著。
孩子,一切都是因為孩子。
「不信你可以去問問東城,看他怎麼說?看他是不是也說,只要你的孩子,生下後就會和你離婚?」鄭初雨卻一點都不在意,似乎篤定了什麼似的,挑眉說著。
跑吧,穆嬗笙,跑吧,遠遠的跑開東城身邊!
白東城站在病房外,身子挺立,一動不動的看著里面的白斜卿。
反而又過了一會兒,司機意識到事情的不對,那兩輛軍車明顯的是沖著他過來的,而且來勢洶洶的,一旁的嬗笙也是發現了的,心里頓時顫栗起來。
「所以,你得好好照顧自己,不能讓孩子有事。」鄭初雨走過來,忽然伸手放在了她的月復部上,聲音輕柔,竟是真的很誠懇的對著她說。
按下通話鍵,那邊容阿姨焦急又驚慌的聲音傳來。
「小姐,你看那後面的兩輛軍車,不會是來抓你的吧?你不會真的是犯了什麼事要逃跑的吧,你可別連累我啊,那是軍區的車子!」
「還沒急吶,看你臉色白的,是不是不舒服啊,怎麼感覺你跟逃跑似的,弄得這個緊張。」司機不容置否,挑眉說著。
鄭初雨,他的心里只有一個鄭初雨。結婚那麼多年,他卻記不清到底是幾年,這還說明不了問題嗎?
「……是。」白東城雖是遲疑,卻也是實事求是的點了點頭。
說到最後,崔曼都有些哽咽了,但是卻沒有淚流出來,可能是之前沖擊太大,淚早都流干了。
「呵呵,我知道,我沒急。」嬗笙喉嚨一緊,想要鎮定的對著司機回話,不過尾音還是有些顫。
當她看到嬗笙拿起手機打電話時,她的嘴角終于是唇角一綻,笑開。
他們倆人到最後吵得很凶,她也就將倆人的對話全部听到,在听到白東城要孩子時,那一瞬,她差點跳起來。
嬗笙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目光呆呆的看著前方,車子行駛在朝機場路的高速公路上。
「我听說,斜卿……斜卿他最後失去意識之前,他是交代給你要照顧好鄭初雨嗎?」
「怎麼後面有兩輛軍車?」司機又行駛了一段路後,看了眼倒車鏡,咕噥了一句。
當鄭初雨眯眼看到嬗笙拿起手機打電話後,她的嘴角終于是唇角一綻,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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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門被人從里面推開,崔曼摘下了口罩,緩緩走到了他的身邊,面容憔悴,三十多個小時,她也一樣沒睡沒吃,只喝了點水而已。
她給流景打了電話,她想了很久,唯一能找到的人,只有流景。
司機看了看她的樣子,想著也許是自己搞錯了,腳下踩著油門加速著,可這樣奔馳了一會兒,後面的軍車竟也緊追不舍的,甚至還白天的支起了大燈,喇叭聲也響著。
越是這樣,她就會把越多的恨堆積到嬗笙身上,那天穆嬗笙竟然還跑來和她講一大堆道理,用著那種淡淡鎮定的口吻,可憑什麼,她又不是聖人,憑什麼就去成全他們的幸福,難道她自己就不可憐了嗎?zVXC。
她也想放手,讓白東城念著她的好,或者以後還能想起,但比起這個,她更想要和他在一起。
「只有這件事,沒有再說別的了?」崔曼心里一窒,听到自己僵僵的聲音繼續發出。
一旁的計程車司機看了她好幾眼,她臉色蒼白讓他幾度欲言又止,這會兒忍不住開口,「我說這位太太啊,你別急啊,飛機不是還有一個半小時呢嘛,咱們時間夠的!」
「我的孩子,不可以。」嬗笙在剛剛慢慢垂下的腦袋驀地抬起來,直直的看向鄭初雨,每字每句都是從牙齒間磨合出來的。
容阿姨頓了下,繼續說著,「白先生,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我總覺得白太太不太對勁,可嚇人了,我在家里想了半天,還是覺得不行,就趕緊給你打電話了!」
若說這一切都是假的,為了孩子,為了不影響他的仕途……
「師傅,麻煩你快點開,我趕時間!」嬗笙看著倒車鏡里那近在咫尺的軍車,扭頭幾近哀求的說著。
之前白東城和她說,白斜卿失去意識之前還囑咐他要照顧自己,那是不是說,她又有希望了呢,而且他們之間又弄得這副田地,鄭初雨都快要控制不住內心的喜悅,雖然她知道此時白斜卿的陰影籠罩著每個人。
這樣如出一轍,是早就商量好的嗎?一切真的如鄭初雨所說,都是假象?就像是當初她最開始發現他們倆人之間的事一樣,不是也有吳狄為他們掩護嗎?
嬗笙伸手捏起她的,狠狠甩掉。
問什麼,別再問了,崔曼,你還想問什麼?
手機此時響起來,嬗笙看了眼上面的號碼,嚇得花容失色,忙掛斷,隨即將手機關機扣除電池板,後又覺得不對,直接將手機扔到了窗外,雙手握著,微微發抖。
嬗笙腦袋里快速的閃過無數種點頭,也有無數種可能,她慌亂的去找自己的手機,在上面一頓亂劃,她此時只有一個信念,不會將自己的孩子給他們!
應該會怒不可遏吧,可她決不能容許有威脅到她孩子的事情發生,她必須跑,為了她和她的孩子,都得跑!
「鄭初雨,你說的一個字我都不信。」嬗笙咬牙,冷冷笑道。
她看著里面躺著的白斜卿,有些苦澀的說,「我們倆在一塊相處,從來都沒有超過12個小時過,這是第一次這麼久。」
流景在澳門出差,接到她電話時他正在訂航班,也是剛剛才得知白斜卿的事,所以正要往回趕,在听到她所有的敘說後,他想了一會兒,然後丟給了她一句,讓她去澳門,他在那等著她,機票他都派人給她訂好,機場會有人給她安頓好。
「可不可以可由不得你的,除非你消失了,不信你就到時候等著看吧。」說完,鄭初雨就走出了病房。
可能她這麼想有些過分,有些狠毒,但她甚至很感激白斜卿的這場車禍。
「雖然我倆之間沒什麼感情,我也知道他心里是怎麼想的,但是,我也不敢去睡覺,不敢離開,很害怕,怕他的情況忽然變糟,怕他忽然離去……」
白東城搖了搖頭。
白東城也沒說話,他從來都不太會安慰人,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崔曼,他連自己都安慰不了,他們都一樣,面對和死亡抗爭的白斜卿做不了任何事情,只能看著他生命的慢慢流逝。
「天,小姐,你可真要害我啊,我可不敢載你了!那後面軍車,是沖著你來的!」司機終于明白過來,說著就減速著,將嬗笙視為瘟疫。
別的她可以忍受,大家把白斜卿的事故都歸結到她身上,她可以忍,白東城誤會她和康劍,她也可以忍,但是,若是有人威脅到了她的孩子,她是沒辦法忍的。
她們倆人的手踫觸時,一個冰涼,一個溫暖,正如同兩人此時的對壘,她渾身都是充滿著涼意,而鄭初雨是勝利之後的暖暖得意。
昨天,她沒有跟著白家人進ICU,而是跟在了白東城和穆嬗笙身後,她遠遠地跟著,看著他扶著嬗笙,進了病房,她也就躲在病房外屏息著。
嬗笙抬頭看著面前的鄭初雨,這是她當初親手縫好的傷口,此時卻發現,那傷口一點都沒有愈合,一直都只是在等待時機而已,好給她添加更深的痛楚。
電話接通,嬗笙的牙齒打顫,「流景……」
鄭初雨驚到,明明她眼楮里滿滿的都是絕望了,但這雙眼楮,怎麼還能這樣灼亮逼人……
汪姨也說‘不就是有了個孩子才能嫁到白家的’,他也說過類似的話,而鄭初雨也這麼說,似乎所有人都有這個認知,就她還傻傻的,以為後來隨著兩人的相處,一切不一樣了。
「大嫂,你說。」白東城側過頭看她,等待著她的下文。
白老爺子真狠,那天他們送她去醫院後,她竟然接到了姑姑的電話,竟是要接她去南方,一切都是白老爺子的意思,看來他是鐵了心的要將自己送走。
靜默了一會兒後,崔曼有些鎮定的聲音響起,「東城,我有件事想要問你。」還以樣個。
絕對不可以,她的孩子,怎麼可能會給鄭初雨,怎麼可能就成她的了!
她是母親,她有捍衛自己孩子的權利。
線路另一邊容阿姨還在說著什麼,白東城卻已經听不清了,呼吸阻滯。
她心慌的要命,額頭上不停的冒著汗,嘴巴干,喉間似有火在燃燒。
他切斷線路,快步的朝著電梯的方向走著,邊走邊打著電話。
她有些不敢想象,若是白東城發現她跑了……會怎樣?
只要你走了,只要你走!
嬗笙一口氣差點沒有提起來,憋在胸腔內,百般的滋味,全數的都一股腦的纏繞上了心頭,死死的,纏繞著。
白東城看崔曼眉眼頹敗,忙說著,「大嫂,其實這件事……」
可現在不能了,她怎麼能允許自己的孩子成為他們兩人的呢!
鄭初雨所說的,和白東城一模一樣,孩子生下來就會離婚。
崔曼也沒追問發生了什麼,朝著牆邊的椅子走過去,緩緩的坐下,靠在那里,卻閉不上眼楮,目光還是看著病房,心,空洞,且很涼。
「不可以。」
「容阿姨,怎麼了,您慢慢說,別著急。」白東城心里忽然有個可怕的念頭鑽了出來,戰栗。
只是他的話沒說完,因為他口袋里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眼崔曼,還是將手機掏了出來,看到上面的號碼時,他皺了皺眉頭。
崔曼搖了搖頭,嘴角動了動,似乎是想要給白東城一個沒事的微笑的,但是笑不出來,只好作罷。
「大嫂,你去稍微睡一下吧。」白東城沙啞的喊了一聲,看著已經站到自己身邊的崔曼。
最開始,在白東城兩次那樣絕情的話丟下後,她多沒有放棄希望,因為他們之間還有個紐帶,也許等這件事過去,孩子出世,他們之間也許還有可能,婚姻,不就是個雙方妥協的過程嗎?
過了半秒鐘,白東城木木的腦子,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清泉,意識忽然清晰起來,也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
「白太太!剛剛白太太回來了,臉色白的嚇人,我跟她說話她也像是沒听到一樣,直接就走到臥室了,不知道在找什麼,乒乒乓乓的,然後沒一會兒,她就又跑出去了,走的特別快特別急,她手里拿著的好像是身份證和護照,還有些錢,還有一個行李箱……」
那麼,白東城,這個人,這個男人,她是一點都不了解了!城府,怎能這麼深?
鄭初雨離開病房後並未走遠,在出來的同時,她只是腳步一轉,靠在了門邊,從半掩著門里看著嬗笙所有的表情和動作。
嬗笙咬牙,驚恐的看著後面緊追的兩輛軍車,她太知道是誰了,也知道若是回去了,面臨她的後果會是什麼,可一旁的司機又在減速,已經要停車趕她下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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