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東城就站在臥室的門口,他在她進門和容阿姨說話時就听到聲響了,得知她又出現在這個家里,那一瞬,他的心開始撲騰著。
這些天一直都在醫院里,立法院的事情擱置下好多,他回來取資料,就沒想到會踫到了她。
那天兩人談過之後,他再想去看她時,她竟然離開了,病房是空著的,他看著那護士十分驚訝的目光看著他,他也只能尷尬一笑。
他就像是不知疼痛一樣,她嘴里都充斥了血腥味,他卻多還未動。
「家?哪里是我的家?這里不是。」嬗笙輕笑。
一秒都不想多待,嬗笙快步想要走,身後卻被人捉住了手,她閉眼,心里空洞。
「阿笙,你這是要離開這個家了?別走,阿笙。」
電梯‘叮’的一聲拉開。
見他還是未動,嬗笙咬著嘴角,抬起自己的右臂,整個人縮小一點,想要從他的身側擠過去,他真硬,像是石頭一樣,不過她還是奮力擠了出來。
開麼又上。嬗笙終于還是激動了,臉色蒼白,卻又因情緒的翻涌,顴骨上浮出些潮紅來。
她最後的話還在房間內回蕩,是用牙齒摩擦出來的聲音,吐出來的字句,切金斷玉一般。
很緊,而且也很難摘下來,可越是這樣,她就越想要弄下來,她不要這東西束縛在自己的脖頸上。
「放開我,放開!白東城,別抱著我,別喊我名字,別跟我說話,別用你的甜言蜜語來哄我!我就算真的是傻子,總不能傻過一次又一次!」
兩種極致的感覺折磨著他。
「阿笙,是我對不起,是我沖動,是我瘋了,出事時你還和康劍,你知道我在乎你,我就沒辦法冷靜,而且在手術時,大哥差點死了,我……」白東城手臂上的痛已經麻木,扭轉過她的身子,眼楮盯著她,目光像是灌了鉛一樣的沉,似乎想要解釋。
那襯衫布料下的心髒,似乎要跳出來一樣,她別過眼,不去看。
她最後尾音落下時帶著的諷刺,刺的白東城心里銳痛。
白東城伸手抵在牆壁上,仿佛軟了身骨,一丁點的力氣都沒有了,若不這樣做,他會倒下。
「你拿的是什麼?」白東城不願去捕捉她話里的諷刺,現在的他,有些逃避的意味,目光掠過她手拎著的紙袋,他將話題轉移著。
終于,解下來了,她走到一旁的櫃子邊,手一抬,那鏈子就掉入了上面的杯子里,發出清脆的聲響。
「阿笙……」白東城啟動著薄唇開口,一聲喚,卻不敢有了下文。
「白東城,我給過你多少的信任,你卻又給予我多少?是,我和康劍曾經相戀七年,七年,就是個普通朋友也沒辦法直接從心底抹去吧?但我至少在婚後知道我什麼身份,我要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不像是你!」
*****************************************
她甚至沒有什麼過激的動作,就是那麼輕輕的,不在意,所以動作也不經意。
「大哥出事了,我想嗎?我是有病還是變態,我想他出事?你那個樣子,就恨不得直接將我掐死。你甚至沒有上來問我一句,為何會和康劍在一起,為何會有車禍,因為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你信的只有你自己的判斷!」
「我知道,但是我要向你聲明。」嬗笙撇了撇嘴,再一次問,「還不讓開嗎。」
「阿笙,你別走。」
「讓開,你擋住我了。」嬗笙悶聲,沒有抬頭看他,目光剛好停留在他的胸膛那。
「我不是這個意思。」白東城緊張的看著她。
「我就當我做了一場噩夢,現在唯一想的,就是離開你這個惡魔。」
可他沒敢動,因為他看懂了她眼楮里的戒備和冷漠。
「阿……」白東城嘴巴一張一合,在觸到她皺起的眉心時頓住,靜默了半秒,才發出聲音,顯得特別干澀,「你回家了嗎。」
容阿姨買菜的一路已經自己猜測了很多種,孩子生了,不然就是出意外了,還琢磨是哪個原因時,又看到嬗笙下來,手里還拎著個袋子,一愣,「白太太?」
這一聲聲響,像是投入平靜湖面上的一顆石子,有漣漪震蕩在心中。
他很想推門沖進去,想將她抱在懷里,就像是以前那樣,只要伸出手臂,她就軟軟的依偎在自己的懷里。
「是,大哥當時生死未卜,他對你來說是最重要的親人,你怒,你恨,你將所有的過錯原因都丟擲到我的頭上,我認。可白東城,我只想問你一句,難道,當時你希望躺在那的是我?」
「這是你的東西,我不要。」脖子處的涼意泛濫,她低頭,看到那條小球的吊墜,抬手奮力的解著。
「我說別叫我阿笙,你都不記得了?白立委記性這麼不好呢。」嬗笙手指捏緊紙袋的細繩,似乎她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那里。
他讓方青去查去找,但是都未果,他知道是白流景做的,只有他,能讓她很好的躲著他,毫無蹤跡。
她站在那,渾身都透露著絕望的氣息,正從四面八方透入他的心底,將心一寸一寸地撕裂開。
白東城看著背對著他的她,握著她手臂的手微微攥緊,因為她在奮力掙扎,用很大的力氣,就是想要掙月兌他的桎梏。
他忽然沒勇氣再往前,幾日未見了吧,她都做了什麼,在哪,好嗎?
他不說話,朝她向前邁了一步,他看著她瘦弱的肩膀,那麼瘦,若摟在懷里甚至都能感受到她的骨骼,他想抱她,很想,這個念頭非常強烈,像是要把他的心髒沖爆。
白東城看著那鏈子在杯子中折射出來的點點星光,刺著他的瞳仁。
「阿笙,別這樣看著我,別……」白東城也深知她此時所想,想到手術室時自己做的決定……
「阿笙……」她不像是在病房里那樣,平靜的像是和陌生人交談,此時她的情緒激動,他甚至有些欣喜,可她的話,卻又讓他痛不欲生。
「這里面都是我的東西,我回來,只是回來拿我的東西,你買的,和你有關的,我都沒有拿,一件也沒有!」嬗笙終于是抬起頭來看他。
「也許躺的真的是我就好了。」嬗笙眼楮里有灰敗,手術室時,她的命他根本就不在乎,又何必還糾結在那個問題上呢。
原本以為無波無瀾,以被傷及至此,心中不會有所動,可看著他,近距離下,她的心房還是會克制不住受其影響。zVXC。
見狀,白東城嘴角倏然僵硬,她每一個細微的動作,看在他眼里都像是慢動作一樣。
白東城屏息著,腳步放輕著從書房里走出來,走到臥室門口,看著那半掩著的門,果然,他猜測的沒錯,她是想趁著他不在的時候收拾東西離開。
嬗笙掙扎不開,耳邊是他夢靨一樣的絮叨,她心里悲憤至極,張口咬在他的手臂上,狠狠的,恨不能咬掉一塊肉來。
嬗笙在看到他時,微微愣了下,隨即就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和他拉開了些距離,沒有多想,就是不想和他太近。
「你大哥?現在他是沒事了,若他有事呢,你是不是也想要讓我償還他一條命?」
嬗笙又往後退了一步,這一步不像是先前的不動聲色,可能是他的突然向前讓她有些吃不消,她後退時手臂撞到了門板上,不疼,但是發出了聲響。
嬗笙是一口氣跑出來的,跑到電梯的那一瞬,她憋在胸口的氣才緩緩的出來。
他此時抱著她,這種真實的存在感讓他的心終于是有了短暫的著落,那手臂一直緊繃著的肌肉,也終于找到了個合適的姿勢和角度放松。
「我想你,阿笙,我想你。」
她咬牙向前了一步,他剛剛的上前整個人都擋在門這塊,身材高大,半截鐵塔似的,堵在那,她過不去。
他听著她的腳步聲,沒有停頓,沒有停留,直接有目的的朝著某處走去,然後他听到門很小聲的發出‘咯吱’的聲音,似乎很小心翼翼。
刀口處微微有些疼,可能是抻到了一些,喉嚨也有些干,可能是剛剛說了太多的話,她靠在電梯梯壁上,忽然覺得腿有些發軟。
這不是她的家嗎,為何這般小心翼翼,他心里一抽。
眼看著她往後掙月兌,白東城按捺不住的從後面抱住了她,一條手臂環在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緊緊的抱著她的腰。
嬗笙吸了吸氣,電梯下落已經給她充足的時間來調整自己,她走出去,卻剛好朋友去前邊市場買菜回來的容阿姨。
嬗笙將手里拎著的袋子抱在了懷里,不去看容阿姨手里拎著的鮮疏水果,對著她道,「容阿姨,我走了。」
「您,多保重。」說完,她覺得自己的眼眶忽然有些濕,快步越過容阿姨走出了樓門口。
容阿姨僵硬的站在那,手里的塑料袋被她弄得不停的響,她有些慢動作的朝著樓門口方向看,已經沒有半個人影了,而嬗笙那認真別離的聲音還在。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