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宮是突然的,禮儀是復雜的,規矩是煩人的,玉珠是無奈的。在玉珠的眼里,太後也不過就是個富太太,只不過她的兒子是全天下最有權力的人,所以人人都會討好她,巴結她。雖然她來自未來,可她並不認為自己能夠比的過那些拿爭斗當消遣的古代婦女們,所以她只希望能夠把該學的都學了,該做到的都做了,就萬事大吉。這三天來,玉珠的日子不可謂不苦,她稍稍能夠體會到小燕子的心情,本身就不喜歡的東西,若不是仗著有成人的理解能力,只怕三年也學不好。就說這下跪,進了宮,貴人那是一個接一個,男性方面從皇上到宗親,女性方面從太後到格格,哪個都不是玉珠能夠抬頭直視的。第一次見面,不說別的,一個大禮就要下去了。而且對不同品級的人禮儀則又不相同,清代後妃以下,公主、格格、福嚴明以及品官命婦(漢人品官命婦不在此列)穿朝服、吉服,行大禮,有一肅、一跪、三叩及六肅、三跪、九叩的儀節。而玉珠不用問也知道,自己對太後是沒什麼資格行肅禮的。玉珠現在正在練習穿花盆底鞋走路,因為一直以來在家里她都是穿的漢鞋,少有的幾次出門也一樣,這也是錢氏後悔的地方,早知道有今天,還不如撇了心疼,讓她早點學會穿花盆底走路,也好過現在這樣提心吊膽的。玉珠輕輕的抬起腳,向前伸,又輕輕的放下,只覺得大腿酸澀的不像自己的,她自己也不明白怎麼大腿還能接受自己腦袋的指令。「小姐,腳向前伸的時候,不要腳尖向上。」這個康親王府里的嬤嬤不僅面無表情,就連聲音都沒有起伏,愣是讓玉珠提前領略到了冬天般的寒冷。玉珠不敢不听話,這可事關自己的小命,哎,她再一次的抬腳,向前,放下。之後看了看肅靜的站在一旁的嬤嬤,心里極度佩服,這個嬤嬤姓蘭,看上去也有四十多歲了,在這個年代,四十多歲的年齡可不算小了,可自己聯系的這兩個時辰,她就一直這樣站在那里,除了給自己示範的時候一動都不動,她的腳不疼嗎?玉珠雖然好奇,但她可不敢上前詢問,暗自比較著,到底是高跟鞋比較累,還是這花盆底更折磨人。突然,玉珠的門框後面冒出了一個小腦袋,齜牙咧嘴的沖著玉珠做鬼臉。正式玉珠那親親的寶貝弟弟,肉肉。肉肉都快四歲了,可到現在也沒有一個大名,不管是誰,也都肉肉,肉肉的這麼叫著,就連他自己偶爾說話的時候,都會說,肉肉沒有偷吃。玉珠沖著他眨了眨眼,可也不敢上前招呼他,這幾天玉珠學規矩,沒時間去陪肉肉玩耍,好在這孩子懂事,也不哭鬧,只是尋了來,有的時候坐在小凳子上看玉珠像模像樣的走過來走過去,又或者跪下再起來,起來再跪下。有的時候沒了耐心,玉珠下一個回頭,就看不到那玲瓏剔透的小人了。讓玉珠的心里還空空落落的。規矩也就學了個大概,進宮的日子就到了,看著愁眉不展的凌柱和錢氏,玉珠也只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給兩個愛她的人道了萬福。她穿花盆底走路尚不太穩當,這一幅到底,看上去晃晃悠悠,隨時都有要倒地的可能。玉珠心里哭泣,本想安兩老的心,結果卻又了反效果,哎,自己明明也不是個笨人,可這平衡總是把握不好,還希望到時候行跪禮就好,這萬福還真有可能讓她露餡呢!玉珠和康親王福晉坐在馬車里,緊張的手指發白,手心出汗,風一吹冰涼冰涼的。康親王福晉遞給她一個暖爐,示意她抱在懷里。玉珠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謝福晉。」溫暖的感覺讓玉珠舒服了很多,快十月的天,已經不像夏天那樣了。明明頭頂上晴空閃耀,卻依然泛著涼意。馬車行到了宮門口,玉珠扶著康親王福晉下車,遞了牌子,正式踏進這象征著整個國家權力的地方。走在長長的石橋之上,偷得機會,玉珠就抬眼四處掃射,十步一人的侍衛,威嚴肅穆的大殿,沒有方向感的玉珠也不知道自己是走在什麼位置,偌大的廣場上,沒有一盆植物,更別提傳說中的御花園了。越往里走,景色就越為豪華,玉珠見到了乾清宮前面的金亭子,她听過導游的講解,知道這其實是鎏金銅亭,稱做江山社稷金殿,口語也稱其為金亭子。金殿深廣各一間,每面安設四扇隔扇門,重檐。圓形攢尖式的上層檐上安有鑄造古雅的寶頂,象征江山社稷掌握在皇帝手中。玉珠心里暗想,要是江山社稷都在皇帝手里的話,那這天下豈不是只需要這一個人就夠了?她有些僵硬的跟在康親王福晉的後面,終于走到了太後所在的慈寧宮。因為生怕讓太後等待,所以二人來的比較早,太後還在召見嬪妃,估計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所以太中的嬤嬤讓二人在外殿等候。玉珠只覺得時間過去的特別快,剛剛把心情沉寂下來,就听到小太監喊道,「宣康親王福晉,一等公凌柱之女覲見。」玉珠心里暗暗慶幸,好在前面有康親王福晉,要不然此刻只怕自己連先邁哪條腿都不知道了。康親王福晉自是不用行大禮,給太後道了萬福,當然,質量和玉珠的是完全不一樣,只見她緩緩的蹲下,不見一絲搖晃,又緩緩的站起。玉珠十分的佩服這些看似弱不禁風的女人的腿力,只是現在,還是老老實實的跪著!玉珠額頭觸手,跪在冰涼的地磚上,沒多一會兒,就听到一個慈慈善的聲音,語速偏慢的說道︰「起來!」玉珠直起身子站了起來,低頭看著自己的腳面。幸好沒晃。「你叫玉珠是!抬起頭來讓哀家也看看。」玉珠這才反應過來,感情這太後說的並不是漢語,而是滿文。早就听說這位太後只會滿,蒙兩種語言,對漢語並不精通,詫異的是,自己居然听起來覺得很自然,教育果然要從女圭女圭抓起啊!「是太後。」玉珠心里想著亂七八糟的,可面上卻一絲也不敢表現出來,緩緩的抬起頭,看向太後。兩個人互相打量,只不過一明一暗,「恩,長的很標致呀!怨不得那麼心靈手巧呢、!椿泰家的,你說是不是?」玉珠完全不明白標致和心靈手巧有什麼關系,難道這個時候的人就將就相由心生了、?「太後說的是呀,臣妾也是越看越覺得她耐看呢!想來也只有這樣鐘靈蘊秀的女兒,才能設計出那樣的首飾!」「說的一點不錯,來人啊!賜座。」玉珠有些不解,這太後怎麼見了面就先給自己夸了一頓,這可是真正的富貴閑人,難道還有什麼好東西沒見過?自己的那些東西真能入了這位的眼?這位太後如今也年近六十了,沒有了現代的那些五花八門的保養方子和化妝技術,這位太後已經略顯老態。不過也許是經歷的緣故,這長在深宮幾十年的女人居然沒有那種精明算計的味道,反而周身沉澱著一種樸實無華的大氣,當她放下架子的時候,玉珠又覺得她只是一個慈祥的老太太,就是比別人多了點尊貴而已。從這個清朝最尊貴的女人身上,玉珠也大概了解到清朝女子裝扮的流行樣式了,多是柳葉眉,細細的,彎彎的,長的像要給半個眼楮都包起來,臉也要畫的很白,雖說一白遮百丑,可玉珠還是覺得這樣掩蓋了人本身的氣色會讓人少了份人氣。「說老十四的嘴像雞的就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