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心里暗喜,她沒想到十四是這麼一個喜怒于色的人,就算他今年的年齡實際上只有十二歲,可能是德妃把他保護的太好了,完全不像心思能拐二十道彎的皇室中人。玉珠腦子里浮現出十四像德妃告狀的樣子,無非也就是為了出一口氣,這要是在現代,自己早就回嘴了,至少這事也是十四先引起的,可看那些人選擇性失憶的模樣,玉珠也只能自認倒霉了。玉珠的額頭緊挨著自己的手指,屋子里一時無人說話,只有桌上的鑾金香爐傳來的香味飄到了眾人的鼻子里。德妃對這個十四還真不是一定點的縱容,太後說的話她都能無視之並反駁回去,可他兒子一說話,她就沒聲音了。當然對玉珠來說,巴不得她一直不說話呢!玉珠認錯態度良好,又有太後做中間人,倒讓想了無數法子要折磨報復的十四像喉嚨里卡了個雞蛋一樣,吞不下也出不來。太後看這個慶幸,不滑蓋不忙地挑了一點梅花膏抹在額上,說道︰「老十四,人家姑娘也給你道歉了,頭也磕了,怎麼,你還要不依不饒嗎?是不是應該就此打住了?」胤禎正愁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他但凡閱歷豐富點,也不至于給自己弄到這種尷尬的境地,也只能順坡下驢,反正自己的面子也找了回來,以後想什麼時候收拾她再找理由就是了。「是,太後,胤禎謹遵懿旨。」德妃還想說什麼,叫太後一個眼神壓了下去,太後沖胤禎點點頭,︰「你也是個懂事的,德妃,老十四的功課你要上心才是,這樣老十四才可以盡早的為皇上分憂。」這話德妃愛听著呢!臉馬上就松了下來︰「是太後,臣妾不敢讓給胤禎松懈一點,就希望能夠早一日進差,為皇上和大清盡心呢!」顯然和十四光輝的前程比起來,地上那個跪了半天的小女孩對德妃來說什麼也不是。太後一揮手,也不想再听德妃夸她那個兒子,「你跪安!」德妃走了,一起走的還有十四,臨走前還沖著玉珠洋洋一笑。弄的玉珠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太後低下目光,對依舊趴在地上的玉珠說道︰「玉珠,你起來,要記得以後不可無狀,不可莽撞,咱們滿人家的姑娘雖說不像漢族女子那樣禮儀繁多,可該守的規矩還是要守的,你可要記住了。」玉珠有些哀怨,難道太後平日里這麼愛訓人嗎?此時的她對自己當初的行為真的是後悔不及,這引出來多少麻煩啊!當時要是忍一下,,,可惜時光不能倒流,所以玉珠也只好老老實實的給太後磕頭,︰「奴婢謹遵懿旨,一定用心改正,不辜負太後的教導。」「呵呵,這時候倒規矩了,不過這不是懿旨,你要是有心的話,我也就沒白說這些話。」「奴婢不敢,奴婢已經知錯了,萬萬不敢再如此,能得到太後的教導是奴婢的福氣,就算太後說不是懿旨,奴婢也必會每天溫習上三五遍,太後這些話都是為了玉珠好的,玉珠感激在心,不知道怎麼才能報答太後的恩典,奴婢給太後磕頭了。」玉珠想到前世里的電視劇都是這麼三個步驟,先是不敢,然後夸上幾句,最後磕頭。看著太後滿意的樣子,果然,電視劇也不白看,至少再拍馬屁上已經有型有款了。哎,自己當初得知要進宮就應該準備一套跪的容易,這好不容易站了起來,馬上就又跪下去了,想來小燕子當時也是被逼無奈,見了這個要跪,見了那個也要跪,對了要跪,錯了也要跪,感恩要跪,受罰也要跪,真是不容易啊!「好啦,你也不用拘謹,今天找你來就是哀家想看看,這個叫康親王福晉夸了又夸的人長什麼樣。」太後看了眼身邊的嬤嬤,那嬤嬤立即上來給玉珠扶了起來。玉珠一听這話,連忙沖向康親王福晉,深蹲萬福︰「謝福晉夸獎,奴婢慚愧。」玉珠現在對如何回話已經有了深刻的感想。這里的人要是夸你,你要說自己不夠好,要是貶你的話,運氣好的還有個辯解的機會,運氣不好,估計這輩子也就差不多了。「玉珠,你還沒感謝太後幫你解圍呢!」康親王福晉給玉珠飛了個眼神。「就你多話。」下場就是太後的白眼一枚。康親王福晉有些著急玉珠的不識趣,這點小事哪里就要勞煩到太後來解決了,就算德妃來見太後,難道太後就一定要見她嗎?要不是自己在太後這里說了一籮筐的好話,只怕玉珠今天去的就是德妃的宮里了。玉珠也不是個笨的,只是平日里這些事接觸的太少,加上剛才一直都緊繃著一根弦,沒有放下心來思考,听到康親王福晉這麼一說,玉珠也懵懵懂懂的明白了點,只得再次跪下,說道「太後對奴婢的恩德,奴婢無以為報,奴婢琴棋書都不怎麼精通,唯有畫畫算是長項,不知道太後可否允許奴婢為您畫上一副肖像,讓奴婢也可以為您進進孝心。」「呦,看樣子挺有自信的,我也見過你給德妃的首飾圖,畫的確實不錯,只是你畫過人嗎?」太後有些興致了,「回太後,奴婢不敢隱瞞,奴婢從沒有畫過人,」康親王福晉簡直恨不得上去給玉珠個腦瓜崩好叫她開竅,她面前的人可是當朝太後,說自己丹青好也就罷了,這是大家都知道的,可她又沒畫過人,這頭一次就畫太後,畫好了自然皆大歡喜,這要是畫不好,小命都得搭進去,自己這事是不是做的太急了,只想著幫她躲過德妃的手段,卻忘了玉珠只有時間學了規矩,卻沒接觸過宮里的這些彎彎繞繞。不過她也是太大膽了,怎麼會提出來這種報恩的方式呢!「那你可要筆墨,可還需要別的什麼,我讓奴才給你拿來,」太後挑著眉說道宮中的事物現在都是由佟貴妃在掌管。太後每天除了接受嬪妃的請安,也是自己找樂子打發時間。「奴婢只需要宣紙一張。」玉珠既然進宮,就做好了會畫畫的準備,自己說起來也唯有首飾圖能拿得出去,想著太後萬一心血來潮,叫自己現場作畫,自己也能有所準備,誰想著,現在確實用上了。太後示意嬤嬤在案子上鋪好宣紙,就示意玉珠可以開始了。玉珠不敢讓太後一個姿勢保持太長的時間,所以就對她說道︰「太後,奴婢的畫法是很快的,您可以隨意行動,只要讓奴婢能看到您的面貌就可以。」听得這話,兩人都好奇了,要知道,在清朝,畫畫可是要經過磨墨,輪廓,潤色,上色,修改幾個步驟的,每次宮廷畫師給太後作畫的時候都會讓她坐上一個時辰,讓太後對這自畫像是又愛又怕。玉珠也不多說,從懷里掏出了一根約有手指粗的黑色的短棍。她早就想好了,要是自己和宮里太後每日見的自畫像畫成一樣的,那還有什麼意思。所以這次她要畫的是素描。她不知道那個時候素描有沒有從西方傳過來,要知道康熙可是有好幾個外國臣子的。不過想來他們也不會就拿張素描交差,怎麼的也得是油畫。玉珠眼起手落,刷刷刷的畫開了。像她這樣研究人五官習慣了的,看人不會單純的去看好看還是賴看,而是去尋找別人五官之間的特點和聯系。特點記住了,也就不用一直盯著模特才能作畫了。就像這位蒙古的太後,五官深刻,雖然和漢人一樣把眉毛勾勒的細細的,可是顏色就要偏深一些,玉珠邊想邊畫,不一會兒紙上的人就躍然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