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午時,宗守坐在車廂內的軟榻上,身軀隨著車身的震動,搖搖晃晃。
此刻的他,正是渾渾噩噩,在出神發呆。也不知過了多久,才嘆息了一聲,神情苦澀無比。
「這可如何是好?欠凌雲宗那位祖師的人情,還真是欠得愈發大了——」
自從知曉那十二枚天符種子,可以在蘊養到一定程度之後,助他繪制出十二天符。宗守就知道,那位凌雲祖師的饋贈之厚,遠遠超出他想象。
光是十八道驚雲神滅劍意,就已是莫大的助益。加上這些天符,好處就更不用說。
昨日實在太累,也沒想太多。直到他昏昏沉沉睡了整整一日一夜,在醒來之後,開始每日例行的練氣與冥想時,才開始苦惱。
前世的他,貴為雲界七皇之一。一身武學,足可與雲界諸宗,十大聖地的頂尖人物比肩。
可那畢竟是前世,而且還是虛擬的幻境中。
而對于自己這具身體而言。無論是那驚雲神滅劍意,還是天符,都需萬分珍惜。
而最令宗守糾結的是,今日得了這些東西,日後還怎麼向凌雲宗下手?
前世虛擬幻境中的恩怨,現實中的逼迫,甚至一度令他經脈盡碎,他都可大度放下,不去計較。
只唯獨凌雲宗的藏經洞,還有那祖師堂,卻實在是太過誘人。
「罷了!這劍意天符,以我的修為,也逐之不出。日後若有機會,再想辦法還這人情就可。話說回來,若過不了自己的身死之劫,還談什麼以後?我這算不算是庸人自擾?」
這麼一想,宗守便心安理得的,再次開始了中斷的修行。
練氣與冥想之道,都貴在專注。宗守一入定,便是無思無想。
一絲絲的真元,從手中的獸晶之內,強行抽出。引入到了氣海內。又將一團團真氣,強行聚集,彷如是一口長槍,向那息脈中,仍舊未曾貫通的部分,穿刺過去,不管不顧地強行開鑿!
只是與往日不同,這柄真氣長槍之內,還夾雜著整整十八道劍意靈種!
本就強力的氣勁,此刻更多了往日沒有的鋒銳與凌厲。幾乎是以橫掃之勢,將息脈中,所有未曾開闢的竅穴,全數破開。
只听那氣海之內,一陣陣爆裂聲響,仿佛雷鳴。渾身氣血涌動,使那白皙的肌膚,全數脹成通紅。
宗守卻毫不動容,口中一聲輕叱之後,再猛地一吸氣。然後這車廂之內,立時氣流卷動。仿佛一個小小的風卷般,所有空氣,還有靈能,都往宗守的口鼻間涌入。那雙肺也如無底之洞,隱然傳出風雷之聲。
再猛地一吐,也同樣是一聲震響,之前吸入的氣,又帶著陣陣罡勁排出。
只一吸一呼之間,胎息二脈,所有的竅穴,就全數貫通。宛如是兩條圈輪,圍繞著他的氣海與臍口。
「息脈之後,當是髓脈!」
無半刻遲疑,宗守就指揮著輪脈里,所有殘余的真元,直入髓脈之內。
整條髓脈,也是一個不規則的‘輪’,環繞周身。與其他的輪脈同樣,也是二十四個竅穴。
宗守一鼓作氣,連續打通其中的兩處。然後還未等那真元耗盡,便強行中止。
今日有這驚雲神滅劍意之助,他輪脈因強行開鑿而承受的傷勢,遠遠低于他的預期。即便再開闢一兩處竅穴,也是無妨。
只是練氣冥想,都需有一個度。他的胎息二脈,進展實在太快。短短三月,就全數開闢,根本就沒時間去積累。
那套胎息靈拳,如今也只是小成,還未能真正把他的胎息二脈,強化到胎如磐石,氣出如泉的境界。
根基不固,又如何能築出那通天之塔?
將所有真氣,都盡數散去。任其在經脈之內,自發的游走循環。宗守眼見那天空,依舊是烏雲密布,用不上天鏡照魂術,也就干脆未去冥想。只將一枚柳葉飛刀取出,握在手心之內,目中隱隱現出凝重之色。
六神御刀術,乃是最純正不過的武修秘術。將武修之韻、勢、意、魄、魂、神,一步步的融于手中的飛刀內,這便是為六神御刀之法!
或者不如靈修的御器之術那麼方便,高深莫測時,可在萬里之外,取人首級。
可一旦刀出之時,其靈巧卻較之御器術,還要更有勝之。而其威能之盛,爆發力之強,更非是那些靈器,法寶之流可以比擬。
前世宗守,乃是最純正不過的武修。得到這六神御刀術之後,自然是照本修行,毫不覺有什麼不妥。
然而這一世,自從迫不得已,轉成了靈武雙修。宗守便壓抑不住,想要將自己的魂力,也融入這門秘術中的念頭。
只是這短短三個月時間,自然毫無成果。唯一的成果,便是使得袖內這五口飛刀,與他的靈念感應,更為緊密。
不過這幾月的嘗試,卻也是無意之間,在今日給他打開了一扇可增強這飛刀威力的小小後門——
反復的思量,直到車窗外,那昏沉的天空徹底暗淡。宗守的目中,才透出了一絲銳光。
「這辦法,倒也使得。只是其中的度,卻委實難以把握——」
再不遲疑,宗守再次感應體內的那些劍意靈種。隨意選了一枚,便將一絲絲念力纏繞其上。而這些念力絲的另一端,正是宗守手中的柳葉符刀。
竟赫然是以‘拓印’之法,將自己的意念,轉成類似的‘劍意’,灌入到符刀之內。
這也宗守前世時,知道的一種靈師念法,名為‘印符術’。本是道家秘傳,只有少數頂尖符師才能掌握,後世也同樣傳得極廣。乃是習符之人必備,雖說往往都是只得其形,不得其神,卻也頗具靈妙。
此刻宗守只稍稍改良,就成為他‘拓印’劍意的法門。
不過也唯有宗守,依托在前世積累的龐大武道經驗,才可能以魂念,成功的‘復制’模擬,這驚雲神滅劍意。
隨著時間推移,宗守的腦門,開始冒出一滴滴豆大的汗水。而他手中的符刀,氣息也漸漸變化。寒光流轉,刃鋒處亦是更顯鋒利,仿佛有什麼東西,要從刀身之內破出。
僅僅片刻,整口柳葉符刀,就炸成了粉碎。幾十點白光,紛紛四散。竟也銳利無比。毫無聲息的,就釘入到了車廂四壁。都深深透穿進那鋼板之內,全不見痕跡。
繞是宗守的右手,退得極快。也被那些飛刀碎片,劃傷出幾十處血痕。
宗守卻毫不在意,也不覺可惜,只雙眉微微蹙起。
「好歹也是以精鋼血銅打造,居然也承受不住。是這劍意,太強了麼?我能夠拓印的,明明只是最粗淺的表層而已。不愧是驚雲神滅之劍,可滅仙神——」
再一翻手,又是一口柳葉符刀取出,仍舊以印符術,拓印那驚雲神滅劍意。
只是這一次,卻仍舊只過了片刻,便再次炸成粉碎。
如此重復,直到第四次,宗守的臉,再沒有半分血色。他手心之中,才靜靜地躺著一枚柳葉符刀。
依舊是青色的刀身,內含血紋。可若是仔細看,卻可發覺,那刀身之中,仿佛有一絲絲的雲紋,在內中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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