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毅掀開臨時病房的簾子走了出來。早已經在門外等候的一個士兵將一張卷著的紙交給了他。
蕭毅匆匆看完,臉上浮現出欣喜之色,對士兵道︰「讓各營營長到我房中議事。」
士兵領命而出,很快騎兵營,弓騎營,弓箭營,弩兵營,火箭營斥候隊,醫護營的頭頭們都來到了蕭毅的房中。
「諸位,蕭貴將軍已經將滁州城中的情況探明。滁州城共有六門,守軍不足萬人,而且大多都是戰斗力不強的綠營兵。最關鍵的一點是敵人根本沒有做出什麼防範。若是我軍突然攻城的話成功的可能性是非常的高的。」
「下來,我安排一下這次攻城的任務。攻城時間就定在今天夜里子時左右。到時候蕭貴將軍會和親衛隊的將士們奪下其中一門,並放火為號。只要火光一起,騎兵營就率先沖進城中,剿殺趕來增援的清軍。」
「末將得令!」騎兵營營長武奇大聲道。
「等騎兵營打開局面之後,弓騎營也沖進城中負責射殺潰散的清軍。」
「末將得令!」
「在騎兵沖進城中之後,弓箭營和弩兵營迅速的搶佔城頭制高點,阻擊前來增援的清軍。」
「末將得令!」
「火箭營在我軍完全攻佔城池後迅速的將弩車,投石機,和紅衣大炮部署在頭,防備其他地方清軍的反撲。醫護營就不用說了,隨時準備搶救傷員。」
「末將得令!」
眾將都是得了任務,便紛紛下去準備去了。檢查武器,補充箭矢,喂飽戰馬,補充草藥繃帶等,都是有條不紊的展開了。
蕭毅坐在房中,用一塊白色的軟布擦著自己的長劍,心中卻在思慮這次攻城戰還有那些地方沒有考慮周密。畢竟這是自打成軍以來的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攻堅,而攻城戰歷來是傷亡最大的一種戰爭形勢,他不得不謹慎一些。
其實從他內心來講,他並不願意這麼早就開始攻城。但是形勢的變化讓他不得不作出這麼一個決定。而且他有一種預感,這次的攻城戰結束之後自己會有什麼意外之喜。具體的是什麼他不知道,但是他的直覺就是這麼告訴他的。
將攻城的計劃前前後後都是想了一遍,卻是沒有發現什麼大的問題這才作罷。
其實他的這個攻城計劃在一些宿將看來著實不算高明,很有些想當然的意思。所有的關鍵就是士兵們都是一群百戰精兵,而且只會起來得心應手,如臂使指。但是恰恰蕭毅的軍隊就是這麼一支軍隊。所以他這個不甚高明的計劃確實很有可能成功。
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就緒,就等著天黑了。
慢慢地,夜色籠罩了黑夜。今晚正是月底,天上的一彎殘月發出暗淡清冷的光芒。
就在這水銀似的月光中,蕭毅的大軍悄悄的出動了。
騎兵營和弓騎營先行出發。所有的戰馬都用步包上了馬蹄,帶上了籠嘴,幾千人馬悄悄的向滁州城行去。
蕭毅騎在赤血身上,帶著所有的步兵和後勤輜重部隊隨後跟上。
時間悄悄的流逝,已經到了子夜時分。忽然,從城西的通四海客棧中偷偷的探出一個人影,這個人影朝大街上四處觀望了一下,朝身後的客棧中揮揮手,緊接著便又有幾十個人影從客棧的後門中溜了出來。
這一會人影稍停了一下,好像是聚在一起說了些什麼。然後這一群人影分成了兩撥,一波十幾個人向城東而去,另外的四五十號人朝城西而出。
他們身形矯健,在靜謐的街道上快速的移動著卻沒有發出什麼聲音,可見都是身手高強之人。
在轉過一個街角的時候,領頭的一個人影忽然打出一個停止的手勢。其余人等迅速的貼近牆根,凝神屏息。
這時候不遠處傳來一陣不甚整齊腳步聲,還夾著著一兩句低低的說話聲。
漸漸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眼看著就要轉到那些人影藏身的這條街上來了。而那剛才低低的說話聲也可以听的清楚了。
「李大嘴,你背上的傷結疤了沒有啊?」一個有些稚女敕的聲音道。
「還沒,不過快了。就是穿衣服的疼得我齜牙咧嘴的。」另外一個比較粗的聲音說道。
「你自己以後小心點。那些韃子都是不講道理的。」那個稚女敕的聲音又道,語氣中對這李大嘴很是關心。
「小毛,你說那些韃子真不是人生爹媽養的。他們糟蹋老楊頭的兒媳婦的時候,我就是嘆了口氣,誰想到就被狠狠的抽了一鞭子。他娘的這兵當的真是窩囊。」李大嘴語氣中充滿不忿。
「大嘴,你小心地,別讓韃子听見了。我們村里五個人一起當兵,現在就剩下我們兩個了。你要是再有個三場兩短,剩下我一個人可就沒人應了。」小毛語氣中有些擔心。
李大嘴嘆了口氣,也不再說話了。
隨著腳步聲的越來越近,一絲亮光也出現在了不遠處。那是兩個巡夜的士兵打著的一個燈籠。
「這兩人興許有用,抓活的。」蕭貴對後面的劍士吩咐道。
李大嘴和小毛走著走著忽然覺得有些不對,等他們發現的時候幾十個大漢已經站在了他們的面前。
「我們是大明的軍隊。朝廷的軍隊已經在城外等著攻城。你二人若是不想活的話,盡管大聲的喊。看看是我的匕首快還是你的命長。」蕭貴剛說完,兩把閃著寒光的匕首已經抵住了二人的脖子。
李大嘴和小毛都是綠營兵,當兵只是為了混口飯吃,自然不願意做無謂的犧牲,當下不迭的點頭道︰「這位將軍有什麼吩咐盡管說。只要我二人能做的絕對沒有二話。只求將軍不要殺我,在朝廷大軍破城之後能夠給我二人一口飯吃。」
蕭貴有些納悶︰「你們怎麼知道我是將軍?」他想難道自己就長著一張將軍臉,連一個小兵都能看出自己是將軍。
二人一愣,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們二人為了保命也是撿好听的說,誰知道踫上一個較真的主。
這時候,城東方向傳來幾聲大叫,緊接著就有幾處地方冒出了火光。隨後就有很多人在喊著「走水了,走水了!」
看到這個情景,蕭貴知道王三狗他們得手了。然後轉身對小毛道「你去告訴永豐門的守將就說東門受到明軍渡江攻擊,剛才的走水就是城中的明軍奸細干的。就說金礪讓他派人前去增援。你若是想胡說八道的話,那麼李大嘴的性命可就被你葬送掉了。」
小毛看著一臉懼色的李大嘴,再看看自己眼前這些凶神惡煞的大漢,哪里還敢不答應。不迭的答應後連忙跑向永豐門而去。
城東的火勢越來越大,很多人都已經被驚醒了。漸漸的到處都是嘈雜聲,婦女小孩的哭嚎聲,男人們跑來跑去救火的聲音。
住在滁州知州衙門的清將金勵也被手下人叫醒了。他听說城東起火後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著火了救火就得了。可是當下人再次報告說著火的地方是兵營附近時,他才覺得情形不對。
金勵急急忙忙穿戴整齊後連忙帶著幾十名清兵向城東跑去。
蕭貴帶著一幫子劍士隱身在一個小巷子里,等著小毛將永豐門的清兵引開。
那永豐門的守將已經發現了城東著火的事情,正在納悶的時候見到小毛跑過來說是明軍從東面渡江攻城了。那火正是城中的奸細放的,想一把火燒了軍營。現在金勵將軍讓他帶人過去支援。
那守將一听也沒多想,本來滁州城就是與南京隔江相望,城東一向都是守御的重點。現在明軍若是渡江攻擊東門也是很正常的。于是帶了幾百人匆匆的向城東而去了。
直到那些前去增援東門的清兵馬蹄聲漸遠,蕭貴才帶著眾人拿著短兵器向西邊的永豐門的方向模去。
來到城門下,貼著牆根,蕭貴觀察著周圍的形勢。城牆上面每隔幾步有一個士兵,然後在城牆上還有來來回回走動的巡邏隊。在下面的城門洞里有幾十個清軍在守衛,他們主要是負責開關城門的。
滁州是個大城,是有護城河的。要從城門進來必須要先放下吊橋,然後打開大門才可以。可是要打開吊橋,必須上到城牆上面去用那轆轤放下鐵索,然後才能打開城門。
略作思索,蕭貴轉身對蕭英道︰「你帶二十人收拾那些城門洞中的清兵。我帶其他人上去放吊橋。等城門一打開,就趕緊將煙火放出去。大人看到煙火就會派兵沖進了。只要大軍進了城,其他的事情就好辦了。」
說完,蕭貴便帶著人向城上撲去。蕭英帶的二十人也想城門洞中撲去。
「你們是什麼人?到城牆上來干什麼?」清軍發現了蕭貴等人,一個清軍軍官喝問道。
「大人,金大人擔心偽明軍隊聲東擊西,所以派我們這些人來增援大人。」蕭貴平靜的笑著答道,握在袖子中的短劍已經準備隨時飲血。
那個清軍軍官看這些人穿著百姓的衣服,面對自己的問話卻是神色平靜,頓時疑竇頓生,大喝道︰「慢著!我看你等就是奸細。」
可是沒等他說完,一把短劍已經插到了他的脖子上,他直接萎頓在地,眼看不活了。
趁著其他的清軍還沒有反應過來,蕭貴急聲喝道︰「兄弟們,動作快點,快去放吊橋!」
劍士們紛紛掏出武器向升降吊橋的轆轤撲去,那周圍大概還有十幾名的清軍在守衛。
蕭貴帶著剩下的劍士則是向那些已經發現這邊情況不對而撲來的清軍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