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一章老夫他!
夜色已深,揚州城中的民居中的燈火差不多已經全部熄滅,只有四面城頭還點著許多的火把,將城頭附近照的是燈火通明。不斷有巡邏的士兵在城牆的馬道上走過,不時的傳來詢問口令的聲音。偶爾的也可以听見一些傷兵痛苦的呻—吟聲。
韃子已經圍城四日,除過第一天的試探攻擊,從第二天開始,韃子一個個就跟打了雞血似的,拼了命的攻城。大炮的轟鳴聲不斷的響起,士兵抬著雲梯,推著撞車狠命的發起攻擊。一波的死掉,然後一波的又補上,好像在發動自殺式攻擊似的。在這種不要命的攻勢之下,四個方向的城牆好幾次都出現了險情,幸虧被守軍又給拼死將口子堵住了。
但是韃子人多,可以輪換著攻擊。明軍人少,卻沒辦法得到及時的休息。城中根本就沒有留預備隊,一萬多守軍幾乎都在城頭堅守。三天下來,不管是將領還是士兵,大家都是疲累不堪。唯一能夠得到休息的時機只是在晚上韃子暫停攻城的時候。但是韃子卻打定主意不讓守軍好好休息,他們在城下架起了幾十面打鼓派人徹夜不停的敲鼓,讓城上的守軍根本沒有不敢掉以輕心,神經繃得緊緊的。如此一來,守軍更是精神不濟了。
在揚州府衙的大堂中,史可法正召集眾將在商議軍事。他形容憔悴,眼楮中布滿血絲,頭發也有些蓬亂,身上的官服也是灰蒙蒙的。
下坐的眾將也是一臉的疲憊之色,很多人的衣袍上還有斑斑點點的暗黑色的血跡,那都是敵人的血濺上去的。
史可法挺了挺身子,掃視了眾人一眼後看向揚州知府道:「現在城中的百姓情形如何?」
揚州知府也是灰頭土臉的,听到史可法問話,嗓子沙啞著道回稟督師大人,這幾日韃子攻城太猛,很多百姓都在議論,說是城肯定守不住了。現在城中人心惶惶,甚至有人說督師大人準備帶著大軍撤退。下官擔心,若是這樣下去,恐怕會有人趁機作亂。」
副總兵馬應魁聞言大罵道這是哪個癟犢子說的,老子砍了他。督師大人要是想走,早都走了,何必撐到現在。老子們在城頭上拼命殺韃子,這些王八犢子卻在後面給咱們潑髒水。高大人,你像這種人必須抓住一個殺一個,不能讓他們亂了軍心。」
揚州知府也是有些尷尬,看看史可法,不由的一臉苦色。現在這麼說的百姓可不是少數,不可能全部都殺掉吧。
劉肇基則是沉穩的多,沉吟了一下道督師大人,末將認為這是有人故意在城中造謠,想亂我軍心。守卿雖然話糙但理不糙,這件事情一定要嚴加處置,否則後患窮。」
史可法點點頭道現在形勢危急,謠言四起也不足為怪。鼎維,你有辦法?」
劉肇基道督師大人可在城中四處張貼安民榜,對百姓言明我等誓死守城的決心。同時派人對留言的源頭進行查詢,一旦抓住造謠者嚴懲不貸。另外,高大人要派人對加強巡邏偵緝,以免有人趁機作亂。」
史可法點點頭道唯今之計,也只能如此了。高大人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
揚州知府應諾了一聲。
堂中的氣氛有些沉重,一眾人都是沉默了下來。
副總兵莊子固忍不住道督師大人,這兩日韃子跟瘋了一樣的攻城,城中將士死傷慘重,傷亡已經兩千多了,而且將士們連日作戰,又因為韃子鼓聲鼓噪不停,將士們都是疲累不堪。若是定北侯再援軍來的話,恐怕一兩日之內就有破城的危險啊。」
莊子固說出了眾將的心里話,聞言都抬起頭看著史可法。大家不怕死,不怕跟韃子拼命。可是但凡有希望的話,誰也不會放棄的。史可法之前信誓旦旦的向眾人保證蕭毅一定會派人來救的,可是眼看著城池要破了,還是不見一兵一卒的援軍到來,眾人心中自然是忐忑不安。
史可法面色沉重,半響才道韃子這次兵分兩路,一路是我揚州,一路是滁州。現在滁州那邊也是形勢危急。定北侯雖勇,可是卻兵力有限,還得分守四城,若讓他再分兵來救揚州,實在是強人所難。再說,如今韃子大軍將揚州城重重包圍,就算援軍到來又能進的來。」
眾將默然,大家史可法說的是事實。這邊形勢危急,蕭毅那邊也不好過。
不過史可法的一句話卻讓眾人有些驚訝。史可法忽然提高聲調道不過老夫蕭毅一定會派兵來救的。」
莊子固訝然問道督師大人這麼肯定?」
史可法微微一笑道老夫自然肯定。沒有別的原因,就因為他是蕭毅。他能千里奔襲,救了揚州第一次,當然也會救揚州第二次。老夫他。」
史可法堅定的語氣讓眾將心中失落的希望又重新燃了起來。一個能千里奔襲,救了揚州的人,能忍心看著揚州在的眼皮子底下陷落敵手。也許,這個蕭侯爺真的要再一次的創造奇跡了。
此時城外的清軍中軍大帳中,多鐸正在和洪承疇對面而坐,中間放著一條小幾,上面放著幾盤菜肴和酒具等。
多鐸自斟自飲了一杯後,哈哈一笑道這幾日有大炮助威,再加上洪大人的夜晚擊鼓的妙計,城中的明軍已經是疲憊不堪了。本王料想,他們現在應該連刀槍都拿不起了吧。若是明日再猛攻一天,必定能攻破揚州城。若是城破,洪大人當時居功至偉啊。」
洪承疇聞言連忙道這都是王爺雄才大略,勇猛敵,下官只是盡了綿薄之力,豈敢貪天之功為己有。」
多鐸得意的一笑,然後嘴邊露出一股猙獰之色道小小的一個揚州城,竟然阻擋了本王這麼多時日,而且讓本王損兵折將。城破之日,本王要下令大索十日,方能雪我心頭之狠。」
洪承疇聞言臉色大變,多鐸所言的大索時日是意思。他不僅心中有些後悔的計策。若是多鐸真的這麼做了,後世的史書上一定會寫著是多鐸的幫凶的。當真是要遺臭萬年了。可是他多鐸是一個剛愎自用之人,此時根本听不進去的意見,反而會以為還是心向大明。
自做孽,不可活。誠然也。洪承疇暗暗嘆息一聲便不再,只是端起幾上的酒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