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五章一波三折
柏永馥其實在遠處早都看見是什麼情況了,但是他卻故意磨磨蹭蹭的,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才好。幸虧林陽跟在後面,給他嘀嘀咕咕的說了幾句,他才心中淡定了一些,這才過來,擺出一副不知情的樣子。
柏永馥心中叫苦,剛才信誓旦旦,一定不孤負蕭大將軍的期待,一定要釣上大魚來。可是眼下就生了這種事情,叫他如何淡定。
這兩邊的人他都得罪不起,一邊是明面上的,一邊是自己實際的東家的人,一個處理不好,都是大事啊。
城門口那些假裝綠營兵的定北軍士兵一看柏永馥的造型,也是嚇了一跳。只見柏永馥腦袋上纏著厚厚一層紗布,上面浸出了大片的血紅色,臉上燻的跟個灶王爺一樣,都看不出表情了。一只胳膊還用帶子給吊在了脖子上,身上的甲冑戰袍也是破破爛爛的,手中握著的刀上還有血跡,以至還崩了一個口子,看起來一副剛剛經過浴血奮戰的容貌。
不僅定北軍的士兵被嚇了一跳,就連額圖渾等十幾個韃子兵也是被他的容貌震住了,心中都在想這人是誰啊怎麼像個灶王爺啊。
林陽看到雙方暫時都將注意力集中在柏永馥的身上了,心中暗暗自得,自己給東家設想的這個造型看來已經初步達到效果了。
原來柏永馥膽怯怕事,雖然在蕭貴面前信誓旦旦一定會釣到大魚,但是下來之後還是心中惴惴不安,擔心自己因為緊張被韃子看出什麼端倪來,壞了蕭貴的大事。
林陽跟著他時間久了,也早就知道自己這位東家是什麼德性,眼珠子一轉就給他想出了這個辦法。找了一把缺口的長刀,上面灑些雞血,再找了一襲破爛的戰袍,然後再用鍋底黑將他的臉抹黑,腦袋上纏的跟印度阿三一般。
經過如此一捯飭,一個浴血奮戰,英勇殺敵,輕傷不下火線的大無畏的英雄將領形象就新鮮出爐了。當然,最關鍵的一點是他臉上的表情別人也看不清楚了,也正好處理了柏永馥的擔心。
柏永馥故作嚴肅的掃視了一遍場中的所有人,然後才裝作不知道樣子問道︰「本將軍听說洪總督派來的信使求見,現在在哪里啊?」
額圖渾氣急,大聲的道:‘柏總兵,我們就是梅勒額真珠瑪喇大人派來的,可是你這些士兵卻對我們如此無禮,不僅阻攔我們進城,而且還敢對我們動手。請柏總兵按照延誤軍機之罪將他們處斬。否則,等到珠瑪喇大人帶著大軍到來的時候,你就麻煩大了。哼」
那些剩下的韃子兵也是一副你不殺這些人就沒完的神色。
柏永馥這下也有些傻眼了,不知道該怎麼辦。要他下令殺掉這些士兵,借他十個膽他都不敢。但是若是不按照這個韃子說的做,那麼釣大魚的事情估計要黃了。
那些定北軍士兵听到額圖渾如此囂張的話,眼中都迸出凜然殺氣,就等著軍官一聲令下,就把這些該死的韃子串肉葫蘆。
林陽到底是心思靈巧,愣了一下替柏永馥注釋道︰「原來幾位就是珠瑪喇大人派來的使者,失敬失敬剛才的事情完全是一場誤會,這位將軍千萬不要生這麼大氣。
將軍也知道,那蕭毅賊軍正在南城攻城甚急,我們總兵大人殫精竭慮,不斷守在城頭上指揮守城,這才能將賊軍擋在城下五六天之久。想必這位將軍也听說過那蕭毅用兵一向都是狡詐如狐,當初的滁州城就是被他派人潛入進去才淪陷的。所以,總兵大人考慮周全,將自己的親兵派駐到各個城門處防守,以防那蕭毅再次將奸細派了進來。他們剛才不讓將軍進城,也是因為總兵大人有令在先,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入城。所以才會生這樣的誤會。請將軍看在他們盡忠職守的份上大人不記小人過,就饒過他們。」
額圖渾冷哼了一聲道︰「你算是什麼東西,這里有你說話的份麼?‘
林陽臉上閃過一絲惱怒,但是隨即隱去,看向柏永馥。
柏永馥會意道︰「這位是本官身邊的林師爺,他說的就是我的意思。將軍何必和幾個不懂事的小兵算計,就高抬貴手饒了他們。想必珠瑪喇大人派幾位前來也是有重要軍情,可不能因為這件事情耽擱了軍情啊。‘
但是額圖渾並不給面子,依然不依不饒道︰「哼,難道他們剛才沖撞本將軍,並且用刀指著本將軍就這麼算了嗎?其他人我能夠不追究,但是這個人一定要死。該怎麼辦,你看著辦。」說著,右手指向那個仍然用刀盯著他腰眼的軍官,並且目光冷冷的看著柏永馥。
柏永馥心中大罵狗日的給臉不要臉,要不是上面要釣魚,老子一定讓他們將你們這些王八蛋一鍋端了。但是面上卻依然求情道︰「將軍,這樣不妥,他終究是奉了我的命令。將軍就放過他,回頭本官一定種種的責罰他,您看如何?」
額圖渾道︰「柏永馥,你一心包庇手下,是不是已經懷了異心,想投靠蕭毅賊軍。既然如此,那麼本將軍就回稟珠瑪喇大人說你私通敵軍,並且設想想圖謀不軌。咱們走」說完一勒馬頭,就要轉身離開。
柏永馥聞言一下子變了臉色,以為和韃子軍官看出了什麼端倪,幸虧臉上烏黑一片倒是看不去什麼表情來。
林陽也是一臉驚訝,不知道該如何解救這場面。奈何這韃子就抓住這一點不放了,真是頭疼。
那些定北軍士兵已經都將目光看向了用刀頂著勒克德渾的那名軍官,只等他一點頭,立刻動手誅殺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韃子。
但是那軍官卻是神色平靜,依然不動聲色,手中的長刀依然頂在勒克德渾的腰間。他得到的命令是沒有接到上司的命令之前,不能輕舉妄動。所以,就算他死,也會堅定的執行命令的。
勒克德渾其實知道自己根本走不了,不說人家的刀還頂在自己的腰上,就說上司交代的任務還沒有完成。他不斷如此的表現囂張蠻橫,其實是因為他心中起了懷疑,所以才以那軍官對自己無禮為由,大肆難,就是為了試探柏永馥現在是不是還真的臣服大清。如果他真的斬了那軍官,就說明自己真的是多心了。若是那敢為了一個小兵和自己硬抗,那說明他已經存了反意。自己這些人就算不能全部逃出去,也會拼死沖出去一兩人回去報信的。
柏永馥和林陽對望一眼,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一抹果決之意,正準備下令動手殺韃子的時候,卻忽然從後面傳來一聲大喝︰「來人,將那沖撞上官的軍頭綁了。」
眾人一驚,循聲望去,只見一名穿著綠營將領打扮的人正站在柏永馥身後,滿臉的怒氣。
柏永馥待得看清了那人的相貌,怔了一怔,那人赫然就是剛才在城樓上和自己說話的蕭貴蕭侯爺,此時仿佛卻是一副綠營低級軍官打扮。
蕭貴不理眾人驚訝的眼神,來到柏永馥跟前彎腰抱拳道︰「末將平日教導無方,致使手下兵將沖撞了上官,請大人責罰,並且將這惹事的軍頭拿下治罪,向這位將軍陪你道歉。」
柏永馥被今天這不停的不測情況搞得有些頭昏腦脹,听到蕭貴的話一時半會沒有反應過來,依然是愣愣的看著蕭貴,像個白痴一樣,一臉的不可思議。只不過因為臉黑,所以在外人看來是在沉思一般。
蕭貴有些心急,沖柏永馥眨眨眼楮。旁邊的林陽反應一如既往的快,急忙在背後掐了一把柏永馥。柏永馥才啊的一聲反應過來,故作生氣的訓道︰「你身為親兵隊長,就給本將練出了這樣不知輕重的兵嗎?既然你知道錯了,甘願認錯,本將就輕饒了你這一回。自己下去找軍法官領上二十鞭子。但是這個沖撞上官的軍頭則不能輕饒。來人啊,將他綁了,拖下去斬。」
那些士兵雖然不明白此中的原因,但是他們卻都認識蕭貴,知道他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也就將長槍都收了起來,並且上來兩人將那軍官綁了帶了下去。
額圖渾本來都做好了拼命的準備,沒想到一場廝殺被一個突然冒出來的親兵隊長給化解于無形。柏永馥看樣子也是想通了,向自己低頭了。雖然他心中還是有些疑惑,但是疑心卻是沒有之前那麼重了。
柏永馥策馬過來對額圖渾道︰「將軍,這都是一場誤會,請將軍進城」
額圖渾示意手下將武器收了起來,一行人在柏永馥的陪同下策馬向城中而行。
來到總兵府中,柏永馥讓人呈上清茶,又說了一些道歉賠罪的話,額圖渾那張氣哼哼的臉才溫和了一些。
這時,外面傳來一聲慘叫,便戛然而止。
頃刻,一名士兵端著一個托盤上來道︰「稟大人,那凡事的軍頭級在此,請大人過目。」
柏永馥一驚,放眼一看,覺那托盤中赫然就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那人頭披頭分,面貌猙獰,雙眼圓睜,臉上全都是血污,很有些死不瞑目的感覺。
柏永馥雖然心中驚疑,不知道蕭貴從哪里找來這顆人頭,但是還是笑著對額圖渾道︰「將軍,那名沖撞您的士兵已經伏法了,也算是給將軍賠禮道歉了。」
額圖渾看了那人頭一眼,看那眉眼是確實就是剛才對自己無禮的那名軍官,心中也是有些不測,沒想到這柏永馥竟然心中真的將這人斬了。可惜那人看起來倒是一個好漢,竟然死在這麼窩囊的主將手中,心中不由的對柏永馥愈加鄙視了。
「既然人都死了,那本將軍也就不追究了。咱們還是說說軍情的事情。」
柏永馥急忙擺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容貌,蕭貴所扮的親兵隊長也在一旁侍立著。
「珠瑪喇大人說了,大軍最多半個多時辰就到了城下,命令你將賊軍吸引在城下,切莫讓他們覺端倪逃跑。如果他們逃跑的話,你就要火派出軍隊追擊,千萬將他們拖在城下。等到大軍一到,就和你合力拖住賊軍。最後多羅貝勒的中軍主力到了後再一起合力包圍這些賊軍,即便不能全殲,也要重創他們。你可听明白了?」
柏永馥急忙站起來道昂然道︰「請將軍轉告珠瑪喇大人,本將一定竭盡全力將賊軍拖在城下。」
額圖渾接下來的一句話則是讓在場的幾人都是喜出望外,始料不及。
「多羅貝勒有令,大軍趕到後他要親身坐鎮城中,親身指揮這場合圍,希望你能備好酒菜等給貝勒爺準備慶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