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謙一行人在溫泉山谷不遠處的樹林里找了一處空地,躺在樹下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黑下來了,天空中掛著稀疏的星星,明月隱在淡薄的雲霧之中,只透出一片光暈。
他們到山谷處一看,就見那些民夫已經回樹林里去睡了,道士們的蘆屋里也有鼾聲傳來。
眼見時機已到,杜謙在光頭耳邊咕咕唧唧一番,光頭听了嘿嘿之樂,連連點頭答應,隨後他又對小助吩咐了一遍,小助听了更是興高采烈,躍躍欲試。
安排好了之後,杜謙卻鑽入土里,施展土遁來到那溫泉山谷底部,地下水脈與岩層裂縫相連接處。他匯聚來大量水行地氣,鼓動著那些被岩壁燒得滾燙的河水,控制著它們以比以前快了百倍的速度沿著水道沖向地面。
「呲!」冒著蒸汽的水柱好似一條白龍一般從泉眼里噴上天空,又在杜謙的控制下向射向不遠處蘆屋,「嘩!」水柱將本來就不結實的蘆屋直接沖倒,那些道士實力低微,又都睡死了,絲毫沒有防備就被從天而降的熱水燙的哇哇亂叫。
好在滾水在空中飛了幾百米已經降溫不小,並沒有要了他們的性命,只不過傷痛是免不了的。當他們衣不蔽體連滾帶爬的跑到遠處,就見一道水龍在山谷里轟隆隆的來回肆虐,將所有建築工事都被統統沖垮,與此同時,又有大風從遠處呼呼的刮來,一塊塊斗大的石頭呼嘯著從他們身邊砸過去,幾個道士嚇得好似秋風力的雛雞一般擁簇在一起。
遠處樹林里睡著的民夫們也听到聲音,全都跑出來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場奇景。那道水龍足足肆虐了一刻鐘,將所有的建築都沖出山谷,這才漸漸熄了下去。
杜謙看了看自己的成果,這才很滿意的與光頭和小助匯合,他們兩個剛剛也出了不少力,小助施展靈力刮起了大風,而光頭負責將千斤重的大石頭丟過去,兩個合力制造了好大的聲威。
三人一番努力,工地里頓時鬧哄哄亂起來,不提那些道士驚慌失措,遠處的民夫們都議論起來了。
「天神哎!剛剛那是什麼!妖怪麼?」
「屁,要我說,那是水底的龍神發怒了,這些惡道不是好人,隨便在人家龍神的地方修道觀。」
「對呀,這是報應啊!我早就說這不是好事麼!」
「是呀是呀,明天咱們都走,別讓咱們也受到連帶了,出了這樣的事,工也做不成了,就是官府里的大老爺們也不會怪罪的。」
「就是,昨天來送糧的二根說,城東的趙老爺家修園子,工錢比這高了好些,又管吃管住,咱們何必呆在這荒山野林的,干些不靠譜的事兒?」
民夫們議論紛紛的,不一會就統一了意見,天一亮就集體收拾鋪蓋走人。那幾個道士雖然心急,但強留下人也沒用,況且他們自己心里也惴惴的,昨晚的聲勢太大,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能夠處理的範圍,于是在民夫之後也都匆匆的離開了。
擾人的家伙都趕跑了,杜謙一行人才高興的跑來洗溫泉,只見溫泉已經被那些民夫修葺了一番,泉邊的亂石都被平整的青石替代,還有方便泡浴時躺坐的青石台階,水底鋪著鵝卵石,干淨又清亮,倒是件好事。
光頭歡喜的月兌了衣服泡澡,此時杜謙好歹也有了些免疫力,對著光頭的身體也不至于太過出糗,緊隨後也下了水。
小老虎最後噗通一聲躍下來,砸起好幾米高的水花,把池子里的水都濺出去了一半,還淘氣的撲騰著,結果被杜謙不輕不重的在腦門上敲了一記,這才老實了。
泡一會之後,小老虎去找吃的,光頭在水邊練拳,而杜謙則鑽下水脈去收集地極真火。
那個有岩漿河流的熔岩洞,杜謙之前來過好多次,早已經熟門熟路了,如今實力大進的他更加不懼那岩漿的炙熱,就站在岩漿河的邊上收攝起內里的地極真火來。
因為怕做的太過火引得岩漿河產生異動,從而影響了地上的溫泉,所以杜謙控制了速度,那亮白色的地極真火一顆顆緩慢飛起,好似雨後屋檐上殘留的水滴一般,一滴一滴紛紛落入火罐之中,兩個時辰的功夫才聚集了小半罐。
杜謙很有耐性的堅持著,在這個過程中他的靈體也同時吸收了不少散布在空氣中的地極真火,隱隱發著紅熾的火光,因此杜謙隔一個時辰就會停下來運轉心法消化了一下吸入靈體內的地氣,隨後才又繼續。
因為實力提升了,所以杜謙在這里足足呆了六個時辰,裝滿了一只火罐之後才出來。
只見地面上光頭已經在做飯了,燒紅的石板上烤著肥魚和鮮女敕的羊肉——都是小助獵來的獵物。
光頭看到杜謙出來,就笑著遞給他一只烤得熟透的隻果。烤隻果有一種特殊的香味,況且是光頭精心做的,所以杜謙高興的接過來津津有味的吸起來。
小助保持著肉食動物的操守,對于蔬菜水果不感興趣,一心一意的蹲在一旁等待烤魚和烤羊肉。
山谷里溫暖如春,就是水汽太大,晚上他們在附近找了塊干燥的地方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杜謙再次土遁下去收集地極真火,這一次他要裝滿另一只火罐。
因為他來這里收集真火可並不單是為了要實現對女灶神的承諾,還因為要煉制巨大的黃金寶樹,也需要大量的地極真火來熔煉金塊才行。
幾個時辰後,杜謙如願的又收集了一罐地極真火,原路返回了地面,然而才一冒頭他就見光頭穿著盔甲,正騎著小助在空中追逐一個白胡子老道,這白胡子老道駕著一葉木舟在空中飛行,一邊躲避光頭的掌風一邊御使一柄青色的玉劍攻擊。
杜謙一見光頭受到攻擊,當下就抽出了金鞭,但出手的同時卻發現那老道其實並沒有殺意,攻擊往往都是留了手的,因此心念一轉,金鞭上的力道頓時收回了三分。
「啪!」化作金虹的金鞭迅捷而精準的打在玉劍上,由于杜謙收回了力道,所以那玉劍只是被打退了而已。
看到杜謙出現,光頭和那老道同時收了手,光頭對他喊著︰「杜謙,這個老頭是來搶地盤的,他還抓了柳老和小七!」
「咳!」听了光頭的話,那老道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隨後又朗聲對杜謙說︰「閣下是何方尊神,在下並非來搶地盤,只是听徒孫說此處出了禍害人的妖怪,所以來探查一番。」
杜謙仔細看那老道的木舟上,果然就見之前在溫泉里見過一老一少兩個妖怪被貼了符紙禁錮在老道的腳邊,于是目光一閃就笑著說︰「道長如此說來,此處難道有人遇害不成?」
老道面色一頓,搖頭說︰「這倒沒有。」
「既然不曾有人遇害,哪來的什麼禍害人的妖怪?道長船上的兩個乃是附近土生土長的小妖怪,因為看著老實,所以本神留他們在身邊伺候,道長怎麼無緣無故就擒了去?」
老道面色一窘說︰「原來是尊神的妖僕,卻是貧道得罪了,只是听不少民夫說此處昨晚有不少異象,還毀了一處道觀,貧道心中不免起疑,以為是妖怪作祟。」說這話,老道撕了兩只小妖身上的符紙,將他們放了,這一老一少立刻哆哆嗦嗦的跑過來站在杜謙身後,剛剛他們雖然受到了禁錮,但杜謙說的話他們都是听得見的,因此明白這位神靈是有意要保他們性命的。
杜謙哈哈一笑,沖老道擺手說︰「這是說起來還是本神莽撞了,因為此間是本身與友人常來游玩之地,昨日見有人來鬧哄哄的挖土開石,一時生氣就將東西都給刮跑了,怎麼這間道觀是道長要蓋的麼?如此那可對不住了,損失了多少道長盡管開口,本神照價賠償就是了。」
老道面色尷尬的看著杜謙,沒想到這個神靈竟然主動將事情攬下,這樣一來他反倒不好追究了,于是又說︰「原來如此,道觀倒不是貧道的,只是些後輩在胡鬧罷了,不過他們好歹也是拿著官府封地的文書來正大光明的開工,尊神何必不打招呼就毀了東西,還將他們都打傷了。」
杜謙故作驚訝的說︰「道長何出此言,本神可沒有打他們,不過是一不留神讓他們被溫泉的水潑到了而已,難道他們因此而受了風寒?」
老道士心中也是明白,自己的那幾個徒孫太不成器了,區區溫泉水都能把修行人給燙傷了,真是害得他也覺得丟臉。
老道這邊還沒有回話,杜謙卻又說︰「道長剛剛說官府的文書?這是在說笑麼?那凡人的官府只管得著城郭鄉鎮,這崇山峻嶺卻是修行人的天下,有什麼事情是一封官府文書能決定得了的。」
老道的臉色一陣青白。這個地方距離凡人城郭說遠不遠說近不近,誰也不能說清楚官府管不管得了,但是修行人講什麼官府文書也確實是有些丟面子。這位神靈話里的意思很明白——想要這個地方,就得按修道人的方法斗過一場再說。而這地方只是一處稀薄的火脈而已,也只有他的徒孫那種上不了層面的人才會看上,根本不值得他為此跟一個實力高強的神靈撕破臉,當下老道也不再說什麼,只含糊了幾句便駕著木舟告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