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功夫茶 第一百二十七章︰人生若只如初見

作者 ︰ 流雲飛絮

冬天的街道如同一個神色凝重的中年人,背負著沉甸甸的行囊,已經沒有年輕時的好奇和沖動,舉止變得謙恭起來。雖然他時而陽光普照,時而烏雲蔽日,雨雪交加,但是「冷」卻是他不變的主色調。

走在冬日的大街上,張超和肖麗的神情和背景很協調,他們保持一定的距離,不緊不慢的走著,就像他們後的生活一樣,總是保持一定的距離,始終不能敞開胸懷走進彼此心里,不溫不火的過著。

走到一家咖啡廳門口,肖麗站定,「我們進去坐坐吧。」

張超跟著肖麗走進咖啡廳。咖啡廳里的客人不多,他們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侍應生走過來,「請問二位需要點什麼?」

「給我來杯摩卡,」肖麗第一次沒有點卡布奇諾,她開始排斥卡布奇諾,以前是自己太天真,刻意追求真愛,到現在才發現,愛情不是最重要的,人世間最容易變質的就是愛情,唯有親情才是最可貴的,對肖麗而言,現在小文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張超並不喜歡喝咖啡,他也不懂咖啡,他要了一杯和肖麗一樣的摩卡,端起咖啡嘗了一口,張超眉頭微皺。

肖麗看出張超的不喜歡,那個皺眉的動作肖麗是那麼的熟悉。是啊,畢竟在一起快三年了,差不多已經熟悉了他所有的習慣。肖麗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慢慢的說︰「知道你不喜歡喝咖啡,可是喝茶太費時間了,我一會兒還要回醫院,今天你就湊合湊合吧。」

「沒什麼喜歡不喜歡的,只是不習慣罷了,我總覺得還是茶喝著純正,沖泡之後,茶芽朵朵,葉脈綠色,似片片翡翠起舞,顆顆葉片臥底後,飲之唇齒留香,回味無窮。」

「是啊,你曾經是多麼喜歡喝功夫茶,喜歡養花,听音樂,你是多麼喜歡享受生活,多有閑情逸致的一個人,你原本可以快快樂樂的生活,可惜遇到了我,帶給你的都是痛苦和壓抑,」肖麗拿起湯匙慢慢的攪動著咖啡,雖然表現的很平靜,但是內心卻像杯中的咖啡一樣,漾起了一個大大的漩渦。

「不要這麼說,我很慚愧,我做了很多錯事,」張超有些動容,眼中竟起了幾分霧靄朦朧。

肖麗淒然一笑,「看我們都懺悔起來了,其實婚姻中真的說不清誰對誰錯,要怪只能怪當初那個錯誤的相識,如果我們的人生從沒有交集,也許就少了很多痛苦。」

「說實話,我從沒有後悔遇到你,只是很多事情的發生都讓我措手不及,一時沒想好該怎麼做,所以才做了傷害你的事,」張超以為肖麗是因為這幾天自己不去醫院看望小文,甚至一個電話也沒有,所以生氣了,他是試圖解釋。

「不重要了,什麼都不重要了,我們也該走回原位了,」肖麗說的很平靜,如同三月的湖水,沒有一點漣漪。

張超感覺肖麗有點不對勁,看來小文的病對肖麗的打擊太大了,肖麗的話語中盡顯滄桑。

肖麗沒有抬頭,淡淡的說了句︰「我們離婚吧,」說的風輕雲淡、輕描淡寫,說的那麼自然,雙眼望著杯中的咖啡,面無表情,仿佛婚姻走到這里,這也是必然的結果。可是她的內心卻是滴血般的疼痛,不敢抬頭是在掩飾在眼眶中打轉的眼淚,她強忍著沒有落下來,這幾天,她時常哭,她不僅僅是為小文的病哭泣,更是在哀悼她即將死去的婚姻。

盡管張超在心中對婚姻已經不抱太大的希望,也沒有勇氣坦然面對一切,他還是有些吃驚,還是想挽回,「小文的病對你打擊太大了,你好好冷靜冷靜,不要輕易說離婚。」

「我現在是最清醒最冷靜的,這場婚姻如何還能繼續?也許它早該結束,只是我們都不願承認罷了,」肖麗說的很平淡,她表現得也的確很平靜。

「不要這麼說,給我點時間,我會接受小文,我還會當他是我的兒子,」張超誠心說。

時間?肖麗想起白思桐的話,張超最遲一個月之內開庭,已經沒有時間了,「有時候就算是勉強維持下去也不能回到從前了,他始終會是心中最大的陰影,想起來就如魚刺卡入喉嚨般難受。所以是該放手了,」肖麗說著從挎包里拿出《離婚協議書》,「有上次的底稿,我只是稍加修改,上次還沒有確定哪個孩子歸誰,現在,」肖麗又是淒然一笑,「歸屬權更明顯了。」

張超心里也很難受,看來肖麗早就準備好要離婚,這次是鐵了心了,真的到了這一步,「看來你是準備好了。」

「是啊,早離了也許是件好事,」肖麗指的是張超遇到的官司,早點離婚白思桐就能早點讓她爸爸請律師團了,她當然不能說的明顯。

張超听到肖麗這話,竟想起剛才在醫生辦公室里的對話。看來肖麗是想早點離婚好可以名正言順的去找何振鵬,去救他們的孩子!「是啊,早點離婚,事情也許就可以早點解決。」

肖麗心里微微一顫,難道張超知道請律師團的事?他是在盼著離婚好快點解決自己的官司?肖麗的心里有些酸楚,盡管這個婚姻已經宣告死亡,可是她還是希望張超對婚姻有所留戀,這可能是女人的虛榮心在作祟吧?

肖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慢慢的說︰「既然這樣,你看一下協議書,沒有異議的話就簽字吧。」

張超掃了一眼,說︰「房子和存款都歸你,我不要。」

「這怎麼行?這是我們的共同財產,應該平分的,」肖麗說。

「離婚後,我可以回爸媽那里住,可是你和小文總不能露宿街頭吧,再說小文的病需要大筆的錢治療,所以你就不要推辭了,房子和存款都歸你,以後小文治病需要用錢的時候,我還會想辦法幫忙的,」張超說的很真誠。

也許剛才對張超還有絲絲不滿,現在肖麗也該釋懷了,能做到這一步,張超也算是仁至義盡了。肖麗強忍住的淚水終于還是滴落下來,「謝謝你。」

「什麼時候都不要和我客氣,我們之間就算沒有婚姻,也不會產生怨恨的,你始終都是小武的媽媽,我希望你能過得好。」

張超的話讓肖麗很感動,她站起身,此時對張超的不舍更加強烈了,她想快速的逃離,因為她怕掩飾不下去,「今天是周末,民政部門不會上班,周一上午我們在民政局門口見,把正式的離婚手續辦了。」

說完,肖麗逃離般的離開了咖啡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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