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要亮時,下了一夜的雨終于停了下來,但是外面還是霧蒙蒙的一片。
蘇畫橋躺在床上,剛剛有點微微的睡意,就听見大街上人喊馬嘶,亂作一團。
客棧里的人紛紛打開窗戶,向外探視,議論紛紛,不知究竟出了什麼事。
蘇畫橋這會已然沒有了睡意,她起身披上衣服,推開窗戶,往外看去。
只見,滿大街皆是手持「腰刀」的捕快,這些捕快們此時正一路大呼小叫,吆喝連連地挨家逐戶地搜查。
而站在前面指揮的是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他朝他身後的捕快使勁地揮揮手,提聲喝道︰「你們,快點快點!」
那些捕快動作敏捷地往各戶鑽去。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這青州城的衙門都這麼大的動作。
蘇畫橋正一臉的驚疑,隔壁顧輕狂房間的窗戶突然大開了,他也伸出頭朝大街上望了望,看著滿大街的捕快,慢慢地眯起雙眼,突然笑了笑,轉頭看向旁邊的蘇畫橋。
「娘子,你醒了?」他朝她擺擺手,輕輕一笑,還未來得及挽起的墨發披散在肩頭,有些微微凌亂,才剛剛升起來的朝陽柔和的光線侵潤著他俊秀的臉,更是為他增添了幾分神采。
蘇畫橋不禁想起六年前的那個午後,那時,他就靠在窗前,手中拿著一本書,微垂著細長的眸子,他嘴角微微彎了彎,狀似正在細細品讀,墨色的長發用與衣服同色系的布襟整齊的挽好,風從他額前吹過,撩起他窗邊的簾子,也將他手中的書翻了好幾頁,他忽然抬起頭,清遠的目光從書上轉移到她臉上……
「娘子?娘子?」顧輕狂又叫了幾聲,蘇畫橋才從回憶的思緒中醒來,她輕咳一聲,掩飾住自己的尷尬。
「叫什麼叫?干什麼啊?」蘇畫橋瞪了他一眼。
顧輕狂輕笑一聲,懶懶地說道︰「你是我家娘子,當然是想叫就叫了,不過,娘子剛才是不是看著為夫在發呆啊?難道是被為夫英俊不凡的容貌給深深的吸引了?」
蘇畫橋冷哼一聲,偏過頭不去看他。
就在這時,下呼喝聲大作,那些捕快已經搜到蘇畫橋他們所住的客棧,客棧的老板和小二俱被叫到下問話,那領頭的絡腮胡子看著他們冷哼了一聲,高聲問道︰「快快快,把你們這上下,大屋小屋的房間都打開,不要妨礙本捕快辦案。」
「可是,這……官爺,你看,這大早上的,很多客人都還在歇息,能否稍等片刻?」客棧老板卑躬屈膝地說道。
那絡腮胡子的捕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喝道︰「稍等片刻,要是耽誤了本捕快辦案,你擔當得起麼?還不快點去開門!!!」
「是是是,小的馬上就去!」客棧老板連忙應聲,伸手拭了拭額前的汗,神情緊張地轉身吩咐伸手的兩個小二趕緊挨屋敲門,
「教主,這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住在另一邊的芩雪也起了身,她敲門走進顧輕狂的房間,也站在窗邊朝外張望了一下。
顧輕狂雙眉一軒,冷聲道︰「先看看!」
說完,他離開窗前,走進屋中。
蘇畫橋輕輕啟開門栓,準備下去看看,正巧兩個住店的人從下走上來,其中一人低聲說道︰「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那樣的事情,難怪這些捕快這麼大規模的出現。」
「是啊!」另一人感嘆一聲,接著低聲道,「那風雲山莊勢力雄厚,被稱為天下第一莊,數十年從未出過事,沒想到這一出事就是如此慘烈,哎,也不知道是誰,竟然一夜之間……哎……」那人輕嘆一聲,搖了搖頭。
風雲山莊出事了?
蘇畫橋眉心一跳,她推開門,沖出去拉住說話的那人,急急地問道︰「你剛才說什麼?風雲山莊怎麼了?」
那人被突然跳出來的蘇畫橋嚇了一跳,半響,才開口道︰「姑娘,這種血腥的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為好!」
「你快跟我說!」蘇畫橋雙腿微微頓了一下。
「這……」那人重重的嘆息了一聲,道︰「哎,姑娘,這事情說來話長,總之,那風雲山莊的人在一夜之間全部不知道被什麼人給殺害了,而且,那原本用來作為奪寶大會的寶物干將莫邪劍也不翼而飛……」
那人說完,搖搖頭走了。
蘇畫橋呆呆地站在原地,腦海中還回蕩著剛才那人的話。
風雲山莊的人全部被殺了?干將莫邪劍也不見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畫橋眼前忽然閃過昨天晚上的場景,閃過顧輕狂搭在椅子上的那件濕透的粘著血跡的青衫……蘇畫橋將這一切串聯在一起,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難道是他?
難道是他一夜之間將風雲山莊的人全部都殺掉了?只是為了他想要的干將莫邪劍!
可是,真的是他嗎?如果是他,他為何剛才見到捕快挨家挨戶的搜尋還一臉的不慌不忙,為什麼還那般溫柔地朝她微笑;如果不是他,那為何昨夜他大半夜地冒雨回來,全身濕透,為何他的衣裳上會粘著血漬?
這些疑惑環繞在蘇畫橋的腦子里,讓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清晨的風輕輕揚起,拂了過來,一股濃濃的男子氣息也隨之籠了過來︰「娘子,你站在那里干什麼?我們下去吃早飯!」熟悉的聲音柔而輕地在耳邊響起。
蘇畫橋轉頭一看,只見,青衫翻飛,顧輕狂就站在她的身後,朝她柔柔的笑著。
蘇畫橋的心頭沒由來的升起一股酸澀。
為什麼會是他呢?
為什麼他還可以笑得跟沒事的人一樣,還說什麼去下吃早飯,他這一下去不正好撞槍口上麼?
蘇畫橋咬了咬唇,忽然伸手拉過顧輕狂,快步走進房內,將門關上,然後又快步拿出包袱,嘩啦一聲,將里面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