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該死!又負教主所托,讓夫人至今生死不明,請教主責罰……」芩雪跪在地上,低垂著頭,不停地對顧輕狂自責著,一臉的羞愧。
蘇蘇生死不明?
蘇蘇生死不明,生死不明,生死不明……
這幾個字在顧輕狂的腦海中不停地回蕩,他站在原地呆立了許久才低頭看向跪在地上的芩雪。
「你,該死!」
冰冷無情地話語如冰珠一般,自他薄削的唇間緩緩吐出。
芩雪的身子明顯一僵,臉上閃過驚恐︰「教主……」
顧輕狂一臉淡漠,說得很慢卻又吱吱鏗鏘︰「是你自己動手還是要我動手?」
芩雪死死地咬著唇,臉色一片蒼白。
而站在一旁的花陌心下一驚,他不禁站出來走到顧輕狂面前,開口道︰「教主還請網開一面,這事情雖然芩雪有過失,但是在那種情況下也難免會出現意外,而且,如今在夫人生死未明,我們又處于敵人地界之中,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不如先讓芩雪戴罪立功,如果到時夫人真有個三長兩短,再責罰也不遲!還請教主能夠斟酌一下!」
而此時,段老神偷站了起來,朝顧輕狂一拱手,道︰「顧教主,花右使說得有理,還請網開一面,小徒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
顧輕狂冷冷地眼神掃過花陌,然後又朝段老神偷也抱了抱拳,「既然段老如此說,那晚輩就先留她一條命,不過,要是蘇蘇有什麼三長兩短,她就自己看著辦!」
顧輕狂說著,瞥了還跪在地上的芩雪一眼,轉身坐在椅子上,眼中的寒意還未散去。
※
暮色降臨,西方的天邊被落日染成一片血紅。
城外綠洲的小道上。飄然走著三個年輕人,兩男一女,男的一個是絡腮胡子,一個玉樹臨風,長相俊秀,女的玲瓏清秀,小臉上隱隱透著一般嫵媚,這三人正是蘇畫橋、楚雲天和柳少卿三人,他們此時正朝綠洲另一邊的沙漠走去。
「師妹,你這是要去哪里?怎麼還往城外走啊?難道師父他們還沒進城?」柳少卿一臉疑惑不解地問道,照理來說,他們應該是往城里走才對,怎麼師妹反而帶著他們往城外走,而且,師妹怎麼會一人出現在這里?照理來說,以顧輕狂的性子,斷然不會讓師妹一人獨行,看來肯定是他們來這西荊城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蘇畫橋聞言,倏地發出一聲萬分惆悵的長談,她抬手看了看天空,緩緩地將進入大漠後遇到的所有事情都跟兩位師兄道明。
「這麼說,師父他們現在還是生死未明?」柳少卿急忙問道。
蘇畫橋咬咬唇︰「我不知道!但是沙漠之鷹的首領說他並未在那見到師父他們的尸體!」
這時,楚雲天淡淡地開口道︰「不用擔心,師父那種老妖怪,能死才怪!」用無比淡定的口吻,一本正經地說這樣調侃的話,估計也只有大師兄楚雲天才會如此。
如果不是她至今還未確定師父是否真的沒事,估計她此刻又會想以前一樣大笑起來。
蘇畫橋抿了抿唇,低垂著頭︰「但願師父他們沒事!」
柳少卿看透了蘇畫橋的擔心,拍拍她的肩膀,灑然笑道︰「師妹,無需擔心,就象大師兄說的一樣,師父那種老妖怪級別的人物,怎麼可能輕易死去!再說,顧輕狂可也是妖怪級的,這兩人在一起,那可是強強聯合,怎麼可能被那群強盜給滅了嘛,你說是吧……」
還強強聯合!蘇畫橋听得是滿臉瀑布汗!不過,她當然也知道師兄們是為了讓她不要太擔心,她長吁了一口氣,抬頭朝楚雲天和柳少卿兩人微微笑了笑,說道︰「大師兄,二師兄,我沒事,我們趕緊走吧!」
柳少卿聞言蹙了蹙眉頭︰「師妹,為什麼我們現在還要去那群強盜那?既然他們都送你到這里了,你這又跑回去……」
「哎呀,二師兄,那里面有個女孩幫了我的忙,我當然要回去一趟,而且,她的解藥還在我手上呢!」蘇畫橋吐了吐舌頭。
「解藥?」柳少卿和楚雲天看了蘇畫橋一眼,兩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覷,「什麼解藥啊?」
「哈哈哈,你們到了就知道啦!趕緊走吧!辦完這事後,我們好趁天黑進城!」蘇畫橋嘿嘿一笑。
楚雲天和柳少卿點點頭,三人加快腳步,往聶遠等人扎營的方向走去。
漸漸西斜的太陽慢慢收斂起刺眼的光芒,帶著看上去柔和卻還散發著灼熱的光暈接近了天際的地平線,身後的西荊城也涂上了一層閃閃的金光,顯得格外壯麗。
不遠處,綠洲中間碧綠的湖水波光粼粼,在夕陽的照映下閃爍出道道金光,象無數金色跳動的魚兒,聶遠他們的帳篷就駐扎在湖邊不遠處的一個隱蔽的地方。
此時,營地里正一團慌亂,賽娜毫無生氣地躺在床上,一臉蒼白如紙。
「到底是怎麼回事?賽娜她怎麼了?」聶遠一臉的戮氣,目光冰冷得似要擇人而食,左臉上原本猙獰的疤痕此刻更是顯得駭人。
站在聶遠對面的那些強盜聞言,身子一正,一斂眉,拜跪在地上,低垂著頭,誰也不敢吭聲,完全沒了平日里打劫商隊的那種凶悍氣概。
「摩薩,你說!」聶遠冰冷的聲音透露著不容置疑。
跪在一旁的那名男子一听聶遠叫他的名字,不由脖子一縮,結結巴巴地說道︰「大,大首領,我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當時賽娜小姐說要一人在這周圍轉轉,不讓我們陪同,然後,沒多久,就听到賽娜小姐的尖叫聲,等我們趕過去的時候,賽娜小姐已經昏迷在地上!」
「原因?」
「原因不明!」
「你說什麼?原因不明?!」聶遠的臉色又是猛地一變!他跨步向前,一把抓住摩薩的衣領,將他從地上提了起來。
摩薩被聶遠卡住了脖子,想說話卻說不出來,很快便呼吸不暢,一臉漲紅。
這時,原本躺在床上了無生氣的賽娜出來發出一聲極為細微的申吟聲,聶遠听到聲音,猛地將摩薩一丟,幾乎是以瞬間移動的速度沖到床邊,他握住賽娜的手,坐在床沿邊上,一臉慌亂︰「賽娜,賽娜,是我,你感覺怎樣?哪疼?」
賽娜「嚶嚀」了一聲,微微地掙開雙眼,甚是艱難地喘著氣︰「聶……聶……哈……哈……大……哥……」
「別說話!」聶遠一臉疼惜地看著賽娜,「賽娜,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別擔心!」
他說著,死死地咬著唇,因為他知道,雖然說這樣的話,可他現在心里卻一點兒底也沒有。
「聶……聶大哥,你讓我說……其實我……我死了也沒什麼,反正我也是個無用的人……追了你這麼多年,到頭來還是單戀一場……」賽娜艱難地說著,藥的毒性已經在她體內發作,她感覺四肢開始抽搐,全身冷汗將身上的衣衫濕透。
賽娜皺緊眉頭,蘇畫橋那家伙給她的是什麼藥,她現在真的是又冷又疼,就像真的有一種就要離開人世的感覺,真他媽的疼!還有,那家伙怎麼現在還不回來!她該不會就這樣進了城就不回來了吧?
真該死,要是她回來後,非得扒掉她一層皮不可!
賽娜這般想著,可卻疼得眼淚直往下流。
聶遠看著這般難受的賽娜,手微微地顫抖了一下,他輕輕地抹去賽娜臉上的淚水,柔聲道︰「賽娜,我們不說這些,先不說,等你好了我們慢慢再說!」
聶遠這家伙,她都快「死」了!他竟然還不說!
「不……」賽娜瞪著聶遠,「反正我也要死了……既然你不愛我,就不要管我的死活……走開……」賽娜有些激動地說著,她艱難地喘息著,感覺一股腥甜從喉間涌出,她的眼淚也跟著流了下來,但是,這眼淚並不是假裝的,而是真的,單戀一個人不容易,她追了他那麼多年,其中的艱辛又有誰知曉?
看著賽娜一口鮮血嘔出,聶遠這些年來所構築的冷漠全都土崩瓦解,他低聲喃喃道︰「不,我不會讓你死的,我怎麼可能不管你的死活,我怎麼不愛你?」
他多想愛她,如果不是因為那場陰謀,他也不會將她的感情拒之千里,可是如果拒之千里的後果就是這樣,他寧願當初好好愛她!
他緊緊地將賽娜鎖在懷里,賽娜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顫抖與恐懼,溫溫的,澀澀的東西滴落在她的臉上,那一刻,她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麼,她這樣做是在欺騙他……
「聶,聶大哥……我……我……」她艱難地開口,想要告訴他她錯了,她騙了她,但是,就在這時,帳篷外響起一聲驚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