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
「院通知︰即日起上官雨霏代替李森接管學生會副會長一職,學生會辦公室報到後生效。」
白紙黑字的公告,大清早就貼在各個出入口的宣傳欄上。這突如其來的調動馬上就揭起了陣陣議論。
女廁所里也是一陣紛鬧。
「氣死人了,氣死人了!那個花瓶女人為什麼能夠做上副會長呀?」
「就是啊!我們盡心做了這麼久,咋連丁點動靜都沒有。」
「她不是剛轉來的嘛,究竟是用了什麼辦法把自己弄上去的?」
幾個打扮時尚,穿著襯衫短裙、黑絲高跟的女生,聚在鏡子前嚷嚷。
不能怪她們反應太激烈。不完全調查,這個年齡的女生往往都懷有飛上枝頭當鳳凰的美夢。這里富家子弟之多,更讓大多的女生都經不起誘惑。虛榮心誰都有,這不可否認。可事實上,只有比較少數的幸運兒能遇上真愛而已。
畢竟,這個階段的愛戀。人們往往當成逢場作戲,特別是男生,還是這里的男生……
學生會便是其中之一。經常要跟外商聯系、掛鉤,舉辦活動、管理學院等,所以能當上干部的都有不少人際關系。當然,這只是這個組織的一部分職能,他們真正的目的往往是「盈利」。
由于經濟現代化的作用,作為傳統的教育的傳遞者,已經削弱很多。因此比起以前,社會的延續和健康,要在更高程度上依靠學校。它會對人類文化進行選擇;對人類文化進行整理。通過更新教育觀念,更新人們的價值觀念,更新人們的價值取向,改變思維方式,實現文化的再生。
而在這里,價值觀通常變得過于超前了……但,這無法避免。
「你說會長該不會看上她了?」一個不安的聲音,點破了女生們心頭的猜疑。
對于目前處于末期掌權者的韓林愈來說,他多金、年輕,還是大企業的少東。妖嬈女伴雖多,可正名的卻依然空著。這個位置,大家都覬覦很久了。
只可惜大家都知道,他只鐘情于一個人,一直的攻勢都不大見效,便只好按兵不動罷了。
「看上誰?那個花瓶?哈哈哈,」聲音最大的女生,笑得很諷刺,「她或許有點美色,但你們也不想想。一胸大無腦的女人能做什麼?這肯定是有人在幫她的,憑什麼我們就要這麼辛苦呀!你們呀,也不努力點,真是的。」
「苗姐呀,你就別這麼激動了。」
「是呀,是呀。不就升了一點點嘛,我們也不旨在的。」
其他女生交換一個眼神,心知肚明她在不爽。雖說是花瓶,但如此美麗的一個女生不會勾引男人,這說給誰听都是不會相信的。只可是她們自己釣到的也只能是一些不大不小的公子,花不夠、餓不死的,都很是郁悶。
大家對她的不滿,其實完全是出于美女的競爭意識而已。
「不是我愛批評,你們沒留意到她嗎?藏頭露尾的,平時還穿得這麼嚴實。就那副德行想釣男人,哼哼哼,」三聲冷笑從她的鼻孔竄出,正好蓋住了很輕很輕的腳步聲。
「不是的,我听說現在很多公子哥兒都對她很有意思的嘛……」有人打住了,提出疑問。
「別傻了,她不可能得到男人的青睞!」那個趾高氣揚的女生看了跟班一圈,完全沒意識到有人走了進來,「一看就知道她是那種空有資本,又不懂去利用的笨女人了。你們懂我的意思?」
「天然呆?」同在視覺死角的某人附和,「我感覺挺可愛的呀。」
「還天然呆呢,那叫浪費,」再來個一針見血,那人看了看自己的胸部,「要是那個長在我身上那該多好呀。
「你呀,你就省點。那次夜店才三個你就吃不消了呢。」
「啊,你……」
接著大伙笑作一團。
帶頭的女生嫵媚地拂下秀發,鼻翼翕動,「沒錯!男人只想跟壞女人混在一起,那種願意陪他在任何地方打野戰的壞女人。她呀,最多也只能被人玩一下,然後無情地甩掉而已。然後他們又會回到壞女人的懷抱。空有資本,真是浪費。哼!」
「苗姐呀,你的嘴好壞!」又一陣哈哈嬌笑。
「抱歉,」她聳聳肩,不是很真心的樣子,「但事實就是如此,不是嗎?」
「謝謝你精闢的見解,倘若日後我被甩了,一定把你的話永遠銘記,」一陣沖水聲之後,清靈靈的嗓音驀地在間門口響起。
所有的訕笑聲嘎然而止,大家一臉驚慌的表情,看著雨霏走了出來。她面無表情地走到水龍頭處扭開,洗了把手然後又像出現時一樣突然地離開了……
上午無意間听到的那番話,讓雨霏一整天都悶悶不樂。
而突如其來的職務,的確讓她一頭霧水。她根本沒競選過什麼干部,甚至之前進學生會也是莫名其妙的。現在竟然還被人在背後說壞話,真是讓她一肚子火氣。
火大是火大,但她看來還是像以往一樣,一派端靜平和的樣子。
「你不想當副會長?」
「不是的,我只是……好奇,」
到人事部辦完手續之後,雨霏打了個電話給倩潔。順便問問自己究竟被什麼風吹,竟然會吹到那里去了。
「哦,」倩潔笑了笑,放下手中的女用鋼筆拿好手機,「近陣子的失蹤事件你也是知道的,所以我們要迅速培植點新干部。大家開會時看了人事檔案,一致通過,就挑了你咯。通常是競選模式的,不過現在缺人手,又是非常時期。只好這樣咯。」
「呃……」雨霏懵了,「原來前幾天你說的就是這件事情?」
「是呀,是不是很驚喜呢?」
「是……」雨霏仍然無語而對,「驚喜,這絕對的驚喜呀。」
「這不就行了嘛。」
「靠,話可不是這麼說呀,」雨霏一听,慌了,「那也為什麼是我呀?」
「這個嘛,」倩潔咬著筆頭思考了一會,便答,「估計是學生會常常要跟企業、贊助商等大頭接洽,又要管理校內的大小事務。因此需要一張有魅力,讓人信賴的面孔,」然後她眨眨眼,笑了出來,「雨霏你這麼漂亮,當然是你咯。不是你還有誰?」
「呃……」這番話好比一把刀,直接捅進她的心窩里。
掛了電話還給旁邊的男生後,雨霏便提起包包和書本離開了階梯室。而那個男生還怔怔地看著她,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做美女就是好,這連打電話都不用錢,雨霏竟然不自覺地在門口竊竊笑了起來。
走廊上並沒有過多的人跟她說話,反而都以敬畏的眼神目送她走過。一部分是因為她現在的職務,然而更多的是因為她的美貌。是的,只要她不開口說話,看起來就是那種「從小以詩書教導,遵循古禮教」的名門閨秀。加上舉手投足間又有股自然流露的優雅,更讓人平添「沒事在家都頂著盤子練台步」的猜想。
雖然大家看了都有好一段日子了,但美女又有誰看得夠呢。只是誰也沒想到,她之所以會這樣,完全是因為變了女生之後的心理後遺癥所導致的。
時間過得很快,直到放學雨霏都還在心里自怨自憐。
她模模自己的臉頰。這張臉到底是哪里出了錯?太美了?這的確沒有人會抗議。可美得魅力四射,美得讓人信賴這也太假了。這個世界的美女還不是一個樣的,咋一看下去那有什麼區別,這倩潔說話還真是的,一點都不靠譜。
噢~難道美麗也是一種罪?
捧著臉頰,雨霏趕緊從包包里掏出小鏡子整理起那披肩長發來。
自從跟一班真正的女生住在一起後,她似乎沒有察覺到自己早已被潛移默化了。現在連出街、上課都「全副武裝」,在他人的目光下,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尷尬。甚至,還有點享受。
「唉?!不對呀。」
放好鏡子後,雨霏突然醒了一下。心想以上那些,壓根從來沒有發生過啊!再看看班上的同學。真的不得不低下頭去。
因為人家以為她讀世界名著長大,其實她偏愛看動漫;人家以為她開不得玩笑,其實她也就一爺們;人家以為她出身不凡,她馬上沒了想法。這點倒是千真萬確,男生變的還不夠出身不凡?!
大家都被她的外表騙了,她可卻被害慘了。這簡直就是一場災難呀!想到這,雨霏就更郁悶了……
走到汽車站,剛好來了一輛公交。等她邁上車,座位已經被塞得滿滿,也只好站在走道了。
剛搬去叮叮家幾天便要擠公交回去,不是說有專車接送的嗎?早知道就等倩潔再一起回去了,起碼有個伴也好。望著窗外往後飛逝的路景,雨霏現在的心真是愈想愈悲哀。
嘰!汽車突然緊急煞車,重重地頓了一下。
雨霏差點往前撲倒,原本玩著發絲的手指,立刻十萬火急地往最近的椅背抓過去。
一個悶哼聲隨即響起!
她低下頭,看到旁邊坐著的那個男人,突然睜開緊閉的眼眸,灼灼地看著自己。
這男人的眼楮好黑、好亮,像磁石一樣,有股吸引人的力量……她忽然忘記自己在哪、做啥子了。
「小姐,」他發出悅耳的男低音。
「嗯,」雨霏緊張地微笑。
看這麼久干嘛?難道自己臉上髒了?還是他想趁汽車停下來的時候,跟自己搭訕?不會,還是這麼老的橋段?天哪,這都不知道多少人用過了,有點創意好哇,帥哥。嗯嗯!看來他想要電話的話那也只好拒絕了。望著那張俊臉,她的想像力一泄三千里。
只見這個男人的五官端正,俊臉上有股逼人的英氣,尤其是那斜飛的劍眉與深邃的眼眸。明顯比以前的自己要帥多了,雨霏心里不禁泛起了點點妒忌。繼續往下打量,那精健的身軀,更看得出他平常勤練體魄,男人味十足。坐在狹窄的座位上也略顯得局促,但絕無損于他的威嚴。
只除了一只白白的小手,緊抓著他的黑發不放。
手?奇怪,為什麼會有一只手在那里?
想得七暈八素的雨霏腦袋里小小地困惑一個。
「可不可以請你放手?」他又講話了。
「放,放手?」
「你的手抓在我的頭上,」依然是悅耳的聲音,只是有點酷。
「我的手抓在你的頭上?」雨霏鸚鵡學舌,呆呆地重復了一遍,「我的手抓在……噢!」她猛然回過神來。靠!原來是真的!那只手居然是自己的。看起來還扯得很是用力,只差沒把他的頭給扯起來罷了。
她火速收回手,那男人也伸手撥撥頭發。一看到他的動作,雨霏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趕緊用眼角的余光橫掃幾下車上的其他人。干!怎麼會……怎麼會像瘋了一樣,把人家的頭發揪起來,剛才竟然還在胡思亂想!
「對,對不起,」雨霏有點局促不安,「那一定很痛?」
其實她真的很後悔沒帶鏟子出門,好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畢竟現在周圍的人都在看著自己……
「還好。」
「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抓你的頭發,」如果不是很尷尬,雨霏說不定真的會笑出來,只可是現在實在不行,「嗯,我本來要抓椅背,只是,只是……」
「一時錯手,」他答腔接了上去。
「呃,對,」她尷尬地點了點。
「撲哧!」幾聲,幾個高中生從頭看到尾。現在實在是憋不住了,頓時爆笑起來。
雨霏耳根炸紅,一股熱氣沖上腦門,整張臉劈里啪啦地燒紅起來,像一塊丟進火里的炭。原來是想喝道叫他們笑什麼笑的,突然想起現在是女生,大庭廣眾下這樣的話那就更難堪了。三思之後只好硬吞了這口氣。
「對,對不起。那那我,我到那邊去了,」雨霏趕緊轉過身子,朝另外一邊攙扶過去。
誰知道她才跨出一步,汽車就冷不防開動了,她猛地就往後蹌了一下。
「啊啊~!」
靜止下來時她心中暗虧幸好沒摔在地上,要不就真不知道這麼辦了!
咦?雨霏輕輕地張開一只眼楮,怎麼感覺自己坐到椅子上來了?這位置上,剛才不是還坐著那男的嗎?
兩顆眼珠悄悄地往後一溜,她立馬又嚇了一跳!那雙黑眸正在距離不到一寸的地方,與她四目相對,滾滾白煙頓時從雨霏頭頂冒了出來。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坐到了人家大腿上去了……
「嘿嘿!」雨霏苦笑幾聲,趕緊解釋,「我,我發誓,我……」
「我不是故意的……」旁邊開始有人哄笑,熟練地替她接上去。
雨霏背後的男人一眼瞪過去,仿佛想將那幾個人撕開一樣。
「嗯嗯!對!我發誓,我絕對不是故意,故意要對你性騷擾。」
她紅著臉,愈緊張就愈像一條滑溜溜的泥鰍。七手八腳地想站起來,卻因為車在行駛,顛顛簸簸的。瞬間就抵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雙眼猛然瞪圓。
「……或者被你性騷擾,」她射出來的眼神飽含指控。
「唔?」
抱住雨霏的男人沒有說話,只是抬起一道眉,眼中質疑的意味非常濃厚。
雨霏幾乎是立即地想起,先的人好像是沒資格怪人家有生理反應的。畢竟大家都是血氣方剛的青年男女,這種反應之前自己坐公交看到美女時也曾經有過。
太好了,這下該怎麼辦。像女人一樣巴掌過去,大罵流氓?還是像爺們一樣,毫不在意,繼續坐在這……?
正當雨霏矛盾著的時候,一雙大掌突然扣上她的腰。熱浪襲來,她還來不及抗議,就像個娃兒一樣,被他輕易地舉提離了大腿。
「喂,我……」雙足安然落地,他的神力讓雨霏不禁暗暗稱奇。
他動作很快,馬上就提起行李把從與她之間的縫隙走出走道。只有那亢奮的隆起,不可避免地擦過雨霏的臀側,讓她心口痙攣了一下。
「我……」雨霏站了起來。
他宛若沒事,又放下行李將她按回座位上。
「呃……」
面紅狀態下的雨霏真的是無奈至極。他這是在干嘛呢?難道不知道這樣會讓自己更加難堪嗎?這個混蛋!
「位置讓你坐,」他依然面無表情地說道。
「唉!等等……」雨霏這才起身,便再次被按回座位上。
「我下一站就下車。」
喂喂,這句話應該是她要說的才對!!
雨霏終于忍不住伸出手揪住他的衣擺。
他低下頭,直直看著那十根緊扣著他的女敕蔥玉指,不發一語。堅定的目光看得雨霏雙頰一陣燙,才不好意思地松開。
「怎,怎麼啦……」雨霏欲言又止,但語氣相當嬌蠻。
「……」
她才放手,他就拎著行李下車了,還一邊走一邊打電話。
看著他的背影,一縷莫名的失落感襲上心頭。雨霏呆了半晌,才忽然回過神來!這個男人那莫名其妙的好心,豈不是讓自己留在原地被人指指點點?
果然!一轉過頭,雨霏就看到四周交頭接耳了起來。
「靠,今天都怎麼了。老踫到這些事情,」她急急想站起來。可馬上就被旁邊的老婆婆制止了。
「哎呀,你就坐好啊!這個社會上,已經很少見到這種看到老弱婦孺就讓座的好男人的了。」
這話猶如一記悶雷猛劈下來……
現在自己竟然淪落到老弱婦孺的地步了?
雨霏板起臉,滿頭黑線。
風中凌亂一會便華麗地站起來,什麼也不管了!趕緊從左傾右斜的車廂里往門口移動。
決定了,她要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