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你是好人
一大早，朱眯眯就跟著周茂林，在桃花園門口，上了公共汽車往遠郊開去，到終點下車後，在路邊等了好久，在周茂林幫助下，擠進一輛破舊的中巴在小公路又走了好久，好不容易，隨周茂林下了車，又搭了輛火三輪（拚裝了小功率柴油發動機的三輪車），跑了半小時，終于在11點過，到了吳嫂家。(請記住.)。
一條相當寬的碎石路兩邊旁著水溝，溝外側順溝緊排著長短不一的兩層、三層混凝土小。在碎石路中段路面上，立著一個黑色的舊棚布蒙罩的平頂帳篷。老遠就听見人聲鼎沸，夾雜著哀樂聲，還有麻將聲。
這是成都地區常見的「靈堂」。其實是一個用鋼管作骨架，蒙上棚布，形成的帳篷大廳，里面除了在一個端頭布置用死者遺像花圈杞帳圍成的祭壇，佔一塊地方外，其余地方放滿了麻將桌。現在有專門的商人經營靈堂的業務，除了按照要求面積搭棚，提供哀樂、桌椅、麻將的出租，還賣花圈、杞帳，有的還可以供應盒飯。
桃花園小區里，前些時也辦過喪事，在朱眯眯隔壁那個院子，也是這樣的靈堂，搭得很快。朱眯眯午睡時給汽車聲吵醒，奇怪規定了汽車不能進院子的，怎麼會準卡車進去呢？鄰居說了是去搭靈堂的。朱眯眯好奇準備去看，等她到了，棚子已經搭好了，已經在布置祭壇了。那兩晚上，小區都被那邊的聲音鬧翻了天，整夜的哀樂沒有停過，嘩嘩的搓麻將聲，陣陣笑鬧聲。朱眯眯奇怪怎麼喪事是這樣的氣氛。吳嫂說成都的紅事白事都是喜事，叫紅白喜事。結婚是紅事。喪事是白事，雖然人死了讓親人傷心，不過從病人從此不受病痛折磨講，也算可喜的事，老人就叫仙逝，成仙了，也可喜嘛。周茂林也說這就是成都人的幽默、成都人的樂觀。不過，這個樂觀讓周圍的人幾天晚上不得安寧，還敢怒不敢言，沒有誰敢去提意見、去阻止擾民。幸好，這幽默只鬧了兩晚，第三天拂曉，靈堂拆得干干淨淨，大概是連著兩夜沒有睡好，朱眯眯居然沒有察覺什麼時候拆的，反而是因為突然非常靜寂而不習慣了。吳嫂說，靈堂只設三天，不是三個對時，是見三個天，就只有兩晚，第三天早晨就把該火化的東西一起運到火葬場，在遺體火化的同時，在火葬場旁邊燒該火化的東西。這些大概就是約定成俗，沒有道理，也沒有誰理論道理，即便是會受到影響、甚至損害，也不會去修正。(.請記住我)
吳嫂夫婦在平頂帳篷外迎著朱眯眯，拉上朱眯眯的手，很感動。
吳嫂的丈夫忙著拱手︰「孫太太，怎麼還是來了？這大遠的路又難走，讓你受罪了。太感謝你了。知道你真要來，我就開車來接你們了。」
吳嫂說︰「都怪我，我以為你真的不來了呢，就沒有來接你。」轉身對周茂林︰「茂林，你也是也不攔著，也不事先給個電話………」
朱眯眯不好意思笑著︰「不干周大哥的事，是我怕給你們添麻煩，強迫他這樣的…。」
周茂林接過話︰「我也想著你們這里一定客人多，會很忙，反正有班車。」
吳嫂的丈夫指了靈堂里面︰「人是多，都是親戚和鄉親。其實，開一趟車接你們，也耽誤不了啥的。」
吳嫂降低了聲音︰「因為小姬還沒有過門，連結婚證都還沒有辦，按說還不是我們家的人，不需要在家里設靈堂的。可是，小姬的媽媽是認了的，還把小姬托付給了我們，而且她們在成都沒有任何親戚，又是遇到這樣的事情，還是小姬救了我家小沖。前天小姬媽媽他們來成都後，商量定了明天火化，當時我們請他們來家里，他們也答應了，所以就在家里設了靈堂。結果小姬的媽媽太悲傷，這兩天都在醫院吊鹽水，不能來了。」
吳嫂的丈夫說︰「還好，小沖公司那邊也設了靈堂，美姬的親戚們在那邊守靈。」
朱眯眯听著美姬這個名字覺得在哪里听見過，想不起了。
在吳嫂夫婦陪同下，朱眯眯、周茂林跟著走進靈堂，濃烈的香蠟燃燒後的氣味充滿了大棚，里面坐滿了客人，多數客人都在忙著搓麻將，談話聲很熱鬧，幾乎壓過哀樂。
朱眯眯學著周茂林在祭壇前點了三柱香，作揖、鞠躬行禮、雙手將用黃紙包著的祭品放到祭壇的桌上後，才退在一邊。看著正中小姬的遺像，朱眯眯覺得面熟，又聯想到那天見著遺體的感覺，更記起剛才吳嫂的丈夫說的美姬。朱眯眯一下子想起在Z省H縣讀書時，媽媽的好朋友美姬，對，小姬就是小姐姐！
朱眯眯差點叫出來，忙捂著嘴，由于慌忙，手把眼楮也蓋住了，旁邊的人都以為是朱眯眯傷心呢。朱眯眯知道是以前要好的小姐姐，確實非常傷心。不過她現在不敢對在場的人說小姬是自己Z省H縣的小姐姐。
吳嫂在朱眯眯旁邊親切而悄悄的︰「孫太太，謝謝你了，你已經送了那麼多錢了，怎麼今天又送東西，太受不起了。太謝謝你了。」
朱眯眯搖頭︰「她太可惜了………」
旁邊一個青年女人接過話︰「就是嘛，大學生哪，好不容易呀，剛有事業，有了好男人，被那醉鬼害死了，那醉鬼就該槍斃…。」
旁邊引起共鳴︰「醉駕都該判重罪………」
「終身不準開車………」
「應該讓他賠很多錢…。」
「就是要罰款，罰重……」
吳嫂要請朱眯眯去家里，朱眯眯知道這是吳嫂要在家里專門弄午飯招待她。她早想到了，這不僅要讓吳嫂一家忙一陣，還會影響吳嫂和其他客人的關系。朱眯眯出來前，就給周茂林商量了對付的辦法，周茂林很贊賞朱眯眯善良、懂事，很支持她的想法。
周茂林在看見朱眯眯遞過的眼色，忙說︰「吳嫂，算了，我還要接班，該回去了，而且，那火三輪還等著我們呢……」
吳嫂的丈夫拍了周茂林的肩膀︰「你和我裝怪，晚接班了怕啥，去個電話，請誰給你代……。」
朱眯眯搖著吳嫂︰「你知道的我先生這兩天要回來，說不定就現在……」
吳嫂軟了︰「這……哎，都到了家門口，都沒有進去坐一會。你還沒有來過呢……」
周茂林笑道︰「我是來過多次了………」
吳嫂的丈夫拍了周茂林的肩膀︰「就你話多…。」
周茂林笑道︰「好，我不說話了。」說完退後，同時把手放進褲袋。
吳嫂正要對朱眯眯說話，朱眯眯手提包里的手機響了。她忙取手機走向棚外，吳嫂他們也跟著出去。
朱眯眯听完電話，走到吳嫂面前︰「看，說曹操曹操到，我得回去了。」
吳嫂他們再也不好強留了。最後，各退一步，由吳嫂丈夫開車把他們送到公共汽車的那個終點站。
和吳嫂丈夫告別，登上公共汽車後，朱眯眯和周茂林看著對方笑了。都要說話，周茂林做了手式要朱眯眯先說。
朱眯眯笑道︰「我怎麼沒有看見你打電話，你手里沒有手機呀。」
周茂林也笑著︰「我按了鍵以後，才擔心你反應不過來呢，誰知道，你反應頂快的…。」
朱眯眯笑道︰「什麼反應快，我是看見了是你手機的號碼，主要還是你能干，不看鍵盤都能夠撥號，我是學不會的………」
周茂林不好意思了︰「看你說的，孫太太，你也太老實了。我是在你設計走月兌方案時，就先把那的號碼撥好了，只需要按通話鍵。」
這個時候公共汽車上人不多，兩人聊著也不費勁，到桃花園小區時，還不覺得花了多少時間。和去的時候心情完全不一樣。
周茂林去接班了，分別時，朱眯眯對周茂林一再表示感謝。周茂林在朱眯眯走了幾步，突然叫住朱眯眯。
周茂林走近朱眯眯後小聲的︰「孫太太，只告訴你，過兩天，我要離開這里……」
朱眯眯笑道；「真的，高升了，祝賀你，以後訣著來看我們喲。」
周茂林還是小聲︰「是不是高升，不知道，不過米處長說工作更適合我，是很有意思的工作…。」
朱眯眯︰「米處長？」
周茂林還是小聲︰「就是你們恩人劉院長那個米處長，聘我去醫院，因為這邊的合同關系，他們醫院正和這邊辦手續。你先別告訴別人。就這事，以後多聯系。再見。」
朱眯眯也說了再見。
就在朱眯眯剛要走開，周茂林沒頭沒腦的沖她說︰「孫太太，你是好人！你就安安心心的過日子，快快活活的生活！」
朱眯眯轉身看看周茂林，完全以為是他要離開這里了，笑道︰「你也是大大的好人，好人好報，記著我們喲…。」
未完，下節55精彩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