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仇恨入心發罪芽(5)
劉子豐在廣州火車站有規律的生活起來,每天都能夠淨賺20來元,肚子飽了,也不累。︰。
也有大問題,別的小工對他的攻擊,在明顯的不斷的升級,有一天甚至沒有掙到一分錢。起初是那些小工搶先接活,接著是輪流貼身阻擾劉子豐接活,後來一個象領頭的男子,要求他或是離開,或是每接一次活交2元。劉子豐不同意,他已經有了討價還價的經驗總結,有了抵抗的主意。
僵持了兩天,劉子豐還是搶到兩次活,還和那些小工打了兩架,都因為警察在附近,沒有打起來。不過劉子豐全力抗擊,讓對方有了認識,提出接活費2元改1元。劉子豐不願意這樣在摩擦中生活,見對方退了一步,接受了。日子又開始過下去。
這天,在侯車室剛找到的座位上,有一疊前位旅客丟下的雜志,雜志里全是繁體字的漢字,劉子豐翻看封底,知道是香港的雜志。劉子豐從來沒有見過香港的雜志,好奇的翻著,
有一段文章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個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你的拳頭夠硬,你說的話才有分量。在你沒有足夠的力量以前,最好是見到寶物閃到一邊,免的惹禍上身。」
「這樣說來,豈不是沒有公平可言?」
「公平?哪里來的公平?世事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公平。——如果真的公平,人就不得殺鳥,鳥不得吃蟲,蟲不得吃樹葉,樹木不得吸取泥土養分。——如果為了公平,貓不得捕鼠,鼠不得偷吃,那麼誰養貓?誰喂鼠?如果為了公平,獅、虎、走獸吃什麼?如果要公平,人不可吃肉,更不可傷害任何生物,那麼人豈不是一早就餓死了?絕種了?人一生下來,就有貴有賤,盡管他們可以憑各自的努力奮斗,改變和改善自己的命運,但畢竟出身不同,所作的奮戰程度也會不一樣,更何況,有人幸運有人不幸,天賦才干也各有不同。而且外貌健康也是與生俱來,卻造成了決定性的變異,誰說世事能夠公平。至少,沒有絕對的公平!所謂︰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俠者的精神就在于打抱不平,天下凡有幾許不平事,也都要為含冤受屈者討回一個公道來。是公道,不是公平!」
「一個人最害怕的力量到底是什麼呢?是痛苦?黑暗?還是墮落呢?這個問題從來沒有人可以真正、正確的回答出來,因為,根本沒有一個人能在同時嘗試過這三樣滋味後,還說的出自己痛處究竟在哪里。真正體會過的人,是永遠也說不清楚,到底哪一種感覺最難受。」
「當你痛苦到最深刻的時候,很奇怪,‘麻痹’就會減輕,你不再這麼的難受,當你身在無止無盡的黑暗中,‘陽光’就會喪失它光明的意義,當你連自己都舍棄自己時,‘墮落’,卻即將轉變成另一種平靜的‘淒美’。這些,沒有任何人可以告訴你,也無法用人世間上的任何話語,加以形容。如果說,〝麻痹〞是一種緩和疼痛感的安定劑,那麼‘墮落’就是一種降低羞恥感的撫平藥劑。只有人格受到最嚴重的屈辱傷害,人才會變的自甘墮落,一直保持自信、自尊,強烈唯我意識的個體,是不會了解,什麼叫自我放逐、行尸走肉的滋味。」
「無恥,不會是人所自願的,但往往在人受到極深的傷害時,這種感覺就會產生出來,它會讓受創嚴重的心靈,逐漸獲得撫平的假像,這並不是人格本身心智上的問題。一個長期受到教的奴隸,之所以會產生無可救藥的‘奴性’,就是大腦克制不了的分泌物,要讓身體緩和所有負擔不了的難過,猶如痛苦所引發出的麻痹感,然而,久而久之,墮落,卻會徹底影響這個人原有的一切特質。甚至,還產生出可怕的美感來…」
「人都有避免不了的懦弱一面,它會設法說服自己,沒關系、這樣做就會好一點…」
「它是人無法克制的‘原罪’,也造成了所謂的刑囚與虐待,一切苦痛,只存乎這個人的意志…」
「是否有能大過墮落的那股沖動。昏迷,對某些人來說,不知道稱不稱的上是一種幸福。尤其是在受到劇烈苦痛時候,昏迷,總是可以緩和掉大部分的疼痛。人腦,是一種很奇妙的感官組織。它不但支配著人類的行為,更是管理人格一切的重要器官。不過,它對痛的忍受,就好像青蛙滾水一樣,如果太快給予它強烈刺激,這樣的腦袋就可能隨時會崩潰,甚至變得痴呆。可是,如果你讓它不斷接受新的痛苦,由輕微的疼痛開始慢慢加深。一直給予它越來越大的傷害。它,反而可以適應的很好。這不曉得該算是人類的福份還是天生的不幸。」
「受過強烈刺激的腦袋里,總是能不斷的產生出更強烈的抗體來,這是為了不讓大腦崩潰,然而這樣產生的越來越多的抵抗能量…人的腦子里,甚至,還會滋生出讓自己嘗嘗看更不幸的奇妙念頭…」
劉子豐看著這些全是繁體字的文字,有的字不認識,他依著上下文的意思猜認。這些文字的表達的意思,劉子豐不能全明白,他從來沒有接觸,也沒有思考過。但是,總有種感覺,這些意思好象和自己1年里的遭遇有些關系,他反復讀著,思考著,有了共鳴,萌發了新的處世觀念。
春運還在沸騰,日子在過著,由于對接活費本來有抵觸,劉子豐以新的處世觀念,常常故意和對方摩擦,變著法子賴掉一次是一次。而且,由于自己的強硬,或者方法巧妙,對方漸漸都依了他。劉子豐感覺到了讀書的好處,甚至為自己17歲了才上了高1,開始羞愧,有了悔悟。甚至想著,要是有機會讀書,一定認真讀。
這天,在停車場里,他剛剛幫客人把行李放進車,另外的客人又叫上了。背後的聲音好象有點印象。劉子豐轉身,一個打扮時尚的年輕女人,瞬間,劉子豐好象見過,再看,不認識。
「幫我搬…。」
「行。」劉子豐趕忙應著,緊跟在後面,他沒有再注意這位客人,而是想著怎樣免掉這次的接活費。
在劉子豐把行李,從旅客行李領取處搬到出租車上,等客人付錢時,客人問︰「可以幫我送上嗎?我的意思是,送上另外給錢。」
劉子豐還沒有接過這樣的活︰「遠嗎?通公共汽車…。」
客人微笑︰「你的意思是同意了?好,上車…。」
劉子豐遲疑看著車門,從來沒有坐過的士,沒有坐個轎車,不知道是腳先進去,還是應該頭先進去。
客人好象看穿了劉子豐,先鑽進後車門,拍著車椅︰「上車。」
劉子豐學著客人的動作,順利坐好,客人微笑著伸手把劉子豐身邊的車門關上,伸手時,上身躍過劉子豐,劉子豐臉紅了。在客人回原位坐下以後,劉子豐自覺的悄悄把向車門邊挪,和客人拉開了距離,臉一直看著窗外。這些舉動,客人都看在眼里,悄悄笑了。
把行李送上三,放進門內,劉子豐沒有進門,等著客人付錢。
客人開了門就直接進屋,換鞋、放包,去茶幾拿杯子,一邊轉身,一邊問︰「喜歡可樂,還是果汁。啊,怎麼不進來?」
劉子豐連忙搖手︰「謝謝,我…。衣服髒………」
客人放下杯子,走過來︰「什麼髒不髒的,上這三,你多累呀,快,進來坐一會,歇歇嘛。」
劉子豐還是沒有動;「不…。謝謝…。」
客人走到門口︰‘你還沒有認出我?我早認出你了,是長高了點,壯了些,黑了,模樣還是那樣,主要是你的眼楮,眼神,我永遠忘不了。」
停車場瞬間產生的感覺回來了,劉子豐還是沒有想起什麼時候認識這位客人。
客人開始失望︰「你真的不記得,還是我認錯了?」
劉子豐被她這時的帶著焦急和無奈的眼神喚醒了記憶︰「你是那個大學生?」
大學生笑了︰「記起啦?願意進來了,快呀,累了半天,坐呀,喜歡可樂,還是果汁。」
劉子豐不自然的坐了半個,他確實非常髒,從里到外的髒,從工地出來就沒有洗過澡、換過衣服,到處坐過,睡過。又臭又髒,他不願意影響別人。現在,不得不進了屋,不得不坐下,就盡量減少影響,或者叫減少環境污染。
大學生把滿滿兩大杯彩色液體端到劉子豐面前,一杯可樂、一杯果汁︰「喝,喜歡喝哪樣,再添。對,等一下吃了飯再走。」
劉子豐連忙說著站起來︰「不吃飯,不吃飯………」
大學生微笑著︰「好,不吃飯,你坐下嘛,喝。你是不是懷疑我是騙子,懷疑我那天在街上討要為母親醫病的錢,是在作表演騙錢?放心,我不是騙子,我的故事可以告訴你,我叫姚千千,你願意在這里吃飯,吃飽了,我慢慢說給你听…。」
劉子豐連忙說︰「不,不吃。我信,我信,真的,不吃飯………」
姚千千笑了︰「看你急的,我知道你顧慮什麼。都依你,這樣,簡單說說你的事,你一直這樣當小工?」
劉子豐就憑著姚千千剛才焦急和無奈的眼神,無條件相信了姚千千,把一年來在廣州的經歷全講了,姚千千也插著話問清楚了想知道的事情。劉子豐沒有說到廣州以前的事情,姚千千一句也沒有問。
劉子豐邊說邊喝,喝干淨兩大杯液體以後,劉子豐已經有了和親人在一起的感覺,激動著,沁出了小汗,身上冒出的臭味,提醒劉子豐該離開了,他站起身。
姚千千又出現焦急和無奈的眼神︰「還是去侯車室……」說著把兩張50元塞到劉子豐手里。
劉子豐要拒絕,見姚千千眼神,只留了一張︰「謝謝你,真要不了這麼多,我收費的原則,你那行李,平時只要5元,送上是不用…就是給也要不了5元。剛才我注意了,車費,司機收了你20。所以,拿你50元,都多多了。」
姚千千笑了︰「好了,我知道你的原則了,就依了你。只是,有個條件,你必須答應。」
劉子豐認真點頭︰「我答應,只要不違背你說的我的原則。」
姚千千笑著︰「說定了,你要答應我,以後再見了我,不要裝不認識,我再找你的時候,你不要躲我。行嗎?」
劉子豐認真點頭︰「我答應,現在在廣州,我就認識你一個人了,我還怕以後見不著你呢。」
姚千千笑著︰「說的好,我那天是從你的眼神,記住你的,知道你和我有相同的遭遇,有相同的人格。不過,劉子豐,你記住我的名字了嗎?」
劉子豐不好意思︰「還真沒有注意,只記住你………」
姚千千笑著︰「算啦,不和你計較,我叫姚千千,姚千千,記著,有空來我家,不然,我會來找你算帳的…。」
劉子豐高興的走了,高興得忘了坐車,是小跑著回火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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